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家兄妹
有人說,人害怕了,就什麼都忘了。冷也會忘,餓也會忘,就連活著也會忘了。
不管這句話是誰說的,童貫現在只想一口唾沫啐在那個人的臉上。現在的他明明就是前所未有的恐懼,但是他依舊是又冷又餓,以及近乎絕望的存活。
童貫的懷抱里緊緊的抱著一個小女孩,那是他的妹妹,和他一樣已經被關在這個看不見半點光的小屋裡三天了。
除了每天兩次從小窗里塞進來的兩個冷饅頭,就是角落裡的那個不斷滴水的水桶。
這個時候,連聽到一點老鼠的叫聲都是莫大的安慰,可惜此處連老鼠都沒有。地面堅硬的像是石頭,而牆壁也是同樣的。童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關進了什麼地方,但是這裡絕對不是為了招待他們而存在的。
「哥哥。」
「怎麼了?彤彤。」童貫摸著自己妹妹的頭,小聲的說道。
「我好餓。」童彤有氣無力的說道。
「乖再忍一忍,很快今天的食物就來了。要不喝點水吧,彤彤?哥哥幫你去接水。」童貫安慰道。
「我不渴,哥哥,爹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啊?」童彤抬頭說道,頭髮在童貫的胸口處劃過。
童貫抱著自己的妹妹沒有回答,而是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妹妹的頭髮。
童貫不是童彤,他還不至於蠢到自己在家裡被人抓走,而自己的父母已經兩天沒有音信后,還奢望著自己父母可以救自己,他們八成已經凶多吉少了。
「乖,妹妹。爹很快就會來接我們回去的,不要害怕。」童貫安慰道。
「我怕你爹是來不了嘍!」屋外突然有一個油滑的聲音說道。
童貫頓時緊張了起來,將自己的妹妹藏在了自己的身後,面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那個油滑的聲音嘿嘿一笑,隨後只聽見一陣尖細的開鎖聲和開門聲響起。
很快,屋子的大門被人打開,隨後一盞昏黃的油燈亮起,讓已經兩天沒有見過見過什麼光的童貫微微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走吧,童家的小子。有人要見你,你跟你妹妹的死活就看這一遭了!」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你配知道嗎?」來人不屑的說道。
權衡了利弊,童貫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後起身說道:「好,我跟你們走,但是你們要讓我妹妹先出去!」
「少廢話!老老實實跟我們走,你們兄妹說不定能剩個囫圇。討價還價,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童貫聞言心中無名火起,但是最終是強自壓下乖乖的跟在了來人的身後。
而李黃眼看著童貫的屈服,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去帶路。
「等一下!」童貫大聲的說道。
「又怎麼了?」
「給我妹妹留盞燈,沒人在她身邊,她怕黑。」童貫帶著祈求的聲音說道。
「哼!」李黃聞言冷哼了一聲,但是卻是沒有多說什麼隨手將自己手中的燈盞放在了地面上。
「這盞燈就留給她,還有什麼破事沒有?」
「沒了,走吧。」童貫說了,末了加上一句:「謝謝。」
李黃聞言又是一聲冷哼,帶著童貫走出了牢房。
離開了牢房后,依舊是沒有燈火,烏漆嗎黑。李黃沒有拉扯童貫的意思,童貫只得一隻手扶著一旁的牆壁,分辨著聲音跟在李黃的身後。
在走路的過程之中,童貫清楚的摸到了超過十個和自己的牢房的大門一般無二質地的大門,以及兩個更加冰涼的大門。這些門都關的緊緊的,有些裡面甚至還有人聲。
一條漆黑的甬道不知有多長,當童貫數道第二十三個門的時候,他開始感覺自己在向上走。隨後又是兩道彎,這裡就開始有亮光了。
幾個火把被固定在一邊的牆壁上,照射出這裡隆岩的質地。這種岩石又被叫做「難死牛」意思就是就算是牛,也沒辦法犁這種地。
童貫不知道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手筆在這種質地之下,製造這麼大的一個地牢。他絲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或者說自己的父親得罪了什麼人。
他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而已,根本不可能得罪誰才對。尤其是有著這等實力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父親可以接觸到的人。
李黃自然是不會對童貫說明,他一路帶著童貫從昏黃火光搖曳著的小路走了出來。
外界此時正是正午,烈日炎炎之下,童貫痛苦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李黃見狀沒有說什麼,而是伸手在他的背後一拍,一股清涼的氣流從童貫的背後傳到了他的眼睛之中,再睜眼時已經沒有了痛苦。
「多謝!」童貫誠懇的說道。
「不用,留著這些漂亮話,待會用。」
童貫於是不再言語,在李黃的帶領下繞出了這個被偽裝成假山的地牢入口。
從假山出來之後,便是一處花園,花園面積極大,種著許多奇異的植物。還有無數的鳥籠被掛在此處,每一個鳥籠的做工都驚喜無比。花園的地上鋪設著鵝卵石的小路,走起路來有些咯腳。索性只有那麼一段,其餘的皆是用打磨的分外平整的青石板鋪設的。
而在花園中,有幾處空地,有的是放了亭子,有些則是放了幾個木樁。當花園走到盡頭后,是一條長廊。長廊的立柱,紅漆的柱子上面攀著一隻龍。
「皇室!」童貫看清龍爪的數目后,低聲驚呼道。
李黃聞言不由得多看了童貫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示意他跟上。
走入長廊之後,童貫便徹底的迷失了方向,眼前的長廊如同是迷宮一般的左曲右折,不知過了多少個彎。終於李黃帶著童貫停在了一個小院的面前,院門是鮮艷的大紅色。
不知為何,童貫從眼前的院門之上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小院的位置及其的偏僻,門上也沒有掛什麼匾額。李黃敲了敲門,很快院門動開,但是進去卻沒有看見開門人。
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只有兩個破破爛爛的木樁子。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但是童貫問道的血腥味愈發的濃郁了。
李黃帶著童貫走到了一邊的小屋門前,畢恭畢敬的說道:「大輩兒,我把那小子帶來了!」
「來了?來了進來唄,在外面站著像什麼樣子啊。」一個極其尖細的聲音說道,聲音分不清男女。
「是!」李黃鞠躬一禮,然後伸手推開了大門。
童貫被他推搡著進入了小屋內,只見屋內上方是獨一的紫檀木椅子,旁邊放著一個破爛的小茶几。下方是小了一號的八把梨木椅子,都空著。只有一個穿著紫色衣服,帶著高帽子,滿頭白髮,卻偏偏皮膚沒有一條皺紋的人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大概就是所謂的大輩兒,童貫卻是認識,這是個太監。
「喲,來啦?找地方坐吧?」正中的老太監尖細著嗓子說道。
童貫沒有坐下,而是唯唯諾諾的站著。
「聰明,知道什麼地方該幹什麼事。」
童貫沒有回答,而是一副恭敬的樣子。
「可惜的是,你爹沒你這麼聰明。敢偷我王府的東西!」老太監突然用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說道。
童貫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眼前的老太監此時身上散發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如同是一隻即將進攻的毒蛇一般,陰冷而危險,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