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 張冠李戴
直到清脆的腳步聲在我耳邊塵埃落定,我微微揚起頭,打量來者何人。看見陳棟失而復返,我心裡已經清楚大概是什麼事情了。
「怎麼了?」
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就算知道他的來意,我也要他自己從嘴裡說出來。
陳棟把明晃晃的手銬亮在我的面前,笑著對我說:「陳小姐,你現在涉嫌一樁謀殺案,我需要你和我走一趟。」
「啊?」
我疑惑地看著他:「什麼謀殺案,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雙手抱胸裝大爺,根本不敢去想張宇會怎麼看現在的我。
我知道,我和之前已經判若兩人了,可那有怎麼樣呢?
「本月七號,一名叫李成磊的人死在C縣源華酒店內,我現在懷疑你和這個案子有直接關係,請你和我去局裡走一趟。」
我瞥了一眼那手銬,指著它問:「走一趟也要用這個東西嗎?」
陳棟肚子里賣的什麼葯我心裡有數,就算把我叫過去,我也知道該怎麼應對。除非他們有直接的證據,不然這個我怎都不會認。
「您好,請問你剛剛是說陳沫和一樁謀殺案有關嗎?」
在我準備放棄抵抗的時候,張宇忽然站出來,幫我說話。剛剛還在那裡警告我的人,現在裝的一無所知。
也對,這麼大的人了,誰還沒有一點兒演技啊!
我不說話,看著兩個大男人在那裡博弈。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認做漁翁就好。
「張醫生,好久不見。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陳棟伸出手,完美微笑,也露出了這笑容下的險惡。張宇從頭到尾都沒有自我介紹,而且現在,很少有人會叫他張醫生。
這個陳棟,不像是個普通的警察。
張宇明顯也是愣了一下,隨即握住他的手,也笑著回敬他:「陳警官,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吧?」
這兩個人呵,原來都是半斤八兩。
陳棟低下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張醫生,你不遠千里而來,難道不是和我有著一樣的目的嗎?」
「難道你也喜歡陳沫?我們兩個是情敵?」
張宇不動聲色,和他不急不緩的打著太極。
陳棟顯然被他噎住了,不再繼續和他兜圈子,撕下偽善的面具,直截了當地問:「李成磊死了,這件事難道你就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嗎?」
「哦,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張宇冷笑一聲,指著我,問陳棟:「你覺得就她這個體格,是李成磊的對手嗎?她和李成磊有仇」
「你也知道他們兩個有仇,這下她殺人動機也有了,我帶她走,應該沒有問題吧?」
陳棟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帶走,張宇卻怎麼也不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是她殺的,李成磊哪會死得這麼輕鬆?」
張宇一個大轉彎,別說陳棟了,就連我也沒有想到。
剛剛張宇明明已經知道這件事就是我乾的,現在為什麼要在陳棟面前對我百般掩飾呢?難道說,他並不是真的想要我去坐牢?
我不動聲色,繼續觀察。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看到最後也就知道了。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遠萬里趕來?」陳棟低頭笑了笑,指著張宇身後的女人說:「這位小姐,我認識你。事發賓館的監控涉嫌頭,記錄了你和死者勾肩搭背進入房間的場景。」
女人的臉色刷白,之前還說不在乎的,現在看見她這樣,我心裡也是有些害怕。
張宇回頭看了她一眼,把她往前面一推:「既然你已經認出來了,那我就不藏著掖著了。你快點給陳警官說說,那天在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女人惶恐的點點頭,臉上寫滿了恐懼:「那天李老闆點了我台,把我帶回了酒店。然後,有一個男人過來敲門,緊接著,我就被那個男人趕出去了。」
「什麼?」
我和陳棟異口同聲,兩個人皆是驚訝地語氣。
陳棟看了一眼我,立馬問:「你確定那天,這個女人不在房間裡面?」
女人也看了我一眼,搖搖頭:「我不認識她,今天才第一次見。」
陳棟看我的眼神更是詫異了,不死心又一次確認:「你確定那天進死者房間的只要一個男人?」
女人堅定地點點頭:「我確定。那個男人很高,長得有點帥,頭髮豎起來,鼻子很高。」
陳棟愣了一下,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夾,從裡面拿出孔高的照片,「你看見的是不是這個男人?」
「是的,就是他。我不會忘記了,你也知道,我做這一行的」
「行了行了,我對你做什麼不感興趣。」
