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因為我是小跑上樓的，景翊進來時，已經遲了我好幾分鐘，她沒有同往常那樣先開電腦，而是繞過講台到教室的角落，把手裡的垃圾丟了。

這麼遠的距離，我似乎還能看見那張紙巾上，留著我鮮紅的血。

下周就是英語六級的考試，所以這幾周的英語課，景翊幾乎都把時間花在了模擬卷上。

今天這節課也不例外，她開了電腦就拉了條椅子坐在了講台邊上，一副監考官的樣子讓我們自己做卷子，就放任我們自由了。

昨天因為她點了名，今天班級人爆滿，一眼掃過去，幾乎沒有空位。

我一直是很聽景翊的話的，雖然偶爾會走神開小差，但她上課說需要記的單詞，重點的句子，我都很認真地記下，畢竟在大學里，老師說的話，都可能是考試內容。

所以這次我也十分聽話地拿出模擬卷。

學校沒有硬性要求非要過六級，但四級是必須要過的，所以身邊這個已經過了四級的黃燁，此刻正拿著一把筆，裝模作樣地把模擬卷放在桌上，低頭看著漫畫書。

越過黃燁，她身邊的趙潔也是一樣的，低頭看小說，兩個人保持同一個姿勢，連拿筆的樣子都同出一轍。

宿舍里像我這樣有志的青年不多了。其實考完四級時，我也沒有再考六級的打算，畢竟四級的分數才高於合格線10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而且我對英語也不是很感興趣。

但這學期忽然就想考了，而且還想一次性過。

她們對我的這個想法表示支持，並捐贈了她們一時興起買的六級卷子。

第一節課剩五分鐘時，景翊忽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這麼一站，也導致班上的同學們發生了小小的動靜，他們模樣相同地把手機收起來，認真地樣子看著景翊。

「上節課書上留有一道題沒有講。」景翊說著從講台上把課本拿在手上，翻開：「翻到156頁。」

教室里緊接著傳來翻書聲，我們仨也從包里把課本拿了出來，邊翻邊聽景翊在上頭說：「我請一個同學來回答。」

大學與初高中不同，初高中老師一說這話，能看到的便是班上的同學紛紛低下的腦袋，生怕自己和老師有眼神交流，而被老師點到名字。我去年寒假有幸聽了一堂表姐的課，才發現這種行為在老師眼裡真的不要太明顯，而老師喜歡抓的就是那種腦袋最低的。

但好在大學老師一般記性不太好，記不住班上同學的名字，她們通常喊的是號數。

所以誰說大學是白學的，至少你上課的時候敢昂首挺胸無所畏懼了。

等待景翊念號數的我們，卻聽到她喊了一聲：「程可可，你來答一下第一題。」

我愣了幾秒，才慌亂地趕緊從位置上站起來，餘光看到兩個班的同學，目光朝我這兒投來。

被上帝寵愛的人兒啊，總要迎來這些大大小小的目光。

不過，第一題是什麼……

我飛快地找到景翊所說的題目，一共五道題，上天保佑，我正好只做了第一道題。

我也不管我當初到底寫了什麼，站著的我已經沒了腦子，只能機械般地把上面的英文一個詞一個詞地念了出來。

回答結束后，安靜的教室傳來景翊的一聲笑。

於是教室更安靜了。

我抬頭看她，她也在看我，笑意還未減去，對著我，又或是對著全班，說：「你的英語發音。」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找措辭。

