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是章之皓不在意財富，而是他僅憑自己的能力就能獲得不菲的收入。他早在高中就溜入股市，玩得風生水起，讓等著看好戲的長輩們跌落一地眼鏡。

對他來說，進入公司效力等同於被戴上了緊箍咒，遠不如做一個閑散公子舒服。

不經意地想起兩天前的事，難道章之皓是為了那位喬家小姐，喬晚晴？但他可是號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章公子欸，有可能嗎？

事實證明，章錦墨猜得一點都沒錯，章之皓上班第一天，提出的第一個企劃就是，與喬家進行合作。

「這份企劃……你用幾天完成的？」隨手翻了翻厚厚的企劃書，章錦墨並不關心裏面的具體內容。數字有時候就是個遊戲，寫在企劃書上的東西多半是為了說服頑固不化的董事會成員，而他需要的是清晰明了的解釋。

「一天多一點。」章之皓聳聳肩，這種事沒必要瞞著二哥，反正要瞞也瞞不過去。

「一天……你就敢建議公司與喬家進行全面合作？」章錦墨對弟弟的膽量和速度均嘆為觀止，要是讓董事會知道公司下半年最大的合作案就是這麼草率決定的，搞不好會把章之暗挫骨揚灰。

「根據我分析的結果，與喬家合作百利無一害，既然如此何必在意我寫企劃的速度比他們看的速度還快？」嗤嗤笑幾聲，章之皓不厚道地挖苦那幫老頭子比蝸牛還低的效率。不怪他這麼尖酸刻薄，實在是服了董事會臨時會議的議事速度。

之前章之皓沒有直接在公司供職，他又有媲美電腦的記憶力和分析速度，所以反而是他陪著父親和老太爺出席董事會的次數更多。見多了會議桌上的冷嘲熱諷、明褒暗眨，他真懷疑他們的腦細胞是不是都死在這些唇槍舌劍上，分不出多餘的部分給實實在在的商業會議。

以他上次參加會議的情況為例，會議開到一半，創新和保守兩派人物吵到沒詞可吵，居然大大方方地開始進行人身攻擊，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咳咳，不許這麼說。」咳嗽幾聲掩飾住唇角的笑意，章錦墨對小弟的話其實深有同感，每次被叫去開會都是一場煎熬，也真虧他忍了這麼久。

「事實如此，再怎麼粉飾還不是一樣。」

「好，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忽然要跟喬家合作？」章錦墨敲敲企劃書，索性開門見山，「你真看上那位喬小姐了？」

「她挺有趣的。」

「你不能僅憑有趣就去打擾人家的生活。」身為二哥的人不得不規勸一下自家小弟，至於聽不聽那就由他了。

「我心裡有數，二哥你放心吧。」不僅僅是有趣，她的一顰一笑都吸引著他的目光，她甜美的嗓音，尤其是她半靠在他懷裡，慌亂臉紅的樣子。對這種感覺更正確的稱呼是心動吧？是的，他心動了，對這個懵懵懂懂，甚至會丟下他一個人逃跑的小女人心動了。

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人啊，她不會以為這樣就算擺脫他了吧？恰恰相反，挑起了他的興趣只會讓他對她越發志在必得。

「那好，你自己看著辦。你再給我詳細講講這份企劃書，資料你從哪裡找來的？」規勸職責盡到，萬一父親和老太爺發飆他也有話可說，反正章之皓的性格也根本不會聽人勸，他只希望小弟適可而止的習慣依然保持，不要讓雙方鬧得太僵。

而內心深處，他則默默期待弟弟也能拾獲一份真摯的愛情。他當初何其幸哉會遇到自己的妻子，直到有了她，他才愕然明了之前的寂寥孤獨。老天爺眷顧，如今這份幸運也終於要落在弟弟頭上了，他怎麼忍心阻止？行為越反常，越說明他的在意啊。

至於這份合作計劃，從哪裡看來都對雙方公司有益，既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何必放著利潤視而不見呢？