陳棟一臉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一臉看好戲地對我說:「你說,她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這些都是真的嗎?我該說她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這個女人顯然已經被張宇用不知名的方式收買了,張宇帶她來這裡,就像讓孔高替我背所有的鍋。
可孔高是因為我才攔上這檔子事的,我要是把他出賣了,我這輩子都會在良心不安中度過。
人啊,這輩子就是要活得敞亮。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要是接受了張宇的好意,那我可就真成了我最討厭的樣子。
做人,是要有底線的。
我輕笑一聲:「怎麼可能?孔高和成哥無冤無仇,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殺他?這件事,從頭到尾」
「陳沫!」
這回,又是一男一女的聲音,不過是張宇和閨蜜。
我轉頭看著滿臉通紅穿著粗氣,站在不遠處的閨蜜,對她微微一笑。她卻對我搖搖頭,用一種哀求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再叫我別再往下說。
而我剛剛的表現,似乎是陳棟喜聞樂見的。他沖我笑笑,「陳小姐,我覺得你是一個女中豪傑,自己做了錯事,一定不會讓自己手下背鍋的對不對?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了,你還怎麼在那個地方立足?」
雖然我很不想讓陳棟得逞,但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正中我的心。
「我」
「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手下是一個殺人犯罷了。」
張宇加重語氣,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身後,牢牢把我抓住。
「是啊,陳沫只是不敢相信,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是一個殺人犯罷了。」
閨蜜和張宇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默契良好,根本就不讓我有解釋的空間。
我心裡兵荒馬亂,一次次把自己陷阱罪惡的深淵,躲在張宇身後,泣不成聲。
他們兩個人的說辭,陳棟自然是不相信的。他開始和張宇硬碰硬,上前一步,直逼張宇說:「我剛剛是在問她,不是在問你們,你們這麼急著給她打掩護,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見張宇和閨蜜兩個不做解釋,陳棟把目光瞄準了那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女人,出言威脅說:「這位小姐,你應該知道作偽證的下場吧?難道你想為了這不想乾的人,去監獄里住上一段日子嗎?」
「我」
女人顯然有些猶豫了,但張宇一個眼神掃過去,她又堅定地點點頭:「我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沒有見過這位小姐,那天去房間的只有那個男人。是那個男人把我從房間里趕出來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小姐。」
「我知道,你不用一直強調。只有撒謊的人,才一直強調用一件事,因為他們怕別人不相信。我說的是嗎?」
陳棟果然是一個套話高手!
女人傻傻的點點頭,就要開口說是的時候,閨蜜忍不住了,急了,擋在前面說:「陳棟,審訊不能帶有指向性,這個不要我交給你吧?你口口聲聲都是把我朋友建立在有罪的立場上,威脅恐嚇證人,這樣是違規的,你知不知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這麼緊張幹嗎?我不過是例行詢問罷了!」
陳棟笑笑,卻再也沒有問這件事。
他把手上的資料收拾了一下,長長嘆了口氣:「怪不得別人都說千萬別傻不拉幾的給上層賣命呢,到最後只有當替罪羔羊的份。仁義這回事,在如今的社會真是越來越難的了。罷了,揖讓你們都說這件事是這個叫孔高的做的,我這就組織人去抓捕,到時候也算是給上面有個交代。」
陳棟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我心裡千萬個不願意,可是閨蜜緊緊握著我的手,讓我沒辦法開口。
聽了陳棟的話,閨蜜問:「誰叫你負責這個案子的?」
「做下屬的要未雨綢繆。這次的抓捕行動被她搞砸了,上面要政績,不從這件事入手,還能怎麼辦?怪不得調上來這麼久,還是這個位子,真看不出你是寧局的女兒。」
陳棟和那個奇葩是表兄弟,我現在總算是看出來了。
閨蜜冷笑一聲:「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這打洞也是一件本領,也應該值得尊敬。可這打洞的不安分守己,硬是要把自己當成龍,真是貽笑大方呢!你有心未雨綢繆很好,我就提醒你一句,千萬別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什麼意思?」陳棟嚴肅地問。
「字面意思。捅不了的螞蜂窩就別逞強,免得一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