(4)

範疇走上前，細細端詳張思佳一番后說：「姜峰，你又向我們證明了難能可貴的定力，整日面對著這麼漂亮聰慧的女朋友，竟然還能琢磨出這麼大的事來。

小朋友，倒退幾十年，我也會絕不放棄」

「您老說笑話呢，真要那樣，恐怕中國信息產業界多了一位庸才，不會有您範疇先生這位學術泰鬥了」

張思佳調皮地回應道。

「思佳，別沒大沒小的」

姜峰呵斥了一句。

範疇卻很開心地說道：「所言不虛，所言不虛。

小朋友，你剛才說我們是說客，那你又給了姜峰什麼『牆頭記』沒有？是讓他見勢不妙翻牆而逃吧」

張思佳臉一紅，嗔怪姜峰跑冒滴漏的毛病總也改不了。

她回答道：「我只是讓他沉默是金」

「一字值千金」

範疇得意地說道，「只可惜你的峰哥哥違反了遊戲規則，不但沒有沉默，而且說得口乾舌燥，對吧，姜峰」

「真人面前不說假說」

姜峰一指李建國道：「何況還有位警官在場」

「我們可沒逼供啊」

李建國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公函說道，「言歸正傳，姜峰，宏軟的主席今天一大早找到了范老，請求他出面幫助」

「幫不幫是我的事，我的目的達到了」

範疇說道。

「宏軟有什麼要求？」

姜峰問。

「要求並不過分，希望你接受蓋子先生的邀請，保持十天左右的沉黙」

李建國將那份公函遞給姜峰說道。

「我都懶得重複了，思佳，還是你說吧」

張思佳詳細地向範疇、李建國做了解釋，未了，她說道：「宏軟的補丁程序只是在防盜門外裝了一層紗窗，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共享源碼，用源碼改變原始數據，也就是說裡外都焊死這扇對用戶毫無用處的防盜門。

姜峰保持沉默，是給宏軟一次機會，也是給他們壓力」

「你們的謀略有點兒技術訛詐，共享源碼不是重壓之下能解決的，這裡面有技術談判、知識產權保護、技術貿易等等，尤其是宏軟的技術，在聯邦共和國可是作為軍事技術資源之一，他們的技術貿易審批程序相當複雜，何況宏軟面臨著高等法院的判決，他們走錯一步，就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所以，你姜峰這一步棋把宏軟的整盤棋將成了七星連珠」

範疇邊思考邊說道：「你保持沉默的另一目的是對的，窗戶紙一旦給捅破，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倘若世界眾多黑客高手順著你的思路走進去，恐怕人類的災難真的來到了」

「我更擔心，也可以說是懷疑，宏軟這條程序壓根就不是什麼技術漏洞，而是故意設置的」

張思佳看著姜峰說道：「他的程序被全部竊取，說明宏軟可能在總部建立了專為這條程序服務的遠程信息監控、採集、分析中心，也有可能聯邦共和國情報機構有一套與宏軟這個中心配套的情報數據處理中心」

「請說下去」

李建國和範疇互視了一下，問道：「懷疑的理由？」

「最新最快的情報來源，莫過於當今的衛星監控技術的應用，衛星從定位、跟蹤、掃描到反饋給分析中心的最快速度是五分二十秒，衛星提供的只是移動中的目標圖像和確定目標的具體位置，請問，情報機構的文字類情報又從何而來？衛星又為何能跟蹤全球六十多億人口中的一個或幾個目標？即使是目標身上的電源、電信物品給衛星提供的信號，我又想，通信頻率、號碼又從何處得來？種種跡象說明文字類情報是決策層遙控衛星的首要條件，通過預置在軟體中的秘密通道程序，是獲取詳細文字類情報的最佳辦法，分析中心的BooleanSearch（布爾搜集）幫助他們快速查詢到想要的數據資料，針對不同用戶演一出東方不敗式的移魂**。

