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景燦爛身後尊榮
1797年3月15日,華盛頓的馬車登上了芒特弗農的鐘形車道,他要讓自己在辛勞了40年後,真正享點清福了,所有那些辛苦操勞此刻在他看來都不過是徒勞和苦惱而已,從今以後,他將以一種溫和的人生觀來冷靜地觀察這個世界了。回到芒特弗農,華盛頓著手的第一件事是修繕這座久違的然而又深深牽繫著自己感情的古老莊園。田地荒蕪了,有的房子幾乎塌倒了,看到這些,華盛頓馬上把享清福的心收了起來——有這麼大一份家業,總有操不完的心。特別令他難堪的是,由於雇傭工人需相當一筆財產,而自己由於忙於政務,莊園中幾乎沒有什麼收入,為了支撐局面,他不得不向銀行貸了款,回頭想想當初的隱居生活,真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似的。此次回歸,華盛頓平添許多滄桑之感:以前他常騎馬去拜訪的朋友現在死的死了,走的走了,物去人非事事休,入目的乃是一張張年輕而陌生的面孔,後來,他乾脆不再去找人消磨時光了。不過,華盛頓的日子不會太寂寞,可以想象,一位如此偉大的領袖和英雄住在自己身邊,誰不希望去探望一下呢?於是,拜訪華盛頓的人總是絡繹不絕,既有老朋友,也有僅僅是看一眼前總統及其家人的素昧平生的人,然而,華盛頓卻不情願地充當著這個主人角色。雖說歸隱了,華盛頓仍未完全忘卻國事,他真心希望自己一手創建的合眾國會一天比一天強大。此間,有陸軍部長麥克·亨利等人簡單地向他通報國事,看來,他對國家的大政方針仍保持著濃厚的興趣。繼「XYZ」事件之後,美國與法國的關係又緊張起來,一度發展到一觸即發的地步。為了加強統率作用,在1798年7月4日,政府又授予華盛頓中將軍銜,並任命他作美軍總司令,這是惟一擔任這一職位的前總統。他接受的條件是,只有在遭到入侵的情況下他才上戰場,而且他對總參謀部的組成具有批准權。幸而,事情和平解決了,沒有宣布的「准戰爭」只限於海軍衝突,華盛頓沒有重新騎上戰馬。1799年12月12日,不樂意無所事事的華盛頓又騎馬去巡視種植園。這時他已70歲了,身體已不再那麼硬朗。由於氣溫一直在冰點附近徘徊,天空開始下雪,五小時后他才回到家,回家后他又穿著冰冷的衣服處理了一些信件,並吃了晚飯。第二天一早,他感到喉部有些疼痛,稍後就變啞了。12月14日凌晨2點,他在寒冷中突然醒來,感到呼吸困難。隨即三名醫生趕來:私人醫生和老朋友詹姆斯·克雷克以及會診醫生古斯塔夫斯·布朗和伊萊莎·迪克。他們會診后認為是發炎性扁桃體膿腫。按說,這本是個小病,由於當時醫療條件極其落後,他們也不敢在這位老英雄身上冒過大的風險,而是採取了最保守的治療——給病人放血。但華盛頓什麼也吃不下去,甚至包括最易下咽的流質食物。放了四次血之後,病情仍不見好轉,華盛頓讓醫生們放棄了搶救。晚上10點鐘左右,他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對助手說:「我就要死了。體面地安葬我,別在我死後不到兩天就把我的屍體葬入墓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是的,先生。」助手利爾回答道。「這就好。」華盛頓說。這就是他最後的遺言。此後不久,他就在按自己的脈搏時死去了。克雷克把手蓋在了華盛頓的眼睛上,華盛頓一點也沒有掙扎,甚至連聲嘆息也沒有。一直守護在身邊的瑪莎強作鎮定地問:「他去了?」利爾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做了個認可的手勢——一顆巨星在美國上空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之後,悄然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此後不久,人們取下了他的一撮頭髮之後,把他放進一具紅木棺材。12月18日,人們為自己心愛的英雄舉行隆重的葬禮。葬禮由牧師托馬斯·戴維斯主持。這可比華盛頓所要求的葬禮隆重得多,在為他送葬的道路上,長長的兩排軍人之間擠滿了哀悼的人流,一個吹奏樂隊奏著哀樂,停靠在波托馬克運河上的一艘軍艦為此鳴炮致敬。最後,遺體被安放在芒特弗農的家族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