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誰予流年寄相思（16）

來來回回漱掉了三瓶礦泉水聶榮臻都沒能緩過勁來。

姚小姚氣得準備大罵，前者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道：「我以後學著吃辣，只要你喜歡，我就去學。」

「你是不是瘋了？！」

「還有腦花這東西我真不常吃，因為看著也確實太像我做手術時見到的那啥了。但以前不吃，不代表以後不吃，漫漫人生要是不給自己機會都去嘗試一下，等到老的時候再來後悔那就太沒意思了。」

姚小姚一急，眼睛都紅了。

聶榮臻適時伸手攬了她的后腰一把，「你可別哭，該哭的是我，我覺得自己現在蠢爆了。」

她要說的話還一句都沒有說出來，而他似乎也知道她想說些什麼。

只是他不給她機會說，她一頓，捂著臉就笑了起來。

所以愛情來的時候真是如沐春風。

十八歲的年紀里就算被愛所傷，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接受這份愛。

因為太久沒有人愛過她了，一個人孤單久了，難免傷懷。

而且聶榮臻待她極好，甚至比當初她同江少容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好。

因為少了些目的，多了些真誠，所以這樣如沐春風的日子真真是讓她又快活了起來

只是再快活她也沒有真正地接受過他，畢竟年齡在那裡擺著，而且，她馬上就要離開到雲城去上學了。

臨走之前他問她：「你願不願意為我留下來？」

她搖頭道：「你不知道去雲城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甚至根本就不了解我，所以不如就當我是個玩伴，咱們待在一起的日子還算開心，記得這些開心就足夠了。」

「你當我是個玩伴？」

「不不不，你是聶醫生，我才是那個不上檔次的玩伴。」姚小姚嘻嘻笑著，仰頭將聶榮臻望著。

真真是撕心裂肺，望著眼前狼心狗肺的姑娘，聶榮臻雙目圓睜。

就在醫院的走廊上，他緊緊握住她正準備離開的手臂。

「姚小姚，你到底有沒有心？」

「隱約是有的吧！只不過我現在一無所有，要是再不好好學習，將來沒有了出路，就得上街要飯。聶榮臻，你沒試過餓肚子的滋味，所以你永遠不會懂得那有多可怕和可悲。」

「要是我願意養著你呢？姚小姚，從今往後，我養著你。」

「你養得了我一時，但你養得了我一輩子嗎？」

聶榮臻還沒來得及說話，姚小姚已經又道：「上一個說願意養著我的人，有一天說變就變了。在我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給他的時候，他反手就給我了一記巴掌，抽得我特別疼，但也瞬間就將我給打醒了。往後的日子裡，我知道靠山山崩，靠人人跑，我得靠著我自己。而你……甚至還沒有他那般喜歡我。」

「我是我，他是他，你不能因為受過一次傷就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想得跟他一樣！」

「但我不想再靠任何人這點卻是認真的。」

「好，那我不養你，但你讓我幫你，留在京城念書，不要去雲城，不要去任何我所看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姚小姚望著聶榮臻的模樣沉默了好長一會兒，「我不懂。」

他已經有些咬牙切齒，怒恨恨沖她吼道：「你就不需要懂！我知道自己現在在你眼裡看起來像什麼，也知道你不相信我有多喜歡你，所以你看扁我！但我告訴你姚小姚，我說過的喜歡就是真的喜歡，從今往後你也只須記得我要你！」

聶榮臻說完話便走了。

姚小姚只在原地站定了一會兒，便準備回江家收拾東西。

回去之前特意給江家掛了通電話，知道江少容近段總不常在家裡，好像是陪樂文意去畢業旅行，然後又因為公事，因為總也忙不完他自己的，所以才放了她這些時日。

知道他現下也不在，她便趕忙回了一趟江家，收拾打包好自己所剩不多的東西，準備即刻就走了。

誰知道剛提著東西下樓，正趕上從外面回來的江心月和卓振雄。

卓振雄一進門就給了姚小姚一記巴掌，任江心月想攔都沒有攔住。

姚小姚一臉茫然地抬頭望著自己的爸爸，聽對方怒吼：「離家出走？電話不通！學校也不去報道！這就是你對自己人生的態度？！爸爸千辛萬苦地將你養大，可你就是這麼回報給我的！」

她張了張嘴，一肚子的委屈終究沒有辦法說，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將他望著。

其實料到回來會挨一頓批，可令姚小姚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批自己的人居然不是江少容而是卓振雄。

