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是毒瘤?還是無奈?
「四爺,你這個轉型我就不太懂了,我感覺你現在已經突破自我上限了,還要轉型?您是想涅槃還是自焚?」
南國實在搞不懂四爺的心理,四爺嘆了一口氣,他已經達到了人禪合一的境界了,想要恢復成之前的姿態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疼···」
四爺只說了一個字,南國皺著眉頭問:
「哪疼?」
「頭···」
南國不說話了,他也開始頭疼了。
轉向小芳,就目前四爺的情況來說,還是需要這樣一個翻譯的。
「四爺不是要給自己轉型,是要讓飯店轉型,你誤會了。」
小芳解釋說四爺打算讓老四江湖菜改換門庭,重新調整飯店的主題,將原本的「江湖菜」改成「齋飯」,以此來迎合四爺人禪合一的覺悟。
「齋飯?四爺我看你還是給自己轉型吧,需要汽油的話王大旺絕對可以免費提供。」
南國很難理解四爺的構想,把好好的飯店折騰成這樣也就算了,還要轉型成齋飯館?
這是臨死前留給春天鎮的一記警鐘嗎?
「阿南你別這麼說,四爺也不容易,他是想通過自己的遭遇來警醒所有人,人生苦短,重在修行,正好春天鎮沒有這種類型的館子,外面不都流行這樣嘛,那話怎麼說來著?飢餓營銷嘛,當初的剁椒魚頭肉絲不就是這麼來的嘛?」
小芳這麼一說,倒是讓南國陷入了沉思當中。
話分怎麼講,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一下,四爺的想法還是有獨到之處的,當初的「魚香肉絲事件」間接引出了老四江湖菜,還讓這家飯店頗受百姓歡迎。
如今四爺再次別出心裁,又搞出一個什麼「齋飯」,真要是弄得好,沒準又是一個現象級營銷手段。
想到這裡,再抬頭的時候,南國也不開玩笑了,他撐著手讓小芳詳細說說四爺的打算。
看南國如此認真,四爺和小芳都很開心,小芳說四爺打算把飯店的布局改成禪堂,青燈古佛,粗茶淡飯,屋裡再來一張古琴,請個妞,不,應該說請一個女施主來彈琴會友。
白天閑時可以做茶館,飯伙時候再換成齋飯,夜間再搞個袈裟制服派對,一定可以引爆市場。
南國在聽到袈裟制服派對的時候馬上想起了當初瘋人院的院長,只可惜院長死的早,不然他一定會是這裡的常客。
「還真有點意思,我明白了,四爺現在要搞齋飯館,需要錢,所以拿不出支持資金,是這意思吧?」
「是···」
四爺難得開口,小芳補充說:
「不僅是這樣,四爺打算搞幾輛車專門配送新鮮蔬菜,還要電瓶車送外賣,裝修的錢要不了多少,就是車的問題很花錢,他把錢都投在這上面了,所以現在···」
「窮···」
四爺說完,南國站起來拍拍腿:
「沒事,四爺您能重新振作就是好事,到時候小芳投我這裡的錢算成你倆的,大家都是朋友,我肯定不會坑你們。」
一聽自己的錢要算成兩份,還是分給四爺,這讓小芳瞬間想要劃清和他之間的界限。
「憑什麼···」
「成!」
四爺很爽快,小芳很抑鬱,南國搞清楚了這裡的問題,這就要離開。
臨走前又聊了聊剛才的情況,倆人就是因為要找南國,所以才去了城北飯店,大王一看到四爺就炸了,死也不開門,正巧小綠帽正坐在飯店裡偷閑,小芳和四爺都很震驚,馬上要王大旺給個解釋,大王一看架勢不對,更不敢開門了,所以才僵持了那麼久。
「小綠帽為什麼會在城北飯店?」
這是四爺和小芳的憂慮,南國一言難盡,又站在門口和倆人把情況簡單說了說。
「總之這件事情不簡單,我還沒搞清楚,你們小心點,幫我盯著他。」
「瞧好吧!」
「妥...」
事情都說清楚就沒事了,又耽誤了不少時間,南國從老四江湖菜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想到了小綠帽,實在沒心情回去,問了問那些工人的位置,南國打算去會會他們。
這些人和南國有不解之緣,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去看看,所以從老四江湖菜出來以後南國沒有急著回隔壁,而是一個人來到了北山腳下。
這裡有他的希望,也有他的理想,這裡是桎梏,也是野蠻生長的資本遊戲,南國看到了一個集裝箱,周圍的樹上還掛著討薪的橫幅,三三兩兩的工人正在燒火做飯,儼然把這裡當成了長久住所。
南國的到來引起了這群人的警惕,他們紛紛站起來,眼神里充滿了火藥味。
「討薪不成,誓死不回!」
「要錢不要命,要傷害不要買賣!」
「一分錢都不能少,少一分錢就搗亂!」
「錢是爹,錢是媽,錢是爹媽也是命!」
橫七豎八的標語在微風中搖擺抖擻,這些人的臉上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執著,看來討薪已經成了他們生活中或不可缺的一部分,誰也不無法阻攔。
工人們的眼神充滿了忿恨,他們衣衫襤褸,但是臂膀上的肌肉從不妥協,這種力量可以化為樸實的勞動力,也可以轉化為抗爭的資本,而這種可能全看出資方如何拿捏。
像這樣的工人一直都是很嚴重的社會問題,他們可以是毒瘤,無時無刻不透露出「爆炸」的危險,他們也是流竄作案的溫床,又可以滋生出犯罪的苗頭。
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看,這種工人又是可憐的受害者,他們搖擺在道德和法律的準繩上,進一步生,退一步死,他們的家裡也有妻兒需要照料,他們的父母已經年邁。
可如果要做出選擇,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邁向深淵,因為深淵可以給他們提供生存的希望。
沒有人是天生的罪犯,生活所迫不僅僅是一句形容詞,這四個字是他們的命門,左右了所有選擇。
可能性,一切都是「可能性」在作祟,就像當年那些工廠跳樓的悲劇一樣,他們的希望被壓榨成了絕望,如果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一家人長時間的溫飽,那這場悲哀的交易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干一輩子也就那麼點死工資,每天早上起床都是望山跑死馬的渾噩,神明關上了他們的「窗」,卻連門把手都忘了安,那些勵志向上的故事永遠都與他們無關。
如果這時候有人暗示他們,用捨棄自己來換一筆不菲的「補償」,妻兒父老的生活也會有所改善,猜猜他們會怎麼做?
曾經有人做出過選擇,他們的故事供人批判,供人感慨,供人愚弄,可是從沒有人真正進入過他們的生活,因為他們沒有生活,他們只有生存。
餓都餓死了,還在乎什麼體面?
尊嚴?
那又是多少錢一斤的消遣?
南國站在風中,在他看到這些人的瞬間,便有了如此令人唏噓的想法,人跟人不一樣,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一碗水的公平,也沒有分毫不差的正邪對錯,是非,不過是旁觀者的牙祭罷了。
南國正在構思一個恰當的開場白,還沒講話,工人里忽然傳出一個聲音,那是驚呼:
「我見過你!你是···當初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