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離別之苦
在江北省省城的省政府招待所大會議室里,全省所轄的各市市長,副市長,縣長,還有省長,副省長,廳長們匯聚一堂,靠前坐的是各市市長,副市長,後面就是各縣的縣長們,會議室里已經是裝不下秘書了,因為每個來的領導都會帶上一個,所以秘書們就在房間自己玩,打牌的,找老鄉串門吹牛的,互相之間交流經驗的,忙的不亦樂乎。
華子建也是去旁邊的房間和幾個鄰市的秘書吹了一會牛,一個秘書正在給其他幾個年輕秘書在講經驗,什麼和領導在一起應該怎麼樣啊,什麼就連上廁所見了領導也要注意,不能比領導尿的高,尿的遠,那樣會讓領導自鄙,下面那玩意也不能比領導掏出來的長,那是對領導的蔑視。
當然了,你更不能比領導少抖動,領導尿完了抖三下,你就一定要抖四下,這才顯的你沒有比領導腎好。
華子建聽聽,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又感覺沒什麼意思,就回到房間倒在床上看起了電視,
他和司機小劉住一個房間,小劉早就跑了,說是自己有個戰友在附近那個廠做保衛科長,約好了要一起吃飯的,華子建想想白天也沒什麼事情,就叮囑小劉,吃完飯一定要回來,說不上秋市長要用車回家的。
吃過了午飯,會議就繼續進行起來,華子建就想出去轉轉,春天的陽光很美好,他來到了離省政府招待所不遠的一個公園。
春天是愛的季節,柳樹下,花壇邊,處處都有戀愛的痕迹,青春在飄逸,憧憬在流動,還有一張張充滿幸福的笑臉,美在瞬間,愛在雲夢裡。
四月的柳絮有春天的氣息,把所有的寒冷都驅散了,華子建走進了公園,站在那一抹陽光下,他靜靜的朝遠方向望去,華子建的腦海中就出現了一首詩來,也不知道誰寫的:幾度相思幾度秋,歲月如水東逝流。常夢伊顏攜相守,是誰在為誰等候。
這樣痴痴的站了一會,準備離開,華子建奇怪的就發現了一個和他一樣在痴痴站立的人,一個女人,一個異常精緻的女人,這個女人正在看著華子建。
她那孤獨的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中,儘管周圍的人很多,但她卻象是一個人站在這個世界上,嬌弱的身軀挺立著,那樣的眼光,是在回想起過去那段甜蜜的時光嗎。那時她比這些美麗的花朵更美麗,也更多姿。
華子建的臉就刷的一下子,變得慘白,那刻個銘心的傷痛,讓他充滿陽剛之美的臉上侵透出一抹深深的哀傷,痛苦和憂鬱的眼神,蔓延出迷離的惆悵。
是她,是她,是安子若,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難以忘懷的女人。
多少年了,華子建已經記不清他們有多少年沒在見過面,但安子若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的風姿綽約,卻一直沒有讓華子建忘記過,那一樣的春季,景物也依稀,他和她坐在一棵小樹下,聽著鳥兒在唱歌……
那美麗的女人是同樣的震驚,還是這樣的眼神,她一看到這眼神,初戀的回憶就像是洪水猛獸般,叫囂著滾滾而來,還有那些永遠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情感。
華子建經常自己以為已經可以忘記了過去了,可以忘記安子若了,但一首歌,一句話,一個小小的笑容,都可以輕易的掘開那塵封已久的往事,華子建往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忘記那一切。
此刻,華子建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忘記過去,因為就在這一霎那,所有的一切回憶都撲面而來,他無法擺脫,更無法移動自己的眼神,他痴痴的看這安子若,步履沉重,但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兩人在相隔一米的地方都一起停住了腳步,長久的凝視,長久的沉默,安子若穿著一襲設計師的V領雪紡紗洋裝,手挽GUCCI哥德藍牛皮Galaxy包,頭髮在後腦梳成高髻,八星八箭的鑽石項鏈貼在鎖骨間的凹處,她的手上則有一顆價值不菲的鑽石,閃閃發亮,但細心的看看,就知道,那不是婚戒,因為它帶的位置不同。
像所有的貴婦一樣,她化了淡妝、唇彩加唇蜜,讓她的唇有著高不可攀的閃亮光芒,她不需要小臉術,卻仍是在臉龐加上褐色粉底,讓她的臉看起來更小、更立體,她的高跟鞋有十多公分高,但她一樣的可以把每個腳步踩得又穩又正。
後來還是華子建輕聲的打破了這寧靜:「你回來了,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安子若的容顏依然是嬌艷成熟,風韻十足,那阿娜多姿的身體曲線,卻更是誘人,與五.六年前那青春華麗的氣質相比,此刻的安子若更性感一些,更豐滿一些,那豐腴的嘴唇,帶著香艷與紅潤的氣息,簡直就像是一種慾望在騰空。
