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刺槍家的二兒子
傑斯焦急的在監牢中踱來踱去,自從上一次麥克唐納來看望他已經過了十天了,按理來說父親的軍隊應該已經開到露水河了,可是怎麼直到現在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當初看到麥克唐納的時候,傑斯真是高興的喜出望外,他終於可以離開小石村這個鬼地方了。逃離這裡后,傑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復仇!向李蘇復仇!父親雖然可能答應要接受李蘇的投降,但那並不代表傑斯也容得下李蘇,傑斯甚至已經計劃好要如何一步一步將李蘇逼如絕境了。他要將李蘇狠狠地踩在腳下,在殺死李蘇前讓李蘇向自己苦苦哀嚎,但他不會將他的仁慈施捨給李蘇,唯有李蘇的鮮血才能洗刷他這段時間的屈辱。
忽然,牢房的門打開了。傑斯心中一驚,他急忙跑到牢門前,兩手緊緊抓住鐵欄杆,滿臉期望的看向大門。然後下一刻,布魯斯特公爵走了進來。
傑斯登時大喜過望,高興的大聲叫道:「父親!您終於來接我了,我等得好苦啊!」
布魯斯特抬頭看向牢籠中的傑斯,臉上的神色陰沉落寞,兩條眉毛緊緊擰在一起,沒有一絲勝利者的感覺,也沒有一絲見到兒子的喜悅。
見布魯斯特沒說話,傑斯立馬便察覺到不對勁兒了:「父親,您怎麼了?」
他話音剛落,在布魯斯特的身後,安德魯和鐵鎚一前一後走進了牢房,後面還跟著六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公爵大人,不好意思,您暫時要跟您兒子委屈一下了,我們這裡人少地小,實在沒辦法提供像銀甲城那樣奢華的城堡給您住,床鋪被褥之類的,我稍後會命人給您送過來,您無需擔心。」安德魯彬彬有禮的對布魯斯特說,他招了一下手,一名士兵立刻上前打開了監牢的牢門。
安德魯站在牢門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請,公爵大人。」
布魯斯特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他看著這個狹小的牢房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走了進去。
「咣當」一聲,牢門重新關閉。
傑斯頓時傻了,雖然他已經隱隱的明白了當前的情況,但是他不願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他驚慌失措的大聲叫道:「父親,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您不是來接我的嗎?怎麼連您也進來了!」
布魯斯特終於忍不住了,他猛地轉身,啪的一聲,狠狠地給了傑斯一巴掌:「閉嘴蠢貨!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傑斯捂著發紅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看著布魯斯特,他慢慢地退後了兩步,忽然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傑斯絕望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父親大人竟然會被李蘇抓住,父親不是有一萬精兵嗎?突如其來的巨大打擊讓傑斯心如死灰,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整個人好像傻了一樣。
布魯斯特扭頭看向監牢外面的安德魯:「我要見李蘇!他人呢?叫他來見我!」
「抱歉,公爵大人,請您稍安勿躁,如果我們家領主想要見您,他自然會派人來接您的,您先休息,我們便不打擾了。」
說完,安德魯不理會布魯斯特的大喊大叫,與鐵鎚一道轉身離開了牢房。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布魯斯特仍舊在他們的身後拚命的大喊著。
「你們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敗刺槍!我手上還有兵!還有糧!我還有銀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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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刺槍的大營中,刺槍公爵被擄走的消息在大營中不脛而走,恐慌和焦慮就好像瘟疫一樣在士兵間來迴轉播著,哨兵不再站崗,士兵也不再訓練,武器被隨意的丟在一旁,人們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議論紛紛,每個人對未來都是一片迷茫。而這個時候,被李蘇一槍撂倒的維斯曼依舊昏迷不醒,軍隊的高層們各懷鬼胎,剩下的貴族誰都無法指揮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也沒人願意出兵攻打河對岸的小石村,儘管刺槍大軍仍然對李蘇集團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刺槍的軍隊卻是按兵不動,毫無作為。
當然,這些圍在刺槍家族周圍的小貴族們也不是一丁點事都沒有做,他們開了一場會,在一頓毫無意義的爭吵和互相挖苦之後,最終只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迅速將這裡的情況報告給坐守銀甲城的布魯斯特的二兒子:安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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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銀甲城得知公爵被俘已經是七天之後的事情了,頓時舉城轟動!
