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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大半夜，姜峰迷迷糊糊地敲了一下回車鍵，把精心設計製作的聖誕動畫賀卡給遠在萬里之外的聯邦共和國的網友湯姆發了過去。「樂死你。」姜峰嘟噥著關上電腦倒頭睡去，做著一堆亂七八糟無頭無尾的夢。他每天都是讓一泡尿給憋醒的，今天，他睜開眼，瞅了一下床頭上的小鬧鐘，快七點了，冬夜漫長，是動物冬眠的季節，而兩腳動物卻不能稍有懈怠，得活命啊。「媽的，雞鴨鵝也是兩腳動物」。姜峰搖了搖還被酒精泡得昏昏沉沉的腦袋罵罵咧咧地坐起來后，感覺到自己的右胳膊不怎麼聽使喚了，整個半身偏癱，哦，是讓仍在酣睡中的「性感小貓」思佳壓的，他伸手撩起思佳臉上的長發，將熱乎乎的大手掌貼在她的臉上，他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個動作不是撒尿拉屎刷牙洗臉，而是撫摸思佳的臉，睡意尿意就會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在正式同居的第二天上班的車上，他唱著歌兒似地對思佳說：「好萊塢夢工廠再牛Х，絕對整不出你這張傾國傾城萬人迷惟我一人愛的臉蛋子，你這張臉哪，不但漂亮，還是個藥丸子，能提神醒腦，能治尿頻」。厚實的窗帘縫中透出一絲光亮。姜峰發現那絲亮光里失去了陽光特有的穿透力，過於晃眼，過於蒼白。這是一個下雪的天氣。該起了，今兒不是周末，沒時間也沒精力在床上膩歪。昨晚一幫「狐朋狗友」在三里屯54號酒吧為思佳過生日，喝了太多的酒，吃了太多甜死人的奶油蛋糕，說了太多麻死人的廢話，唱了太多跑調二萬五千里的情歌。兩人怎麼回的家，怎麼上的床，又怎麼進行的戰鬥（那可是思佳主動索要的生日禮品），稀里糊塗全然不知。只依稀記得自己是光著身子，在電腦上瞎畫了一堆什麼東西，給不知是黑是白是胖是瘦是老是少是高是矮的網上哥們發了一份動畫賀卡的事。心中至愛二十八歲生日就這樣糊糊塗塗地過了，姜峰的心中頗感內疚：「明年吧，好好過」。撒尿拉屎刷牙洗臉做早點，只用了十分鐘。編程員的職業病，趕路吃飯上班下班做事精確到秒。再等五分鐘，該叫醒思佳了。張思佳早就醒了，不只是今天，自和姜峰同居那天起，白天工作再累，晚上睡得再遲，她每天醒來的時間都固定在五點鐘，這是一個小小的秘密，裝睡是為了享受那一份愛意與溫情；每當姜峰的大手掌貼在自己臉上那一瞬間，一絲令她感動得想嚎啕大哭的暖流直擊心窩子，萬般對愛對幸福對快樂的讚美彷彿凝聚在這短暫的一刻，柔軟滑動著的手指亦如彈奏著愛到天荒地老的一首心曲。她常常認為自己是挺容易受感動、挺容易滿足幸福的小女人。作為女人，能夠在每天的清晨陽光下，靜靜享受愛人片刻溫馨的撫摸，足矣。伸個懶腰，打個哈欠，撒個嬌，是張思佳每日起床時的老三樣。今天她一個沒少地做完之後，興許是昨晚喝了太多碳酸飲料的緣故，竟然在被窩裡放了一個屁，樂得她哈哈大笑起來，還一把將一頭霧水的姜峰拽倒在床上。姜峰捂著鼻子，鯉魚打挺似地一躍而起：「你應該去阿富汗幫助美國鬼子」。張思佳停住笑，有點不解其意：「怎麼講？」姜峰深知自己說出的話會遭到張思佳那雙「梅超風」利爪的進攻，往卧室門口一閃：「用你的臭彈把拉登從山洞裡熏出來。」張思佳笑道：「至少把姜先生熏了出去，這一招不錯，下次你要是搔擾本娘子美夢，小心張氏臭彈。」「肯定是啞彈。」姜峰說這話時，已坐在書房電腦前，瀏覽自己常年向環球新聞網定製的國際IT界的新聞專題。現如今，基本邁入小康生活的中國人，徹底告別了「縫紉機、自行車、手錶」三大件，轎車、電腦等已經進入尋常百姓家，出門雙手把著方向盤，進門單手操作滑鼠成為大多數中國家庭的生活方式，早些年，人們對車不分品牌和價格高低，有四隻軲轆就行，現在呢，講究了，講究品牌是追求售後服務和整車質量與性能，ABS、安全氣囊、六碟CD等等是畢不可少的配置，有人說：富裕的人比較惜命。