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衛沨面無微瀾,婆娑手中的最後一個令牌。許久,才扔下去道——
「行刑!」
劊子手揚起大刀,繼而落下。
回到晉王府時,正是酉時。夕陽西陲,暮色靄靄,房頂的琉璃瓦被鍍了一層柔和綺麗的橘紅。晚霞從檻窗內照進去,落在紫檀大床上一大二小,三張小臉上,叫剛走到門邊的衛世子看得有些出神。
蘇禧還在坐月子,身子正在逐漸恢復中。她是忍受不了邋遢的,雖不能洗澡,但每天都會讓聽雁、聽鶴燒盆熱水擦身子和手臉,用篦子早晚梳一次頭。就見她穿著半舊的藕荷色衫子坐在床頭,膚容明潔,雙目瀅瀅,正在端詳躺在身邊的兩隻小傢伙兒。
兩隻小傢伙剛剛睡醒,粉粉嫩嫩的圓臉蛋藏在灑金紅的襁褓里,比剛生下來的時候長開了一些,不再像皺巴巴的小猴子了。大的攢著肉呼呼的小拳頭,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小的不老實地蹬了蹬肉腿,又吐了吐舌頭,興許是想吃奶水了。他出生時就小,後來卻比哥哥吃得還多。
蘇禧給他們倆起了小名,大的叫稚言,小的叫稚語。大名要留著給昭元帝起。
蘇禧抱起小的這隻,拿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小嫩臉,又捏捏他的小手。稚語喜歡娘親香噴噴的懷抱,蘇禧拿手指碰他嘴巴的時候,他一張口就給叼住了,像吸奶水那樣嘬了兩口,發現吸不出來奶水之後,「嚶嚶嗚嗚」地哼唧了兩聲,還是捨不得放開蘇禧的手指頭,繼續含在嘴裡又嘬了兩口。
蘇禧瞧著他一邊吃自己手指頭一邊哼唧的小模樣,忍不住輕輕一笑,道:「貪吃鬼。」
她沒有餵過兩隻小傢伙奶水,衛沨讓人請了專門的奶嬤嬤,每天按時給他們餵乳汁。
蘇禧見稚語吸自己的手指頭吸得津津有味,不清楚他是不是餓了。
她想了想,沒聽下人說衛沨回來,就想給稚語喂點奶水。
說起這個……蘇禧就有點羞恥。
蘇禧生育之後胸脯開始漲僕僕的,兩個又白又圓的小香瓜盛滿了乳汁,有時候乳汁太多了,還會有點疼。可是衛沨卻不讓她喂兩個奶娃娃,說什麼都是他的,夜裡趁著倆兒子睡著的時候,推高她的衣裳,頭就埋進她的胸口……他這麼大的人了,還跟自己的兒子搶奶水,蘇禧都替他不恥!
蘇禧也反抗過,奈何雙手被他按在頭頂,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餘地。她羞得狠了,濕漉漉的眼睛瞪著衛沨,語氣帶著嬌軟和惱怒,「衛沨,你……你快住手!」
衛世子非但沒有住手,反而更重地嘬了兩口。精壯的手臂摟著她的腰肢,沉沉的,誘哄的說:「幼幼,你餓了我幾個月,還不允許我討這點甜頭嗎?」
這話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蘇禧仔細想了一下,衛沨沒去邊關的時候,好幾次晚上忍得受不了了,卻又不得不為了她腹中的胎兒著想,生生打住,只能黑著臉去凈室洗冷水澡。眼下自己剛生完,身子尚未恢復好,仍舊不能行房,他還得忍耐一陣兒。
這麼一想,衛沨是挺可憐的。她一心軟,就被他得逞了,一對小香瓜落入他手裡,被他翻來覆去地玩弄。
胸口到這會兒還留著他吮咬的紅痕。
蘇禧被一陣哭啼聲打斷了思緒。許是覺得娘親抱弟弟抱得太久,不抱他,哥哥稚言「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覺也不睡了,哭得傷心欲絕。蘇禧趕緊放下小稚語,把稚言抱了起來,輕輕地拍打他的後背心疼地哄著。
稚言平時不怎麼愛哭,弟弟稚語才是小哭包。眼下一哭就有些剎不住,哭聲響亮,委屈的不行。
蘇禧怕他把嗓子哭壞了,手忙腳亂地哄,可惜沒什麼效果,他還是不停地哭。