但也明白卓振雄的憤怒。

想來爸爸費盡心力想要帶著她一塊躋身上流社會，從此以後做那人上人，卻沒想到他在前面努力而她在後面拆台，此事若是換做別人，大抵同他是一樣的心情。

所以，無論卓振雄有多兇狠，姚小姚都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有些麻木地站定在原地，任他撕。

等他發泄完畢了，江心月才推著他離去。

臨去之前令人將家裡所有的門都給鎖了，還把姚小姚也關進了房間。

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令自己無法離開的理由不是別的，而是這種。

姚小姚在房間里用力拍門，求卓振雄放自己一條生路，可是哭著喊著到嗓子都啞了，也沒能感動這屋子裡的任何人。

她住的房間在二樓，陽台是正對著一樓的大鐵門的。

這個時候有車聲響起，她下意識衝到陽台上向下望，竟只一眼便望見那個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而他此刻也正仰高了頭將她望著，眉目模糊，辨不清顏色。

姚小姚一下就有些謊了。

這明明是最不應該出現的人也出現了，她再想離開，幾乎就變成不可能的事情。

情急之下她想也沒想，忽然翻身，直接從二樓陽台跳了下去。

墜地的那一瞬間好像五臟六腑都崩裂開了似的。

疼痛到極致人就開始有些麻木——

眼角餘光里，那個已經停穩車子走上台階準備進入大門的男人忽然站定，回身，便見她倒在一地血泊里。

還是看不清楚他的容顏，卻聽他彷彿驚慌失措一般叫了她的名字。

他叫的那一聲，令她生出些錯覺，以為還是那年初遇他時，他在她耳邊輕聲喚她的模樣。

……

肋骨骨折加上腿骨骨折和右手臂骨折，入院八天，令姚小姚成功地裝了一回死，卻也再也沒有機會能去雲城。

樂文意就坐在床邊，正一邊削平果一邊對姚小姚道：「你說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地在陽台上站著，怎麼突然就摔下去了？二樓雖然不高，但是萬一有個什麼意外，你就真死了。」

真死了到算是好的。

就是因為沒有死成，還行動不便，讓姚小姚錯過了最後去雲城報道的時間。

她不愛說話，就這麼悶著，一直悶到江少容來接班，就這麼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將她望著。

樂文意一見江少容來，特別歡欣雀躍地奔上前，「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我還想著待會去公司找你呢！」

他看也沒去看懷裡的樂文意，頎長的身姿往前邁，徑自坐在姚小姚的床邊。

姚小姚一見他便更不愛說話了，索性直接翻身用被子將自己掩蓋，可又因為手跟腳都包著，行動頗費了些力氣。

「吃午餐了嗎？」

這話是江少容問姚小姚的。

後者沉默，不願意回答。

「我讓家裡給你煲了點骨湯，待會兒有人給你送過來，就吃那個。」

「是慧姐煲的骨頭湯嗎？」樂文意側過頭來，一臉嚮往。

「嗯。」

「哎呀！我也最喜歡吃她煲的骨頭湯了，就是怎麼弄都比我們家的好吃，我也要吃么。」

江少容轉頭撫了撫樂文意的頭頂，「你乖，骨頭湯是給病人吃的，待會兒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我不要，我就要喝小姚的骨頭湯么。少容你偏心，有好東西只知道給她都不管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啊？」

江少容不勝其煩，但終究是好言好語將樂文意勸住了，讓後者沒有再去搶姚小姚的東西。

等到江家的傭人過來，江少容將姚小姚床前的桌子扶起，為她布菜，姚小姚依然什麼話都不說，也沒半點反應。

江少容連續叫了幾聲她都沒有反應，樂文意嘻嘻一笑道：「小姚你若是不吃，那我可就吃了啊！」

她本來是開玩笑一般，去拿姚小姚的湯碗，碗剛過手就被人用力奪去——

樂文意正一臉茫然地望著江少容，也就是在他奪碗的一瞬間，那骨湯的湯汁灑了他一手，可他面上居然沒有絲毫因為燙傷而該有的表情。

「少容你……」

「你先回去！」

「我、我不是真的要吃小姚的東西，我就是希望她能夠起來。」

樂文意的聲音無限委屈，江少容的心底也早就煩悶到極致。

強壓了半天，他才好不容易用盡量和緩的語氣同她道：「她受了傷脾氣不好，你別同她計較，先回學校去上課，等放學了我再叫司機來接你。」

樂文意走後姚小姚才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也不管江少容眸底足以殺人的目光，她接過剛才燙傷了他的那隻碗，開始津津有味地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