安東是刺槍公爵小妾的兒子,今年二十一歲,他與他的父親和哥哥一樣擁有一頭標誌性的黑髮,不過不同於父兄的魁梧健壯,安東一出生就體弱多病,他從沒有上戰場殺過敵,一直只能做一些調集糧草、修繕城牆的內務工作。老實說,布魯斯特不喜歡他這個二兒子,老公爵是那種典型的武力至上主義者,他希望自己將來的繼承人是一名拿得起劍的戰士,而安東顯然與此相差甚遠。所以在家族裡面安東一直不太受老公爵待見,活的有點憋屈。
當得知父親被抓之後,安東頓時慌了神,這也是布魯斯特不喜歡安東的一點,安東毫無主見,遇事總是驚慌失措,自亂陣腳。
「怎麼辦?怎麼辦?」安東心亂如麻的在大廳里走來走去,堅硬的皮鞋底來回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不斷的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安東停下腳步,突然指向大廳里的一名侍衛。
那名侍衛完全沒有想到安東會問自己,頓時一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的答道:「呃……這時候肯定是要發兵救公爵大人啊。」
「對對對,你說的對!」安東恍然大悟,認同的連連點頭。
「不對!」
可這時候,大廳的門口突然冒出來一聲清脆的厲喝,打斷了安東的思緒。
安東驚訝的抬起頭,卻看到一名妙齡少女走進了大廳。
「拉米娜小姐!」安東意外的叫道。
拉米娜絕美的臉上帶著狡黠的微笑,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大廳,身上的白袍一塵不染,腰間盤成一團的白色長鞭散發著淡淡的綠色光芒。
至高教會現在是刺槍家族的盟友,正是拉米娜帶來的毒藥讓高塔公爵一病不起,河套戰役結束后,拉米娜便作為教會的代表暫時在銀甲城駐紮下來了。作為盟友的象徵,拉米娜就住在了刺槍家族的城堡里,她也可以在城堡裡面自由活動,這是布魯斯特賜予她的特權。
「安東大人,您此時可不能發兵去救公爵大人。」拉米娜走到安東的面前,斬釘截鐵的說道。
安東頓時被拉米娜的話搞蒙了:「為什麼?他們是我的父親和兄長,我理應去救他們。」
「安東大人先不要著急,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這裡還有外人……」拉米娜自信滿滿的微笑著,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一道美麗的月牙。
安東立刻明白了拉米娜的道理,他向左右一揮手:「你們都先出去。」
侍衛們得到命令,立刻紛紛恭敬的退出了大廳,偌大的大廳里頓時只剩下了安東和拉米娜兩個人。
「現在,小姐可以說了吧。」安東滿臉焦急的問。
與安東的急不可耐形成鮮明的對比,拉米娜卻依舊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她緩緩地開口道:「我先問大人一個問題,大人想要繼承刺槍的公爵之位嗎?」
安東頓時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拉米娜會問這個,但是沉默了一瞬后,他還是直面內心的點頭道:「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想要繼承父親的爵位。」
「那好,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您現在就是刺槍家族的公爵了!」拉米娜拍著手,語氣歡快的叫道。
安東雖然遇事不決,但卻並不傻,他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父親和他的哥哥被李蘇囚禁,他身為刺槍家的二兒子,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整個刺槍的領導者,一名沒有公爵之名的公爵!
安東終於明白拉米娜所謂的「不能救」是什麼意思了,一旦他救回了父親和傑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權力就會被一擼到底,這一次也是因為父親親自出征,他才有掌控銀甲城的機會。
想明白這點后,安東立刻猶豫了起來,坦白說,他在銀甲城一直過的很憋屈,父親不喜歡他,大哥更是將他視作眼中釘,以傑斯性格的殘暴,如果將來有一天傑斯繼位了,安東不知道傑斯是否還能容得下他,為了繼承爵位而手足相殘,這樣的故事安東實在見得太多了。
見安東猶豫起來,拉米娜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作用了,於是,她繼續蠱惑道:「大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您可要想清楚了,是成為公爵,還是一輩子受人奴役,只在您這一步。我可是完完全全為了您好,我們至高教會也非常願意看見您成為新的刺槍公爵。」
拉米娜最後的這句話至關重要,一旦有了至高教會的支持,原本還猶豫不決的安東瞬間便下定了決心。他抬頭看向拉米娜,黑色的眼睛里頓時只剩下了對權力的執著和無盡的貪婪。
「我明白了,我會即刻下令,將大軍調回銀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