但安子若的神情是黯然神傷的,這個男子,帶給自己太多的思念和回憶,多的到了自己沒有辦法在那個家財億萬的豪門中繼續生活下去。
這樣的思念在折磨著安子若,她為自己當初那虛榮和世俗的選擇在贖罪,紅紅綠綠,紫醉金迷的奢華和享受,一點都沒有撫平她對華子建的牽挂和懷念。
珍珠般的淚滴無聲無息地從安子若臉龐滑落,她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痛哭出聲,看著華子建如海水般深邃的眼眸,像兩泓深不見底的潭水,懾人心魂,安子若哽噎著說:「不好,過的一點都不好!」她眉頭緊緊蹙著,春風吹得她身子微微發抖。
華子建聽到了她這樣說,就陷入沉思之中,眼神中的哀傷更加的濃郁。
華子建嘆口氣說:「你到了國外,再也沒有得到過你的消息,我很牽挂。」
安子若就痴痴的說:「我知道你的牽挂,我不配你的牽挂,更不配讓你原諒。」
搖搖頭,華子建希望自己可以洒脫一點,但他一時還沒有辦法做到,他悠悠的說:「沒有誰需要別人的原諒,所謂的追求,就是讓一個人去尋找自己的夢想,你找到了自己的夢想,不管是美夢還是惡夢,但有夢總是好的。」
安子若喃喃自語:「但夢裡沒有你,美夢又如何,你呢?這些年過的好嗎?成家了嗎?」
華子建自嘲的笑笑說:「我過的還行吧,現在在老家工作,至於成家嘛,還沒有那個運氣。」
安子若明顯的在憂傷中眼睛就閃出了一種亮光,但瞬間那一點點的欣喜有銷聲匿跡了,是啊,華子建成不成家,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自己難道還配得上他?他難道還會愛自己,這些年了,他應該已經把自己忘記,就算是沒有忘記,但一個離婚的女人又怎麼配的上華子建,安子若有了一種催人惆悵的自鄙。
後來,他們就一起在公園轉了很久,華子建知道了安子若已經離開了那個在跨國集團公司做董事長的丈夫,她自己回到了江北省,在省城有了一家房地產公司和一座酒店,而今天,安子若鬼使神差般的想來公園轉轉,沒想到終於遇見了他。
她還告訴華子建,自己在去年還專門到過柳林市,希望可以見到華子建,但幾經打聽,還是沒有華子建的消息。
華子建也告訴了她,自己在柳林市做市長秘書,也告訴了她,自己還經常活在回憶中,這讓安子若的心開始了流血,她無法諒解自己的背叛。
後來華子建還是要離開了,他拒絕了安子若的邀請和相約,他在今天這突如其來的震驚中還沒有想好自己應該怎麼做,他是還在愛她,但有用嗎?自己一個小小的土秘書,在見慣了達官貴人,出入於明堂華庭的安子若面前又算的了什麼,華子建很少有過這樣的信心不足,但今天,他感受到了這種滋味,他沒有再去抬頭看那個絕美的女人,他低下頭慢慢的離開了。
安子若應該是想說點什麼,但她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看著華子建緩慢又沉重的離開,她的眼前也點模糊,她知道,自己也有淚水了。
不知道哪裡,這時傳來了一首飄渺的歌:遠處有歌聲輕,隨風飄送到這裡,歌聲是哀傷的,使我聽的黯然傷心,那是誰,唱出了我的傷悲,有誰比她,更知道我,什麼都不用再多說……
兩天的會議結束,第二天各市縣的領導都準備返回,秋紫雲好久沒回家了,當晚就讓司機小劉送她回家,華子建沒有去送她,秋紫雲也沒有讓他送,好像兩人都在迴避著某種尷尬,華子建就一個人無所事事睡了一個好覺,他在省城也沒有幾個同學朋友,加上現在電信,移動,聯通的來回折騰,手機號碼要不了多久就換一個,在說了,所以很多同學都已經聯繫不上了。
一大早,還是小劉過去接回了秋紫雲,三人就一起往柳林市返回了,車在蜿蜒的山道上盤行,車窗外的景色固然很美麗,但華子建沒有心情去欣賞,他發現秋紫雲一直臉色黯淡,抑鬱寡歡,從上車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
華子建作為一個秘書,他很明白自己的位置,秘書極為重要的一條規則就是和領導要保持高度的一致,要是領導傷心你快樂,領導發言你嘮嗑,領導夾菜你轉桌,領導聽牌你自抓,那你想下,這還得了,估計你娃就不要想繼續混了。
同樣的,華子建的心情也很不輕鬆,自從公園裡邂逅了安子若,華子建就多了份沉重,這幾天他的腦海里想到的最多的也就是安子若。
秋紫雲在開完會以後到江北省長樂世祥房間做了拜訪,在彙報了工作后,樂世祥省長問到了她和柳林市華書記相處的怎麼樣,她不好怎麼說華書記在柳林市的獨霸專權和一手遮天,只淡淡的說,配合的還行,樂世祥市長又告戒她要搞好團結,說老華是老同志了,該遷就的地方還是要遷就下,不要意氣用事。
相對於目前的這些市上領導來說,樂省長對秋紫雲還是比較欣賞的,他們的交往不算密切,也算不上一個派系,但顯而易見的是,樂省長在很多時候,都給予了秋紫雲一些幫助,照此發展下去,秋紫雲有一天是會排入樂省長的隊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