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在乎過我的感受？

么爺因為眼瞎，耳朵極為靈敏，當這些人離祠堂很遠的時候，他就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

隨著一連串的咳嗽，么爺從一個老式木匣裡面取出一串鑰匙，一邊咳嗽著一邊出了他住的那間小屋，腳步蹣跚地走到祠堂院門前，在咳嗽聲中準確地摸到門鎖，將鑰匙插入鎖孔中，咔噠，那把銹跡斑斑的大黑鎖應聲而開。

在場的男人以輩分排列站好，輩分大的站在前面一排，輩分小的，依次往後面站。

么忠漢神情肅穆地站在隊伍的最面前，此時他的真力已有所恢復，但如果完全恢復的話，恐怕至少需要休息一天的時間，而且還要補充高能量的營養。

手捧三股清香，么忠漢作為族長，帶領眾族人對著祖宗牌位三拜九叩。

外面春光明媚，而祠堂里是供奉死人的地方，難免陰氣森森，讓人不寒而慄。

沒有人講話，連咳嗽聲都聽不到，只能聽見眾人跪地叩拜時衣服颯踏的聲音，么爺咳嗽的毛病似乎神奇般的好了。

行禮上香，么忠漢轉過身來，面對著大家，厲聲說道：「帶么傳奇。」

祠堂里的人自動閃開中間的一條路，兩個壯小伙扭住么傳奇的雙臂，從後面將么傳奇扭送上來，么志華臉色慘白地低著頭跟在後面。

鄭玲飛因為是女人，按照么氏宗族的規矩，女人陰氣重，是不可以進入祠堂裡面的，被擋在門面，只能焦急地流淚，毫無辦法。

來到前面，么志華不待么忠漢發令，自動跪了下去，以頭觸地。

對於族規，么志華是非常清楚的。

么傳奇所犯的罪責為忤逆罪，所謂的忤逆，一般的不聽父母的話其實還算不上忤逆，只有打罵或虐待父母、尊長才算是忤逆。

放在過去，這是僅次於謀反的重罪。

謀反罪所受的刑罰不是凌遲就是腰斬，都是極為殘忍的刑罰。

而忤逆罪也好不到哪去，有關倫常，一旦定罪后，是要「剝皮揎草」、「磨骨揚灰」的。

族規當然不能等同於國法，即便是國法，也早已廢除了這種不人道的刑罰，而且不允許濫用私刑，但華夏在法制上還有許多空白之處，只要不出人命，像這種家族內的刑罰是不會被追究的。

「在列祖列宗面前，你給我跪下！」么忠漢見么傳奇滿臉桀驁不馴的神情，厲聲喝道。

么傳奇的倔脾氣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傲然挺立，大聲道：「別人都站著，為什麼讓我跪？」

么忠漢被氣得渾身顫抖，罵跪在地上的么志華道：「看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

么志華跪伏在地，萬念俱灰，自己的兒子差點把自己的親侄子打死，又把自己的親哥打得如殺豬般嚎叫，此時更是出言頂撞自己的父親，管教？孩子上高二了，站起來比他都高，如何管教？從小到大沒打過，根本下不去手啊，真把孩子給往死里逼，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好好好，」么忠漢望著跪伏在地的么志華連說了三個好字，轉頭望向么傳奇，雙目寒光閃動，說道：「我先把事情問清楚，再用家法不遲。」

「你這些歹毒的招式是從哪學來的？給我如實說。」么忠漢喝問。

么傳奇微微冷笑：「這些算什麼，我還有更歹毒的呢！」

么忠漢強壓怒火，一字一頓：「我...問...你...跟...誰...學...的？」

么傳奇繼續冷笑，說道：「用得著學嗎？千招萬式抵不過一個『快』字，反應快，動作快，只有故步自封的家族才一直守著老傳統，怪不得這些小子們成天被我修理......」

么忠漢聞言，腦海中回憶著剛才么傳奇那迅捷得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尤其是在打斷么傳勇左臂后的轉身動作，真的是快得讓人震驚。

有這樣快的動作，簡直是想打哪兒就打兒，對手就是一個活靶子，在不用真力的情況下，就算是么忠漢面對這樣快的動作，恐怕也會束手束腳、半籌莫展的。

么忠漢雖然覺得么傳奇講得有道理，但是么傳奇語氣中對家族充滿不屑，而且又是在祠堂之中，當著列祖列宗和全族人的面，近百年來都沒有哪個混小子敢如此猖狂過。

「真是個刺頭啊，簡直能比得上一百年前的那個天才般的怪物了！」么忠漢在心裡暗嘆。

么忠漢還沒說話，族中有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已經紛紛出言呵斥：

「傳奇，你真是太沒家教了，祠堂**奉的都是我們的祖先，你怎能講這樣的話？」

「你看不起祖宗，你是從哪來的？難道是石頭縫裡面蹦出來的？」

......

還有一位老者想說話，卻被么傳奇激憤的聲音堵了回去：「我看不起祖宗？我沒有家教？我問你們，你們誰看得起我了？你們的兒子、孫子，有幾個沒有嘲笑過我的？就算是你們自己，你們手摸著胸口問問自己，是不是也說過『么志華家的小子是個不能入門的廢物』，你們這些人，誰在乎過我的感受？」

么傳奇眼中如欲噴火，憤怒地盯著他們，這一番話，立刻讓這些人啞口無言。

事實確實是如此。

么傳奇在十二歲上開始修鍊真龍訣，作為族長的親孫子自然是被格外關注。

修鍊到半年的時間仍然沒有入門，大家在茶餘飯後開始議論，誰誰家的小子一個月就入門了，按理說族長的親孫子資質應該更高一些才對，怎麼半年了還沒入門？

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么傳奇的穴位如一潭死水，這時候的么傳奇已經是全村的反面教材，村民們在管教孩子的時候經常會說這樣的話：「你怎麼比么傳奇還笨？怪不得考試得零蛋......」

修鍊到兩年的時候，村裡開始風言風語，說么傳奇是隔壁老王的孩子，幸好在么忠漢的主持下，村裡的幾位老人隨同么志華、么傳奇去醫院做親子鑒定，證明么傳奇確實是么家子孫，這種風言風語才算逐漸平息下來。

修鍊到第三年的時候，笨蛋的稱呼變成了廢物。

從第四年開始，「傳奇般的廢物」這個略微有些繞口，但對么傳奇傷害更深的稱呼開始在村裡流傳，甚至有人編了一個順口溜：

傳奇真叫奇，

入門不著急，

修鍊四五載，

是個廢物雞，

......

么家墳當地，在貶損別人的時候一般都會稱對方為「廢物點心、廢物雞......」。

么忠漢見族裡的幾位老人被么傳奇的一番話給問住，他的心思卻在思考著一件非常重大的疑問。

么傳勇因為輕視么傳奇，沒有使用真力，結果在三招之內就被么傳奇把兩隻胳膊給廢了。

而么志峰在衝上去的時候卻是溶出真力的，雖然真力集中在他的右拳，但真力的特性，可以瞬間在身體內遊走，以么志峰龍豹二段的真力水平，么傳奇的那一腳應該是在剛一接觸的瞬間就被真力反彈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傷到他。

然而實際發生的卻是，么志峰那麼強大的真力，對么傳奇竟然沒有絲毫的作用。

龍豹二段，實打實的相當於一頭猛獸的攻擊力啊......

「傳奇這小子，還真是很神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么忠漢心裡暗暗疑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