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名人陸遊
想想能見到名滿青史的陸遊,梁范一陣激動,作為歷史上真正詩詞數量第一、能文能武的大家,有著太多故事。
陸遊現年三十餘,早年間禮部試搶過秦檜孫子風頭被黜落,直到其死後才出仕,心中多年的怨憤,可想而知。
而梁范出現在這個時空,似乎能有大作為!
陸遊的野望,辛棄疾的夢想,虞允文的謀划,宋孝宗趙昚的雄心,都有機會!
想著,心中一股熱流湧上,直衝頭頂。
他攥緊雙拳,眼睛通紅,隨後更是填滿淚花。
「少郎君,這是……為何你雙眼滿含淚水?」
梁范很想回一句因為對這土地愛的深沉,不過還沒開口人家繼續道,「決曹詢問過後,定會放你走,雖東華門不在,但有機會金榜唱名,依舊是英雄,官人們不會和讀書人過不去。」
「大哥有所不知,我是突然想起師父,想他再也見不到這盛世之象……」
「初一十五給他老人家燒紙時候念叨念叨。」
「也唯有如此。」
兩人交談著,梁范發現他們一行人背簍里滿滿當當,瞥了一眼,是某中礦石。再看,灰色玻璃光澤的結晶體。
硝石!
不是一般藥材,是純度高的硝石。
「大哥,我猜你們採集這些,不做藥材,也非硝皮子所用。」
梁辰露出他那小狐狸一般,和藹親切而又不失帥氣的笑容。
「哦?少郎君知道這是何物,還曉得作用?」
弓頭身子猛地僵硬。
「不是用來煉丹,那應當……做火藥?」
弓頭神情變得極為緊張,「你如何知曉此事?」
說著,使個眼神,幾人再將梁範圍在垓心。
看樣子,一言不合就給他五花大綁扛將回去。
「我逍遙派從先秦開始,流傳千年,想當年,抱朴子發現火藥,也不過是逍遙派流傳出去而已,有何大驚小怪?」
此語一出,梁范頗有鄙視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度。
飽經各種電視劇陶冶,論裝逼,宋人有幾個能拼得過他?
這模樣,分明是真才實學的大家弟子才有。
「這硝石不好用,威力小、易返潮,絕非好材料。」
弓頭一聽,怔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說的不能再正確,威力小、易返潮、黑煙大,正是火藥的幾項缺陷。
不常年浸淫其中,根本無法得知。
「聽少郎君的意思,有破解之法……」
「倒也簡單!」
弓頭一聽,臉色由於激動變得潮紅,呼吸急促起來。
此刻,他覺的眼前少年比婆娘都親切,恨不得抱上去親兩口。
弓頭的父親常年擺弄火藥,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對陣女真之時用上。
火硝難得,儘管遠離家鄉,他跟著陸決曹出來行走擔任弓手頭目,但時刻不忘搜集硝石。這會激動的不能自已,不斷轉圈,活脫脫拉磨的驢。
若是真能得到此等手段,父親的計劃就要加大太多成功機會。
逍遙派,果然是傳承千年高門巨擘,年輕子弟隨口一句,就能解決困擾軍匠百年的難題。
若是生平所學盡數展現出來,實在是太過可怕,弓頭想也不敢想。
左右為難,最後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不知少郎君能否指點一二……」神情窘迫至極,此等秘法極少宣之於口,只會在門內流傳,任何一家掌握,都是傳世技藝。
「可以,又非何種大事。」
弓頭聞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趕緊往地上跪去,「少郎君是俺的大恩人吶。」
言罷,不斷叩首。
梁范當然不敢受,連忙伸手去扶。
這也太客氣了,一言不合就磕頭,說好的宋代沒有清朝那麼輕易下跪呢?
「大哥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在下。」
「當得起,當得起,就算阿爹在此,也要給少郎君一拜。」
兩人一角力,各自神色微變,都想不到對方力道竟然如此之大。
梁范心想一個弓手能有多精銳,事實上比他這尖兵不弱。
壯漢心裡駭然,力道如此大的讀書人極少,比之決曹不差,看來神仙弟子果非凡人,心中敬佩加重幾分。
「決曹官人也曉得其中利害,時常支持俺們,若他知少郎君如此大氣,定然會上表此事,想必封賞不會少。」
「哦?」
梁范眼中光突然變得綠油油,莫說是官爵,只要有一個合法身份,他就能立穩腳跟,不然說破天也是水中月鏡中花。
「我這戶籍能否解決,向來雲遊四海,早已不知家門何處。」
「少郎君是讀書人,此等身份,那些里正巴不得搶過去。」
「有這等好事?」
「自然,出一個有官身的讀書人,減免丁稅,福建路向來有此風氣,不然國朝福建籍官人多如牛毛。」
「原來如此。」
「時間不早,先隨我回衙,去的晚了,只怕見不到決曹。」
「你的上官,整日里調閱卷宗,如此清閑?」
「案件主在憲司(提點刑獄司),決曹官人過手之事並不多……」
幾人疾走一會,進入福州城。
宋朝缺馬,南宋尤甚,弓手們只有靠雙腿丈量土地。
梁范一身打扮,難免被行注目禮。
「魏弓頭,這是從何抓來個稀罕人。」
「袁城門,閉上臭嘴巴子,少郎君是讀書種子,名門高徒,再滿口胡言,某家不撕爛你這破嘴。」
讀書種子名號壓下來,袁城門也不敢多說什麼,悻悻閃在一邊,兇巴巴的去查平民,一時間,雞飛狗跳大鵝咆哮。
梁范看見,一陣苦笑,算是殃及池魚了。
弓手們大多從事巡防捕賊職責,一般潑皮、花胳膊們,都要繞著走。更不必說他魏弓頭身為弓手隊正,武藝了得,兩石弓可射連珠箭。
更不要說震懾需要,看上去一臉兇相,儼然殺神降世。
但娃娃們不害怕,依舊圍著轉。原來後世小朋友喜歡警察叔叔的情況,古已有之。
有任在身,只好轟趕,不少孩子作鳥獸散,不過有個眼神幽遠的小女娃,一直緊緊跟隨。
梁范很是疑惑,「弓頭,為何這個女娃一直盯著我?」
魏弓頭看眼小女娃,邊走邊嘆息。
「還不是女真蠻子造孽,當年金狗們一路燒殺搶掠,不少人千里奔逃,福州算是少有的避戰之地,不少人奔向此處。」
「江南之人尚好,還可回鄉,可憐那些汴梁甚至大名府過來的鄉民,有家難回,只好隨便找些營生,苦苦度日。豐年倒也罷了,趕上災年,不知多少人餓死病死。這些娃娃,多是流民之後,慈幼院早就滿員,只能隨他們去了。」
都是戰爭造孽啊,梁范心頭一陣感傷,想起來剛才被殺的孩子,一陣心酸,他停下腳步,打開背包,發現幾個桃酥,便拿給女娃。
如此精緻的小點心,難得一見,女娃深深看他一眼,福了一福,便逃走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