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原隨雲的身世之迷(二)
所有侍衛都已退至屋外,楊恆的罡氣護罩早已將整個主廳籠罩其間,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的情形,聽不到說話的聲音,只見幾個人影在濃霧中象木樁一樣地立著,府外的增援部隊趕到時,屋外的侍衛將楊恆的命令傳達下去,眾人雖覺無法理解,但懾於楊恆的威勢,也沒有一個人敢闖進屋去。
「胡說八道!」聽了齊永興的話,玉搖花眼中滿布驚怒的神色,她激昂地道:「原濤都已經下獄了……你們到底還想怎樣詆毀我們母子倆?!」
她現在已經完全代入「假原星」的母親角色了,說起假話來也是中氣十足。
齊永興搖頭嘆道:「原濤與原銘不過是關在一個籠子里的兩條狗罷了,他們互咬是肯定的,而我所說的,是原隨雲……呃,不,是嘉兒的血統!」
「你——」玉搖花指著齊永興,正欲駁斥。
「聽他說下去。」楊恆回頭望了玉搖花一眼。
「哦,」玉搖花垂下了頭。楊恆的話,她一向都沒有什麼抵抗力。
「原隨雲本名齊嘉,是我們元慶府齊家山莊的長子,在他滿月宴之時,山莊突逢大劫,我大哥血戰至死,嘉兒被劫走,其他人等,除了我之外,悉數被殺。」
「你為何能逃過一劫?」楊恆目閃寒光,盯著齊永興道。
「因為血脈……」齊永興的眼神中混雜著死裡逃生的慶幸與痛苦,但他的語氣悠然,彷彿在說著一件極幽遠的,即將淡忘的往事,這種劇烈的反差,反而讓他的臉看上去更加的猙獰。
「血脈覺醒的再生能力就能讓你死裡逃生?那群殺手如何這麼蠢的話,只怕也不值得讓你這麼恨他們吧?」楊恆冷冷地道。
「呵呵呵,」齊永興忽地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身體就象波浪一樣蕩漾起來,他臉上的蠱蟲嘶嘶地往處爬,噬著他臉上的血肉。
玉搖花看得臉色泛白,但死咬著唇,一步不退,一言不發。阿黛爾倒是平淡得很,這些異術,她見慣了。
「他們不是蠢!他們已將我分了屍,而我已經不再動了,他們還能怎樣?!呵呵呵……原銘以及他的手下,都是令人絕望的存在……他們很強……如果我不裝死,只怕也會象我的大哥一樣,變成灰了。」
「原銘為什麼要搶走原隨雲……嗯,齊嘉?」
「我也想知道!」齊永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可惜……只怕以後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我就要死了,不是嗎?」
「聽你的語氣,原隨雲似乎已經與你相認了,但他在襁褓之時便已被劫走,肯定不會認識你,你是如何取信於他,得到這塊王佩的?」楊恆從玉搖花手中拿過玉佩,朝他晃了晃。
「嗤——」齊永興低頭一笑,彷彿聽到了一件極荒唐的事,「不是我找到他的,而是他先找到我的!」
「哦,」楊恆眉頭一挑,笑道:「你們之間莫非有通靈?」
「我們是一家人,血脈的傳承雖說並不是每個孩子都能得到,但齊家的光影蠱蠱術獨步天下,就算是襁褓中的孩子亦可植入!嘉兒,只要到了十八歲的年齡,便可自動覺醒。」齊永興笑道。他的眼睛一眨,眼瞳中瞬間便有霧氣升騰而起,只見裡面火光衝天,屍橫遍野,儼然一副人間的修羅場。
他此時勁氣勃發,彷彿即將爆體……附加了魂力的白骨靈蟲對他的傷害正在進一步加劇!
而楊恆並不打算阻止白骨靈蟲的進一步侵蝕,齊永興的實力非同一般,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楊恆擋在玉搖花的身前,還向阿黛爾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小心一些,齊永興的實力遠遠超過目前所顯露的樣子,如果不是魂術與白骨靈蟲,他與齊永興之間的戰鬥可能還要持續一段時間,而局勢也決不會象現在這樣!
這時,阿黛爾的「蟻語傳音」在楊恆耳際響起:「他很危險……你我合力將他擒下,至於他所說的是不是真的……你不是有幻術可以讓他講真話嗎?」
「他是血脈覺醒者,要殺他可以,生擒的話,很難!我想聽一聽他還會說些什麼……」楊恆用蟻語傳音回應道。
血脈覺醒者天賦異稟,不同於一般的武者,除了身體機能近於妖魔,神思防禦亦極強,要想生擒,難於登天。
「你相信他的話?」
「是的!」楊恆非常確定。
阿黛爾:「……」
楊恆的想法,她不明白,不過,她信任楊恆!
在楊恆與阿黛爾「對話」的這一會,從齊永興眼神中放射出來的光幕漸漸消淡。
光影蠱所記錄的影像接近尾聲……而整個影像所顯示的內容,便是原銘帶人屠庄的過程,如果齊永興所言屬實的話,原隨雲(齊嘉)的光影蠱亦會將這一過程錄入記憶中。
原銘所帶的人只有七個,卻屠盡了齊家山莊的數百口人……
楊恆的眼中似乎有霧,因為這一幕,他似曾相識。
齊永興口中又開始大股大股地吐出黑血,血中有蟲,白骨靈蟲。
他強睜著雙眼,看著玉搖花道:「少夫人,我雖然是嘉兒的二叔,但齊家家訓重如泰山,嘉兒無論是死是活,都是家主,而他的子嗣亦將繼承此榮耀,我等皆是奴僕,無論長幼,永世不變。我就要死了,在此……我先行一拜了!」
他緩緩跪下,向玉搖花叩頭道:「你是少主最愛的女人,想必……你不會負他!」他跪下時的神情與姿勢,就象一個亡國的大臣向少帝跪拜時一樣,那種神態與氣氛,凝重得讓人心顫。
玉搖花問道:「原隨雲是何時見的你?」看她的神色,對這位齊家二叔的話已經信了大半了。
「他自雲州回來,便見了我,然後……便死了!少主修為不淺,我絕不相信,他會暴病而亡……他的死,原銘難逃嫌疑!」
「隨雲的死,與原銘有關?」玉搖花顫聲問道。
齊永興沒有回答,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布滿了蟲子,白骨靈蟲與他身體原有的青花蟲正在互相噬咬。
「少夫人,您與少主所生的男嬰,是我們齊家最後的希望,我希望您能善自珍惜。」
齊永興趴在地上,象一隻匍匐的猛獸,他的臉色在數息間便劇變有如皮影戲的光影,而最後咽息之時,他也只是眼瞳變成了灰色。
他死得很突然,連楊恆都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