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這個回答如此巧妙,黃小姐幾乎要心花怒放。
連鞠清子也覺得司徒功的情商實在高,這個答案意味著黃小姐根本不必擔心婆媳關係,甚至當兒子與媳婦產生矛盾時,婆婆會幫著兒媳婦。
鞠清子發現從前她真是錯看司徒功了,原來他可以當一個好丈夫,他倆的婚姻之所以沒有善果,只因為,原主並非像黃小姐這般適合他。
站在屏風后,鞠清子發現,此刻黃小姐正往她的方向張望,隔著屏風的縫隙,她給黃小姐了個手勢。
其實不必多言,黃小姐也該知道今天的測試令人十分滿意,鞠清子亦吁了一口氣,彷佛了卻一樁心中的大事,前塵的種種羈絆,誰虧欠過誰,誰負了誰,都似乎不值一提了。
一別兩寬,她與司徒功,至此各生歡喜。
【第十四章無辜惹官司】
鞠清子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回來了?」老闆娘招呼道。
「那位侯公子可用了晚膳?」離開這半日,她心裡始終牽挂著他。
「侯公子在河畔等你呢,」老闆娘笑著催促,「快去吧。」
鞠清子愕了愣,河畔?這麼晚了,外面風那麼大,他去河畔做什麼?她轉身奔出門去,所幸很快就看到他了,還好他身披大氅,站在河畔的篝火旁,並不會十分寒冷。
「侯爺——」鞠清子有些氣喘吁吁的,「你如何在這裡?快回客棧用晚膳吧。」
奚浚遠卻不慌不忙地笑道:「他們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今晚在河畔有個祈福的儀式,我想著來看看。」
「是嗎?」鞠清子凝眉疑惑道:「沒聽老闆娘說啊,究意什麼好日子?」
「當地的特殊節日吧,像是菩薩的聖誕?」奚浚遠道:「我也不知道,來湊湊熱鬧而已,聽說一會兒會放孔明燈呢。」
「真的?」鞠清子抬頭看看天空,「我曾經見過別人放孔時燈,可漂亮了,滿天璀燦,像數不清的星星。」
「就知道你們女子喜歡這些。」奚浚遠莞爾道。
「什麼時候開始啊?」鞠清子倒有些迫不急待了。
「不急,等一等吧。」奚浚遠道:「趁著這空閑,我來回答你的問題。」
啊?鞠清子一愣,她都忘了昨日自己提過的三個問題,虧他還記掛在心,此刻他臉上的神色如此鄭重,可見他答應過她的事,便是一諾千金。
「方才路過縣裡的胭脂鋪子,覺得有一種胭脂不錯,與我母親用的大致相仿,想來也不是什麼劣等貨。」他忽然道。
「啊?」他說這個有何用意?
「我給你買了一盒,」他伸出手來,「聞聞,可喜歡?」
莫名其妙的,他給她買什麼胭脂啊?鞠清子看著他掌心那小小的白瓷罐,掀開蓋兒,嗅到濃郁的薔薇香。
「閉上眼睛。」他又道。
「呃?」鞠清子實在疑惑,這男人究竟要搞什麼鬼?
他道:「我先用胭脂在你掌心寫下答案,你先別看。」
「為什麼?」她不解,直接說就好了啊。
「不,我要聽你先說。」他說完,便問道:「昨日你舉例的那三個女子,她們每個人代表了什麼,我想聽聽。」
呵,他好聰明,知道她的問題必有深意,他想知道背後的奧妙。
「好吧。」鞠清子微微閉上眼睛,「你寫吧。」
他用食指沾了胭脂,在她手裡輕輕划著,彷佛寫了很多字,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行了。」
他替她合上掌,不讓她看到其中的究竟。
「現在你可以說說看了。」奚浚遠道:「這三種女子,我該選哪一種,才能讓你滿意?」
「選擇第一種女子的男人,通常是老虎男。」鞠清子道:「因為第一種女子,她們賢慧聽話,相貌平平,老虎男覺得這樣的女人容易掌控,她們管不了他,哪怕他三妻四妾,在外面花天酒地。」
「哦。」奚浚遠抿抿唇,「那麼,第二種呢?」
鞠清子道:「選第二種的男人,是棒子男,因為他會選擇一個性價比最高的女子。」
「性價比是什麼?」奚浚遠不解。
「就是比如一件貨品,它的質量要好,但價格要低。」鞠清子道。
「這麼說,第二種男人還挺精明的嘛。」奚浚遠不由得笑道。
「對啊,因為棒子男此生只娶一個妻子,他當然要挑一個性價比最高的。」鞠清子道:「這個女子除了偶爾鬧些小脾氣,或許從前喜歡過別人之外,她真的沒得挑剔,但就因為這些缺陷,她才會嫁給棒子男,否則就成天仙了,那棒子男也不會放心。」
「原來如此。」奚浚遠意味深長地道,又問:「那麼,第三種呢?」
「雞男。」鞠清子斬釘截鐵地道:「看中青樓女子的美貌和財富,願意被妻子供養,吃軟飯,當小白臉。」
「你這話說的,人家青樓女子就不能從良了?嫁的都是雞男?」奚浚遠反駁道。
鞠清子鎮定道:「這三個問題呢,是叫你在比較之後做岀的擇,你選擇了什麼,你就是哪一類人,就像把各色珠子扔進各色的盤子里,大致如此,偶爾有些盤中摻雜了別的顏色的珠子,但紅盤子必然是紅盤子啊。」
這麼說,他會明白嗎?就像司徒功,雖然納了青樓女子為妾,但他並不是雞男,而是一隻老虎,因為如果把這種女子擺在他面前,只讓他挑一個,他絕對會選第一種。
「我懂了。」奚浚遠倒很聰慧,一點就通。
「所以,你選了哪一種?」鞠清子問道。
「攤開你的手看看。」他莞爾道。
鞠清子借著篝火垂眸望去,她的掌中,寫著一行小字——跟你相似的第一種,我選你。
也不知為何,四周頓時變得很寧靜很寧靜,她的淚花滲滿眼,心酸酸的、暖融融,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想要的東西、渴盼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垂手可得。
心中的緊張煙消雲散,彷彿積攢了所有的好運氣只為能夠換來一個他,難怪她之前那麼倒霉。
「這句話不通啊……」她聽見自己哽咽道。
「哪裡不通?」他挑眉道。
「反正看著奇怪……怎麼念都不通順。」她道:「何況,我脾氣這麼好。」
「說走就走,獨自跑到這隋縣來,算不算鬧小脾氣?」他道:「從前喜歡過的人,不就是司徒功嗎?」
呵,原來他是這般解讀的。鞠清子忍俊不禁,她該跟他解釋,自己從來不曾愛過司徒功,甚至從來不曾與司徒功親近嗎?算了,有些話還是留著以後再說吧,來日方來。
「看,孔明燈!」奚浚遠忽然道。
鞠清子抬頭,看見河提上的漁夫將一盞盞紙燈籠點亮,彷彿放飛了一顆顆星星,飄飄晃晃,扶搖而上,霎時間,一方天空便紅了。
「好美啊。」她有些迷醉了。
「聽說放孔明燈,是為了許願。」奚浚遠望著她道:「你也許一個吧。」
「我沒什麼原望。」鞠清子道。
「那就替我許一個。」他卻道。
「替你?」她有些不解。
「希望我們一生一世都能如比。」他忽然握緊她的手。
方才冷得有些發抖,此刻周身卻驟然熱了,鞠清子忍不住問:「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你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