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收利息
陽光明媚，天朗氣清。
顧清婉坐在靠窗的小榻上，看向窗外的景色，倒是難得顯得安適。
暗香急匆匆跑來，倒是笑得異常明媚：「姑娘，您當真沒猜錯，老爺已經一連七日都宿在了夢姨娘那裡，李姨娘的臉色，黑的連脂粉都已經蓋不了了！」
顧清婉笑著應下，卻是眉頭微微有些皺了。
不知怎麼搞的，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盈袖柔聲從不遠處傳來：「姑娘，張媽媽過來了。」
張媽媽？不在母親身邊照顧母親，現在來這裡，是何意？
即使想不通，顧清婉卻還是緩聲道：「請她進來。」
張媽媽跟著盈袖進來之後，見到顧清婉的瞬間便行了禮，只是行禮的動作卻有些說不出的遲緩。
待她行了禮起來，顧清婉這才發現，張媽媽臉色也有些難看的緊。
這樣的神色，讓顧清婉心裡也有說不出的擔憂：「張媽媽，可是母親那邊出了事情？」
張媽媽擰了眉，卻是搖了搖頭，隨即便點了頭。
顧清婉眉頭皺的更緊。
「張媽媽，清婉一直尊敬您跟隨在母親身邊那麼多年，即使母親並不受寵，您也一直對她不離不棄照顧有加，但您既然來了，還準備說起母親的事情，便有話直說好了，何必吞吞吐吐，若是惹得清婉失了原本的分寸，清婉也不知這罪責要怪罪誰了！」
果然，小小姐變了！
張媽媽從大家族出來的，一直就受命保護小姐。自是應該對她不離不棄，這麼許多年以來，她其實也是把小姐當成自己的女兒的，所以，看著小姐傷心，她也難受的緊，看著小姐難過，她也極為不忍心。
好不容易，小小姐終於成熟許多，她如今才想著，舍了自己的臉面，也要……
微微嘆口氣，張媽媽眼神微動：「小小姐，今日老奴過來，是想斗膽求小小姐一件事情。」
顧清婉也懶得開口，只是對著她點了點頭，卻見張媽媽緊咬著嘴唇：「求您多讓小姐順心一些吧，她自從嫁給老爺，便一直不開心，想必小小姐也是知道的，依著小姐這樣的身子，如何能撐過許久呢！」
顧清婉心內一跳。
「張媽媽，母親定會長命百歲！」
張媽媽眼神複雜，她原本以為小小姐成熟了，可眼見著她天真的模樣，她當真有些擔心。
小姐身上的毒，若是能解，早就解了，如今，也不過是熬一天算一天罷了。
只是不知，小姐能熬到什麼時候，但這些日子裡，她是希望，小姐能開心的度過的。
畢竟，小姐這一生，當真不易的緊！
張媽媽輕聲嘆息：「小小姐，老奴也未曾有什麼想要難為小姐的，老奴只是想，能讓小姐過的順心一些。」
順心一些，這聽起來，並不難，不是嗎？
顧清婉咬著唇輕聲詢問：「那，依張媽媽所見，清婉該如何做呢？」
「姑娘盡量嫻靜文雅，有大家閨秀其頓，小姐必定會極為滿意！」
嫻靜文雅？大家閨秀？
顧清婉暗自默念著這幾個字，只覺得好笑的緊。
母親可不就是極為恪守這個教條嗎？可不還是被一個渣男，給傷了心，還壞了康健的身子！
只是，那是母親啊。
顧清婉眼神里生出一股濃重的柔情來。
前世最為艱辛的時候，她便時常想起母親來，哪怕是看到李姨娘，她也能想起母親來。
暗自想著，別人的母親是如何待她的孩子的，若是母親還在，她又會如何待她。
儘管初初重生的時候的冒進，讓她受了皮肉之苦，母親也未能如護犢子一般那樣的婦人牢牢護住她，但她也沒有多傷心。
畢竟母親柔弱，性子也溫軟。
其實，顧清婉心裡也是清楚的，她要的極少，只要母親能夠陪在她身邊便好。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六歲那年，她不幸跌落在湖裡，是母親，直接跳進了湖裡，把她救了上來，若非這樣，母親的身子，也不會這般差了！
時光漫長，顧清婉甚至許久都未曾想起這段經歷了。
但即使記憶可以磨滅，感情卻不會。
所以她心裡，從未怨恨過母親，不管母親做什麼，不做什麼！
點了頭，送走心滿意足的張媽媽，顧清婉翻著書籍，卻是忽的想起了什麼。
「暗香，今日可是父親去巡視遼北大營的時間？」
暗香仔細思忖了一下，卻是肯定的點了頭：「沒錯的，今日我去拿月例的時候，還看到老爺身邊的副將章江正離府呢！」
顧清婉哦了一聲，隨即便是下了小榻。
見姑娘亂動，暗香眼神里滿是焦急：「姑娘，別裂了傷口！」
顧清婉笑著搖頭：「我已經好透了，連疤痕都消的差不多了。」
暗香嗯了一聲，隨即便是疑惑的低下了頭。
此時還是深冬，傷口能癒合的如此之快嗎？
如此想著，暗香突然便想起來，自家姑娘很久之前詢問她的問題。
是誰把她送回來的？是誰給她上的葯？
她當時還以為姑娘是拿她取笑，此番倒是終於明白了，看來還當真是有這麼一個妙手神醫啊！
暗香剛想清楚，隨即便想找姑娘求證，可是剛抬頭便發現自家姑娘已經不見身形了！
「姑娘！姑娘！」
暗香叫喊了兩聲，卻遲遲沒有人應，反倒是盈袖聽到聲音便從外間進了內間：「暗香，姑娘怎麼了？」
暗香一聽到盈袖的聲音，心裡便暗自叫糟。
雖然不明白姑娘自那日暴雨里醒來之後，為何會對一貫寵愛著的盈袖，那般不願搭理，但她也隱隱感覺到了，姑娘對盈袖的不喜。
若是盈袖知道姑娘今日不在……
「盈袖，姑娘無事，只是睡著了。」
盈袖沉默半晌，才低低的笑著應了，隨即腳步聲便越來越遠。
暗香捂住跳的異常雜亂的心臟，只道了好險，隨即便委屈的看著窗外，也不知姑娘何時才能回來，上次姑娘可不就是因著回來的遲，被李姨娘抓到了把柄，這才打了鞭子嗎？
此時被暗香念叨著的姑娘，正仔細看了看從遼北大營到將軍府的路線，好不容易尋到北郊邊角那邊，她便眼神一動，開始準備好好招待顧將軍的東西來。
一點點設好陷阱，顧清婉眼神里滿是亮光。
那日的鞭傷，她今日終究還是要先收回來些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