蘇禧正頭疼,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外頭走來。抬眸見衛沨站在自己跟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助道:「庭舟表哥,你快來幫我看看,稚言怎麼哭了?」
衛沨剛從刑場回來,一襲玄青色長袍,墨靴和衣擺上沾著不知道是誰的血跡。他看著蘇禧雙手舉到自己面前哭得淚汪汪的小淚包,伸手想接,手剛伸到一半卻停住了,不想讓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兒衝撞了兒子。
不過稚言可沒他爹想的那麼多。蘇禧抱著他往前送了送,他的小手心碰到衛沨的手指,下意識就緊緊地握住了。
神奇的是,衛稚言躺在娘親的懷裡,握著爹爹的手指頭,果真就立馬不哭了。
蘇禧仰起頭,眼睛彎了彎,道:「庭舟表哥,稚言好像挺喜歡你的。
軟軟乎乎的手心兒包裹著他的手指,衛沨垂眸看了看這個白白嫩嫩的小東西,少頃彎了彎唇,道:「跟你娘一樣嬌氣。」
蘇禧解釋道:「小孩子哭是正常的,誰家的孩子不哭……」說完覺得不對勁,嘟著嘴補充道:「我才不嬌氣。」
衛沨低笑,俯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故意道:「小嬌氣包,我去裡面洗澡,一會叫嬤嬤把這兩個小傢伙抱到隔壁。」
他最近忙,難得有空跟她單獨相處,自然不希望被兩個小胖糰子打攪了。
蘇禧抿著粉唇點了點頭。
楊嬤嬤和柳嬤嬤分別是稚言稚語的奶嬤嬤,皆是良家人,前不久剛生完兒子,奶水充足,兒子斷了奶後邊被晉王府請了過來。
因著自己也有孩子的緣故,兩位嬤嬤對待孩子十分細心。加上稚言稚語生得精緻,像粉雕玉琢的小糰子,又乖又可愛,頗討人喜歡,別說是這兩位奶嬤嬤了,就是蘇禧跟前的四個大丫鬟,對兩隻小傢伙兒也愛不釋手。
楊嬤嬤和柳嬤嬤把稚言稚語抱下去后,沒多久,衛沨就洗完澡從凈室出來了。
衛沨為免身上的寒氣傳染給蘇禧,坐在床邊的綉墩上,語氣正常道:「今日漲奶了嗎?」彷彿在談論今天早晨吃了什麼一般自然。
蘇禧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嗔道:「衛沨!」
幸好屋裡的丫頭都下去了。她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終於還是老實交代:「今兒早上有點漲漲的……楊嬤嬤和柳嬤嬤過來,幫我……」後面「擠出來了」那四個字,說得比蚊子還輕。
就見衛世子臉沉了沉,走過來道:「她們碰你了?」
蘇禧不明所以,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擠出來自然要碰到的,他臉色那麼難看做什麼?
衛沨坐在床沿,盯著她的眼睛,掌心覆上她軟軟鼓鼓的小香瓜,緩慢遲重道:「幼幼,這裡只有我能碰。」
蘇禧往後躲了躲,拍開他的狼爪子,青天白日的,他這是做什麼呢。「你又不在家……難道我還要等你回來嗎?」說著小聲地嘟囔了一下,「漲奶很難受的。」
衛世子果真認真地思索了一下。
很快,蘇禧就後悔說過這句話了。因為接下來的幾天衛沨出門前都會把她按在床上,吸乾淨她的奶水才肯出門。
蘇禧不曉得別人家是不是這樣的。有一回稚言稚語想吃她的奶水,可是卻被衛沨出門前吃光了,兩隻小傢伙兒哭的一個比一個響亮,鬧得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是乳母將他們抱下去餵奶,他們才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