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夏至・暖霧・破陣子(2)
怪念頭。
想不明白。
傅小司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蚊子一樣想要把腦子裡那團熱氣騰騰的蒸汽揮散掉。
後來打開衣櫃找衣服的時候看到陸之昂上次因為下雨而換下來留在自己家裡的那件白襯衣才想起來,原來是陸之昂一個月都沒有跟自己聯繫。
傅小司是在打開衣櫃的那一剎那想到這一點的,於是嘴巴輕微地張了一張,沒有出聲地做了個「啊」
的表情。
換了件短袖的T恤出門,騎著單車然後駛出門口,之後是一段下坡,之後再左轉,左轉,路過幾個有著班駁圍牆的街角,圍牆上的幾張通緝令貼了好幾個月依然沒有動靜。
路邊的香樟把夏日濃烈得如同潑墨一樣的樹陰覆蓋到傅小司微弓的背上,忽明忽暗地班駁著。
傅小司騎到陸之昂家的大門口,還沒等把車停下來,就看見陸之昂推著單車出來,他一轉過頭來看到在門邊的跨坐在自行車上的傅小司,表情在那麼一瞬間在臉上起了種種微弱又強烈的變化,而最終還是歸於平靜,張開口老半天沒有講話,末了才講出一句,你在這裡幹嘛?我在這裡幹嘛。
小司心裡想,還真像自己平時講話的語氣呢,而且還和自己一樣臭著一張臉面無表情。
沒什麼,路過這裡。
就過來看看你,這一個月你都關在家裡造原子彈么?傅小司有點生氣地把自行車的鈴按來按去的,然後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陸之昂。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傢伙就比自己高出半個頭了,恨得牙根痒痒。
沒什麼……在家裡不太想出來。
就這樣?恩,就這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其實傅小司心裡是有些生氣了。
因為無論怎麼樣都可以看得出陸之昂心裡有事情,可是不太想跟他講。
似乎從小到大這樣的情況沒有發生過吧,正常的情況應該是陸之昂哇啦哇啦在傅小司身邊講一大堆廢話,詳細講述自己一個月來的生活情況甚至可以包括幾點幾分起床和這一個月一共買了哪幾張CD和哪幾本書,如果生活稍微有一點挫折就會哭喪著一張臉反覆地抱怨。
而一般小司都是愛理不理,一雙眼睛茫然地看來看去,偶爾看他一個人講得太眉飛色舞就「啊」
,「是嗎」
地搭一下他免得他太入戲。
而現在……心裡有火沒發出來所以就死命地騎車。
香樟模糊成一片一片拉長的帶著毛邊的綠色從身邊嗖嗖地向後面退去。
因為滿腦子都在想著把那小子揍一頓踩在地上解恨的壯觀場景結果沒注意在拐角的時候差點撞到人。
傅小司狼狽地把車剎住,然後抬起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和剛剛幾分鐘之前看過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