軟體技術壟斷的結果就是范老所說的災難」

「因為這道程序的存在，用戶的任何改變及設置加密程序，等於把鑰匙交給了對方」

姜峰補充道：「更高明的是將這組程序隱藏在維護嚮導中」

範疇長嘆一聲說：「且不能刪除這道程序，一旦點下刪除指令，這道程序便自動複合成為一條蠕蟲」

姜峰驚愕地說：「范老師，我還沒試過」

「千萬別去試，否則，你們公司的區域網全部癱瘓，所有系統全部報廢，只剩下機殼和顯示屏還能再生利用」

李建國止住了姜峰的念頭。

「年輕人，凡事多問幾個為什麼？對於你的發現，我可以對自己的推斷下結論了，宏軟這組奇怪的程序，它的作用應該具有強大的計算、信息篩選等功能，用戶一關機，這組程序就進入自動計算、篩選用戶信息的狀態，用戶開機上網，就將結果從源站點沿最佳路徑發送到隱藏在這組程序中的目標點，我估計，他們的PacketSwitching（包交換）信息傳輸技術無需接力傳遞了。

如果張思佳的推理成立，那麼在這組程序中，還應該預設了計算、篩選信息的指令程序，譬如軍事、政治、經濟、科研機構及各界前沿人物的研究課題、動態等等，可惜，我只從理論上進行了推斷，未找到實際應用的結論」

範疇不無遺憾地感嘆道。

他站起來，右手輕輕拍了一下姜峰的肩膀：「對了，我想當你們二位的證婚人噢」

「那真是太榮幸了」

張思佳上前一步攙扶著範疇道：「您老，還有李警官可得說話算數」

「怎麼，怕我耍賴？」

範疇指著李建國道：「他嘛，喝杯喜酒就行了」

李建國笑道：「你們二位放心，今後我們打交道的時間長著呢」

在樓下，張思佳望著範疇和李建國走向停車場的背影，頓生一番感慨：「這位七十老人讓我想起了朱自清的散文《背影》」

「老人因童心未泯而可愛」

姜峰說道。

範疇坐進車后問道：「小李，你說他們倆是什麼來著？」

李建國回答說：「噢，北京的編程圈稱他們倆是鴛鴦殺手」

「好一對鴛鴦殺手，後生可畏啊。

我們的一些大專院校往往偏重於專業技巧的教育，忽略了整體文化素質的提高，我一直提倡借鑒國外的通式教育經驗，不要求把學生培養成全才、雜家，但至少對專業技巧對應的知識、文化應當要知道的，最基本的應該知道專業技巧與建設我們這個國家的關係。

慶幸的是，他們身上體現了專業技巧與整體文化素質。

小李，我有個不太好的預感，這兩個孩子可能會出什麼事，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你得護著他們點」

「您老放心吧。

我看這位張思佳更善於把一件事分析透徹，姜峰屬於純技術型的思維方式」

「張思佳眼神中流露著對姜峰的萬般柔情，女人的柔情是對男人的順從、依賴，有時還是失去理智的衝動表現。

小李，咱們爺倆今天是不虛此行啊」

李建國駕車離開停車場，從後視鏡中又看了一眼車后的大樓道：「他們倆的推測有點道理，但要核實就困難了。

不過，我會儘快向領導彙報，建議由我們牽頭，召開信息安全工作會議，防患於未然總比不去防好。

另外，我比較認可姜峰對宏軟採取的方式，希望宏軟儘快出台一攬子解決方案」

「可以制約，但不能訛詐。

我們不要對宏軟抱太大的希望，即使有解決方案，中心內容仍然以聯邦共和國利益為重。

依我看，我們的『衛士』程序要儘快完成，守好自己的家門是眼前的首要任務」

範疇一路上對李建國發了很多感慨，也想了很多問題，姜峰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準備再找姜峰推心置腹地談一次，更主要的是對姜峰的專業進行全面了解，如果是優秀，哪怕是個良好，他將讓姜峰介入『百寶箱』軟體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