「嗯，挺可愛的。」

我：……

我知道我英語念得很難聽……

正想坐下，景翊卻又說了一句：「第二題也順便答一下。」

這種話的言下之意我還是聽得出來的，她還想再聽我念英語，但現在她畢竟是我老師，為了我的未來，我得聽話。

但不幸的是，這是上周的閱讀題，雖然大意可能還記得，但現在這種氛圍，讓我再來分析題目找答案，根本不可能，我有些慌了。

正著急時，身邊的黃燁拉了幾下我的衣角，小聲對我說了幾句話。

我以為她要告訴我答案，低頭一點仔細聽，聽她又重複了一句。

「你快說，景老師你也很可愛。」

我：「哈？」

黃燁著急地又拉了幾下我的衣服：「快點！」

於是我大聲地對著講台那頭說了句：「景老師，你也很可愛。」

話音落，我們班片區傳來了起鬨聲和掌聲，而我同2班的一群同學一樣，十分懵。

我大概把腦子丟到天邊去了，竟然會聽黃燁的話說這麼一句，把書遮住臉，也不管景翊會說什麼，立馬坐了下來，並捏了黃燁一把。

我覺得我的臉要燒成西紅柿了。

黃燁笑呵呵地把她的手機遞過來給我，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不是我。」

手機屏幕上是班群的聊天，這會兒還在刷，我翻到幾分鐘前，大概就是我回答問題的時候。

同學A：不會吧，可可昨天替點被發現，今天女神就記住她了？

同學B：心疼。

同學A：心疼。

……

同學E：女神這是笑了？笑什麼

同學B：女神笑起來真好看。

同學C：哇！我們可可是被女神調戲了嗎？！

同學A：調戲回去啊可可！

同學D：黃燁！快讓可可調戲回去！

黃燁：怎麼調戲回去？

同學B：讓可可說，女神你也很可愛。

同學C：說老師你也很可愛就好。

同學B：讓可可說，老師你也很可愛。

……

同學ABCD…：哈哈哈哈哈哈

……

我：……

我現在哪裡是被景翊調戲了，我是被我親愛的同學們調戲了！我臉紅還沒消退之前，我誰都不想理。

這件事在下課鈴中，告了一段落，我的臉紅也漸漸消退，但還是趴在桌上不願意起來，我看透了這世間的人人事事，現在很是傷感，誰都不許和我說話。

我拿著手機打開了班群的消息，除了幾分鐘前大家跟風刷了幾句「我們可可害羞了。」之後，就沒有什麼後續了。

畢竟下課了要上廁所，人生大事。

從班群里退出來后，劃了幾下屏幕，盯著景翊的頭像很久，咬咬牙點了進去。

屏幕上還是之前的那個聊天記錄，沒有其他，我看了好幾分鐘，把屏幕截圖下來，接著點開了景翊的頭像。

是一張旅遊照，照片里的她很小，遠遠的能看到她看著鏡頭笑，手裡拿著一杯飲料，不知道是擺拍還是抓拍，角度和光線都很好。

我點擊了兩下屏幕，可惜，看不清臉。

長按保存。

接著我點進了景翊的朋友圈，但可惜的是，她屏蔽了我……

有點小失望，我抬起頭來，看著講台上的人，她也正拿著手機，坐在椅子上，雙腿交叉放著，一副很悠閑的樣子。我嘆了口氣，把手機豎起來放在桌上，接著把下巴擱在手機的另一頭，手機撐著腦袋看著景翊。

有些懊惱，如果剛才進教室就立馬進她的朋友圈，是不是就能看到一點。

想著這些，講台邊上的景翊忽然動了動，抬頭目光朝我投來，這麼猝不及防地看過來，嚇得我一個手抖，手機從下巴處脫離，臉趴在了桌上的試卷上，「咚」的一聲。

黃燁聽到我這邊的動靜，眼睛從漫畫書上移到我這邊，我是不敢再朝講台看了，這麼一嗑，嘴裡似乎嘗到了血腥味，我用舌頭探索了一圈后，將下唇掰開，問黃燁：「是不是磕破了。」

黃燁抿嘴點頭：「這麼好好的咬破嘴了。」

我哭笑不得。

能說是因為被美女看了一眼，被嚇到的嗎。

拿紙巾壓了幾下之後血便被止住了，思來想去，景翊這個人挺嚇人的，我自認為這學期過得很平靜，和死魚大學生沒什麼區別，可一旦遇到她，事情總有變化，不是心肌梗塞，就是血光之災。

第二節課仍舊在試卷里度過，下課後便是午飯時間，我們在食堂里吃完后，幫迎清打包了一份，到了宿舍看到的便是她躺在床上看著電視劇傻笑。

她看到我們回來后，從床上爬了下來，接著說她脫粉了，她說葉晨這個人真的沒什麼好粉的，她刷了一圈葉晨的微博，每刷到一條，她激動的心情就被刷沒了一分。

這種事我特別理解，每當我因為電視或是綜藝喜歡某個明星，便會興沖沖地去找那個人的微博，關注還放進心愛的分組裡，但那個興奮勁頭一過，看到那個人竟然會覺得煩，嫌棄他怎麼老愛發廣告，然後取關。

這麼說來，現在的明星也挺不容易的，特別是有我們這些沒心沒肺的路人粉。

迎清吃飯的時候，問了幾句剛才班群里說的那件事，黃燁手舞足蹈地和她解釋了一番，並分飾多角色地分別扮演了我和景翊，整個過程被她詮釋得十分曖昧。

我看后也是十分無語。

「誇張了啊。」身為觀眾及主人公的我伸手對她指指點點。

黃燁笑著走到趙潔身邊，笑著問她：「趙潔你說，是不是我演的那樣。」

趙潔此刻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她這樣顯得我十分高冷。

趙潔：「差不多就是這樣，女神當著兩個班的同學說可可她可愛。」她咳了幾聲鎮靜下來，接著又說：「女神上課的時候什麼時候那樣笑過，什麼時候語氣那麼溫柔了，什麼時候……」

「停停停……」我無奈：「越來越過分了啊。」

黃燁拉了條椅子在趙潔身邊坐下，一副要和趙潔唱雙簧的樣子，補了句：「重點是可可她調戲回去了，調戲完了還害羞了。」她笑著看我：「可可你是不知道，你臉紅地坐下來之後，女神是什麼樣的眼神看著你，簡直寵溺。」

我翻白眼：「寵你媽。」

她們：哈哈哈哈哈哈。

哈個屁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