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肆

耿老二瞥了一眼秦震瀾，然後對著周湄嘿嘿一笑，「這不是梅姑你讓我收拾的房間嗎，我正好還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誰知道一進來就壞了你們兩個的好事。他在心裡腹誹。

周湄冷哼了一聲，耿老二的那點心思她會看不透？只不過是懶得說話而已，淡淡地道，「布置的還行，這個房間本來就是小吉的格局，講究安穩為主，適合人調養生息，樸素平淡一點就好。」

秦震瀾第一眼看見周湄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孩子身上有種不簡單的東西，單是剛才的那份冷靜就是十分難得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在剛才的情況不露絲毫窘迫，還能夠若無其事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僅僅是用那種姿態就掌握了主動權的。這樣的周湄，和剛才那個和他置氣的判若兩人，卻同樣令人不敢小覷。

他不得不考慮，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周湄低頭看著秦震瀾，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唇角掀起微笑，「你最近路途奔波，心思太多，影響睡眠，這個房間配你最好，可以讓你睡的安穩一些。」她的手指虛虛的劃過秦震瀾的臉，「你有點瘦。」

耿老二看著這兩個人，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看不懂這兩個人，將頭轉開，看著這個房間嘀咕道，「也沒看出來哪裡不一樣了。」

秦震瀾一把握住周湄那隻剛剛調戲過他又試圖偷偷溜走的手，擰眉看了眼周湄，很想開口呵斥她放肆，但是想起她那完全不怕他的樣子，心中感覺到無奈。

「去，摘一把野花，剛剛帶著雨水的那種，隨便找個瓶子裝一下。」周湄對耿老二說道。

耿老二心中雖然疑惑，不過看著周湄的表情，還是屁顛屁顛的去了。沒過一會兒，就捧著個瓶子上來了。

周湄接過那瓶野花，淡笑道，「不是說看不出這房子有什麼區別嗎？那是因為這房間的風水還沒有點出來。」

「點點點風水？」耿老二被周湄的話嚇的差點結巴，「你們的標配不是要有什麼羅盤的嗎？」

他瞅了一眼周湄空空的兩手，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他知道梅姑和一般人很不一樣，她會一手很俊的功夫，可是這也沒法將她和那些神神道道的神棍混為一談啊，最起碼的，她壓根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鶴髮童顏的老頭子啊！這容貌和職業就不太對的上嘛！

周湄聞言，眼底的懷念一閃而過，「羅盤，我有啊，老頭子臨終前就把師門的吃飯傢伙全都傳給我了。」她的唇角輕輕挑起，「不過區區陽宅小吉風水，還需要我用羅盤？」

說罷，衣袖一甩，端著那瓶花轉身。

在她轉身的瞬間，她的手指抹過自己的眼睛，太極圖案在眼底一閃而過，再睜眼，這世界已經翻天覆地。

堪者，天也，輿者，地也。

習堪輿者，測天地也。

周湄這一脈，自古以來傳承的便是天地之法，用她老師的說法是，周湄這一脈，自古美人多眼盲，三十俊傑頭已白。

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諷刺美人眼瞎，而是真的眼瞎。據說在上古時期，天地靈氣濃郁，英傑輩出，天道難容，而這一脈最容易的就是瞎了眼睛，因為天地都不容許他們看見這個世界，而且人蒼老的特別快，三十的時候就已經滿頭白髮。即使後來天道漸漸寬容，在他們一脈，像周湄老師那樣活到七八十歲的也是少之又少。

周湄踩著非常有韻律的步伐，一步，兩步，三步，直至第七步，她左手持瓶，右手捏了一個蓮花訣，明明是在這安靜的房間里，卻能夠看見兩袖無風自動，腳下仿若步步生蓮！

隨後她將自己手上的花瓶鄭重的放在東面的那張桌子上。

本來耿老二是想要笑的，因為周湄弄出了這樣大的陣仗，最後放的也不過是那張桌子，這囚室里，除了一張床，也就那兒有張桌子能夠擺放東西，這瓶子不放那兒放那兒？

「哈……」

只是他的笑還卡在喉嚨里，卻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房間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說不清那種感覺，只是覺得那麼一剎那，這房間好像都活過來了！

原來慘白的牆壁突然不那麼素色了，窗檯的斑駁老舊，一剎那成了時光的古韻，有風從南面的窗戶里吹來，撩動了那野花的葉子，像是能夠聞到幽香。

「奇了怪了……」耿老二被這樣的變化弄的失神不已，震驚地低喃。

而這樣的變化也不過就是一瞬，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卻突然覺得好像一切又回歸了原先的樣子，好像都只是他的錯覺。他狠狠的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的差點跳起來，我的老天爺，這見鬼了呀！

周湄抿唇一笑，轉頭看向秦震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