且不說那些擁有車的人是不是銀行按揭三年五年地還付車款？且不說那些人是否在買了車后整日擔心汽油漲價或隔三差五地出點小事故？僅說一個人只要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轎車，其心態必然豪情萬丈，其眼神兒必然得意非凡，其精神勁兒必然亢奮；從另一個角度看，四個軲轆的車多少體現出一些人稍微富裕之後，對提高生活質量的追求抑或是滿足一下辛苦賺錢之後的虛榮式的炫耀，如果說車改變了人們往日出門的習慣，那麼，對於大多數家庭來說，電腦實際上是多餘的奢侈品，是體現家庭現代生活的象徵物，在勞動力剩餘、互聯網尚未發達到為所有工作著中的人，提供真正意義上的無紙辦公的今天，電腦在百姓家裡更多的時候用於遊戲或看看絕大多數是盜版影片，人們似乎沒有明白家庭影院與電腦多媒體系統是重複的資源，資源重複即是資金重複浪費。奇怪的是，人們對電腦狂熱追捧的目的異常地單純，就是為了充分體現自己乃至自己的後代，沒有落伍於時代，至於是否物以致用，倒是次要的。國內外IT市場研究專家們，曾對中國家用電腦市場的興盛感到異常莫名和不可思議，他們發現高科技市場的催化劑更多的成分是虛榮。成熟的電腦消費市場和夾生的技術市場，讓一批高科技人才長袖揮舞，他們樂見消費者的理性或盲目，因為，利潤才是硬道理。姜峰和張思佳便是中關村一家知名軟體公司的高級程序設計師，兩人因智慧的融合和具有獨創性的設計思路，被圈內多名編程高手封為「鴛鴦殺手」，在以智慧對話和技術較量的IT行業里，能獲此「殊榮」已經是大大的不易。「有什麼新聞嗎？」張思佳在淋浴房大聲問道。「蓋子今天下午兩點在國際會議中心向三千名國際IT界精英們佈道」。這條消息讓姜峰血脈賁張，他迅速從網上向會議組織單位訂購了兩張價格不低的入場券：「咱們去會會這位牛Х國際的蓋子先生」。挑戰自我，已經成為中關村各路精英的笑談。什麼叫挑戰自我，身高是遺傳的，一米七零總不能挑戰到一米八；能挑一百斤的身子骨能去挑戰三百斤？要說挑戰，現如今講的是智慧挑戰，還不能有窩裡斗的毛病，有能耐找國際上的能人較真去。姜峰選擇編程為終身職業，即把蓋子列入挑戰對象之一。從大學到工作，他無法容忍自己每天總是面對視窗系列軟體的玩藝兒。張思佳用干毛巾包住一頭濕漉漉的秀髮，雙手揉搓著臉龐，說：「你呀，是得了『不平衡綜合狂想鬱悶症』，技術成果轉化為生產力再轉化為萬能的金錢，你有孫猴子百變本領又如何？」「從技術的角度臭臭蓋子先生總可以吧？」姜峰胡亂地往嘴裡塞了幾片麵包，對張思佳道：「今兒下雪了，我先下去著車。」剛剛坐到餐桌前的張思佳扭頭望著穿衣換鞋的姜峰，本想提醒他今兒下雪、小心點之類的話，後轉念一想，平日里類似的話沒少說，姜峰頂多哼哼哈哈應幾聲，轉過身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其實，他倆已經習慣於一個眼神和一個手勢，便會明白各自的心思。默契是兩人情感世界的一盞燈。從職業上看，姜峰是將工作視為生命的狂人；從生活上看，姜峰是一名細心、柔情的優秀男人。雖然他的某些觀點、行為包括一整套所謂的思想常常讓同事、朋友嗤之以鼻。對於應該算是比較了解姜峰的張思佳來說，她在等待著一個是驚喜一個是驚悚的結局，自她進入校園注視姜峰時起，便觀察、分析、判斷姜峰在不久的將來，將給人們製造要麼驚喜要麼製造驚悚的兩種完全不同結局的事件。從相識到相戀到相擁而眠，從同學到同事到同居，一道道程序都是兩人精心設計編排的。兩人世界竟然如此五彩繽紛，昏天黑地編寫沒完沒了的各種應用程序，昏天黑地汗流浹背讓靈魂與**在**中，撞擊出通體的舒暢，享受**與工作的樂趣，絕不浪費半寸光陰，一切皆因愛情程序的驅動。在姜峰身上散發著張思佳難以抗拒的魅力，天知道是什麼玩藝兒！？有人說高智商的人的**比常人強，興許是事實。對於張思佳更可能是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