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跌宕高齡而逝(1)

六十有五的亞當斯，在政府中幹了20多年後，卸任回到他在馬薩諸塞昆西的農場，在被稱為

「老房子」的自己住宅中度過了最後的25年。回家后的亞當斯，一連幾個月思索自己的失敗經過，竭力想弄明白投票人為何轉而反對他。

最後，他認定自己的行動都是正確的，是投票人不理解他，錯就錯在投票人方面。

痛苦的心情使他願意對任何能傾聽的人解釋他的失敗原因。他曾給一位朋友寫信，在列舉了他的政績后這樣寫道：「我雖然取得了這些成就，但還是被國民趕下台，喪失了名譽和地位。不過我對此還是感到高興的，我並不感到丟臉，因為我沒有覺得於心不安。」他在家宅中定居下來。

這是一個很大的鄉村宅第，它的附帶屋宇似乎伸向每一個方向，以滿足一個有好多人的大家庭的需要。

在亞當斯的大家庭里，聚居著他的兒孫侄甥和經濟困難的親戚。他很快適應了平靜的生活，每天在房前屋后辛勤勞作。

他拂曉即起，穿上工作服，然後處理手頭各種事務。繁重的戶外勞動逐漸增進了他的健康。

他的兒子約翰·昆西·亞當斯認為父親應該寫部自傳，亞當斯起初未接受這個建議，但終於在1804年被兒子說服，開始執筆寫自傳。

亞當斯一度渴望重操律師舊業，但又覺得不可能而丟了這個念頭。

「我的最大遺憾是不能重當律師。做了律師，我就會暫時忘記自己曾經做過美國國會議員、外交部長或總統。可惜我不能說話。」最後一句話指他患前聲帶疾病，而且由於牙槽溢膿，他的大部分牙齒都掉了，他又拒絕帶當時那種不舒服的假牙，所以說話口齒不清。

他開始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讀書上，他給一位朋友寫信說：「我想學漢語和研究各種亞洲問題。」他既閱讀新書，又重讀經典著作。

在白內障損害了他的視力后，他就讓孫子孫女和其他親屬為他朗讀書籍。

儘管他對政治書籍一概不讀，卻繼續對政治懷有興趣。他成為傑斐遜政府的反對派，認為這個政府肆意糟蹋民主政體，批評傑斐遜領導不力、政策不行。

當人們議論國家可能要分裂的問題時，他憂心忡忡，並把國家的這些問題歸咎於即將做滿第二任總統的傑斐遜。

但在傑斐遜離開白宮后，亞當斯對這個曾經擊敗他的人，開始採取和善態度。

1805年，亞當斯恢復了和本傑明·拉什的聯繫，拉什的反聯邦黨政治立場曾破壞了他們的關係。

在拉什的調解下，亞當斯和傑斐遜通過信件往來忘卻了彼此的分歧，重享他們在獨立戰爭時期曾經有過的親密友誼。

從1811年到1826年，兩人來往的信件超過了200封。同時，亞當斯還與獨立戰爭時期的其他老友保持著大量的通信聯繫，在信中他幾乎探討了一切問題。

亞當斯的晚年時間除了花在農場、讀書上，還花在組織一些活動上。他擔任過美國藝術科學院院長、馬薩諸塞州農業促進會成員和哈佛大學視察員委員會成員。

參加這些組織之後，他就經常跑波士頓，在那裡，他與政治觀點相同的老朋友聚首亞當斯生活節儉，儘管他從來沒有富裕過，但也設法積累了一些錢。

當一家倫敦公司破產時，亞當斯投下的1萬元資本盡數搭了進去，他為此在經濟上受到重大挫折。

所幸的是，妻子艾比蓋爾善於持家，把一個大家庭撐了下來。家庭農場倒是提供了一部分食物，但幾乎沒有什麼進項，家的收入主要靠艾比蓋爾數年來購買的債券。

亞當斯有過5個子女。二女兒蘇珊娜幼年夭折，只活了一年多一點，亞當斯夫人曾為之長時間痛心不已。

長女艾比蓋爾·阿美利亞，乳名納比，她所受的教育及其舉止、神態和那個時代的一般美國婦女沒有什麼兩樣，但在性格上卻受到在家裡支配一切的雙親的巨大影響，特別是父親的獨裁作風使她養成了文靜怯懦、百依百順的性格。

正是這種性格加上父母的阻止，使她與心愛的戀人羅亞爾·泰勒律師分道揚鑣。

而後來她所嫁的父親的助手威廉·斯蒂芬·史密斯並不愛她，沒有帶給她幸福。

亞當斯另外的三個孩子是兒子。長子約翰·昆西·亞當斯，曾是哈佛大學最出色的學生，但優異成績的取得是以犧牲個性的發展為代價的，父親經常給他灌輸出人頭地的意識，且強加給他一套17世紀的清教教規，使他養成了卓越出眾又未免孤芳自賞、過分嚴厲的性格。

1825年，約翰·昆西成為美國史上第一位成為美國總統的總統之子。

另外的兩個兒子為查爾斯·亞當斯、托馬斯·亞當斯，前者因酗酒過度於亞當斯下台前不久死去，後者即亞當斯的小兒子，則是個地道的普通人，曾是費城一名出色的律師。

歲月無情地流逝，死亡成了亞當斯常見的現象。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孫女在亞當斯誕生的屋中死去，他悲痛地呼喊著：「為什麼我倒活了75歲，而那朵玫瑰花卻在蓓蕾期夭折?」女兒納比因患乳腺癌，回家養病，也死了。

住在納比隔壁的是查爾斯的遺孀薩莉·亞當斯，已經染肺結核。納比回到家才三個星期便死了，亞當斯寫信給傑斐遜說：「這封信我是再也寫不下去了，你的朋友——我惟一的女兒，昨天以49歲之年去世……她一直是我們大家中間最健康、最結實的人。」1818年，在亞當斯夫婦慶祝結婚54周年後不久，艾比蓋爾突然中風，既不能動彈，又不能說話。

到11月10日，她終於在丈夫的守候下過世了。至於亞當斯自己，健康問題也日益令人擔憂。

頭痛、心口灼熱及虛弱的體質使他行動遲緩，連寫字也得忍著巨大的痛苦，後來不得不口述信件。

而且，他無法從失去艾比蓋爾的悲痛中振作起來，常常深感沮喪。他給一位朋友寫信說：「我的房子是一個悲區……在整個一生中，我從未像此時此刻那麼茫然不知所措，那麼痛苦而不能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