「資料來源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章之皓嘿嘿一笑，攤開辦公桌上的文件，靠坐在桌上，俯身在企劃書上指指點點，「喏，你把這張圖表給他們看，然後不用你說什麼，他們絕對會興高采烈地撲上來。」

「成本控制呢？」

「後面一點，我作了柱狀圖說明，很容易看。」

「嗯，這份東西放我這裡，我要先看一看。」章錦墨粗粗掃視了一遍企劃書，決定先讓助理們作一下基礎分析，然後再拿到會議上討論，再怎麼說都是兩個公司間的合作，豈能形同兒戲。

「我知道，開會的時候不要叫我，我要補眠。還有，你們去樓上的大會議室，小會議室讓給我。」就算是他，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也還是有點勉強，晚點他還有計劃呢，現在去空無一人的會議室睡一覺再合適不過。

「知道了。」章錦墨點點頭。

「嗯，我先走了。」打了個打呵欠，章之皓揮手出門。

會選擇到二哥這裡，除了因為近水樓台，更多的還是因為二哥的外冷內熱和大膽創新。他吃定了二哥不忍心阻攔他追求感興趣的女人，也有魄力和執行力迅速實施他給出的企劃。若是換了小叔或者堂兄那裡，搞不好光討論就要討論到明年，那他哪還有理由去借著找佳人談工作的機會卿卿我我？以那個小女人的性格，怕不躲他躲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去了！

手指碰觸到衣兜里的物體，章之皓微微勾起唇角，談工作是長期規劃，至於短期嘛，他另有準備。敢從他身邊偷偷溜走，喬晚晴她不會以為這樣就是結束吧，他可還沒允許呢。

善於計算的頭腦早已將那個表面柔順，內里有些倔強好強的小女人牢牢鎖定，他要一步一步來，讓她稀里糊塗地陷進他編織的情網。第一步，好好休息休息，然後找那個擾亂他平靜心境的小女人實施計劃。

【第三章】

「哈嚏！」正在筆電上敲敲打打的喬晚晴忽然打了個噴嚏，險些碰觸到刪除鍵把剛剛打好的文檔刪掉，「好險好險。」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急忙保存好文檔，這可是主管等下就要的資料，要是不能按時交上去，主管又要擺臉色給她看了。

哎，她最近一定是走霉運，而且那個霉神八成就是章之皓。

「晚晴、晚晴，你好了沒？主管一臉別人欠了她幾百萬的表情，你小心點哦。」隔壁辦公室的秦露露偷偷溜過來，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

秦露露與喬晚晴同一批進入公司，兩人在被主管削得七葷八素時建立了良好友情。秦露露的辦公室正對著主管辦公室的玻璃牆，時不時會幫她通風報信，避免她被整得太慘。哎，也不知道喬晚晴到底怎麼得罪主管了，那個主管對她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從來沒一句好話。進公司時間不長，挨罵的次數可不少。

「還差一份資料，很快就好。」果然是霉神啊，她只不過稍稍想到他一點，就又要倒霉了！

「你的手機壞了嗎？給你發簡訊你都不回我欸。」秦露露湊到她身邊，與她一同看著電腦螢幕，裝出一副討論的模樣，小聲地問。

「才不是呢，那天出去后就一直找不見，應該是掉到哪裡了，等下了班我再去買新的。」從派對回來時她走得太過匆忙，等到晚上想替手機充電才發現遍尋不見，思前想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落在計程車上或者路邊。仔細算算，她從遇到章之皓開始就沒碰上什麼好事，一定是八字不合，最好找時間去拜拜。

「那你還沒有買新的嗎？這樣找你很不方便耶。」秦露露看看房門外，神神秘秘地低聲說：「你發現沒有，自打上次那個章公子來找你后，主管對你更凶了欸。」

「有嗎？」

「你真是遲鈍啊。」秦露露老氣橫秋地嘆口氣，「那天我們看得清清楚楚，主管看到你挽著章公子的手臂出去，臉都是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