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竟然那麼了解她,稀奇…
她抿了唇,二話不說把碗端了過來。
那是她喝過最難喝的薑湯,不知道放了多少,辣的要死,一雙好看的眉幾乎打結的看著他。
碗底空了,燕西爵臉色總算好了些,彎腰之際伸手試了她額頭的溫度。
不燙。
放心下來。
蘇安淺全程盯著他一成不變的臉,吼她,不讓她淋雨,給她煮薑湯,試她額頭的溫度,然後看著他放心的步出卧室。
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甚至每隔二十來分鐘,燕西爵就會過來試她額頭的溫度,每一次都會略微舒展眉宇。
終於最後一次,她定定的看著他,「你為什麼知道我不能感冒?」
從小,她一感冒,全家就像遭了一次災難,忙裡忙外,她的病能持續十幾天,還不能吃藥,一吃藥就是上吐下瀉,整個人瘦一大圈,所以家裡人決計不會讓她淋雨,連冷風都不能吹。
燕西爵剛把手收回去,指尖微微頓了一下,方才淡然看了她,「我要查一個人很難么?」
蘇安淺抓了他的手腕,阻止他起身離開,直直的看進那雙過分深邃的黑眸,「那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找我結婚?為什麼有時候表現得很體貼?」
男人淡漠的視線放在她沁涼白皙的指尖,蹙了一下眉,溫熱的掌心已經把她的手裹住,卻是淡淡的一句:「問題太多,顯得很不可愛。」
他總能這樣不咸不淡的就把她打發掉。
「雨停了我就走。」看著他轉身,蘇安淺盯著他,很倔。
果然,燕西爵轉過去的身子頓住。
再轉回來,臉色陰鬱。
走過去,他雙手一撐將她禁錮在原地抵著牆,「找葉凌要工作職位?」
她像捏准了什麼,略微仰臉,「他是葉家大少,人脈比你差不到哪兒去。」
燕西爵一雙眼微微眯起,薄唇抿得冰冷,片刻才輕啟薄唇,「再讓我看到你跟葉凌有瓜葛,我讓他去跟你爺爺作伴!」
凌厲的眸子,低沉的嗓音,沒有半點說笑。
蘇安淺咽了咽,爺爺早在她小時候就去世了,蹙著眉看他,「你很不喜歡葉凌。」
男人扯了嘴角,「我應該喜歡妻子的前男友?」
但他們的婚姻明明只是一個協議。
可她終究沒說,因為她說出來,燕西爵可能把她嚼碎了咽下去。
她看著他,又沁涼無心似的淡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我產生幻覺?萬一哪天我喜歡上這種感覺……」
燕西爵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一張一翕的柔唇,眼角跳了一下,著了魔似的拉近了距離。
猝不及防的蘇安淺瞠目沒了聲音。
他幾乎能攫取她唇畔間淡淡的馨香,卻在最後一秒側了角度,微涼的薄唇擦過她細膩的肌膚,拂起一層撩癢,停在她皙嫩的耳垂上。
悠悠然,只見他喉結微動,道:「安安,我允許你喜歡我。」
他喊她安安,不是淺淺。
有那麼一秒,蘇安淺只覺得四肢忽的麻木,被他身上的青草香懾了魂,滿腦子是醇澈的那一句『安安』。
是誰喊過她?
「篤篤!」房門忽然被敲響。
燕西爵閑適的轉了身,不再理會出神的她。
季成候在門口,身後是幾個侍者,每人手裡都是滿滿的女士衣服。
燕西爵掃了一眼,頷首讓人進去。
幾個人魚貫而入,把她的衣服、鞋子、內衣褲全部規整好,然後又魚貫而出,簡直訓練有素。餘光都沒有瞟一下。
出門時,季成被燕西爵喊住,「讓沈姨過來做飯。」
「好的。」然後又皺了一下眉,季成抬頭,硬著頭皮問:「晚上有應酬,您還去么?」
他的理解是晚餐在家裡吃的話,應酬有可能推掉。
燕西爵按了按太陽穴,倒也好脾氣的回了一句:「給她做。」
「明白了。」季成這才張了張嘴,請管家過來給清潔鐘點工做飯,當然,這個鐘點工是燕太太,所以還算正常。
燕西爵和季成是一同離開。
直到夜裡十點多,燕西爵才給她撥了一通電話。
「睡了?」他沉著聲音問。
蘇安淺只覺得嗓子都在冒煙,渾身沒力氣,眼皮痛得睜不開,只吐了一個字:「嗯。」
燕西爵聽出了她精神不佳,以為真的睡了,準備掛電話。
忽然才聽到她咳嗽,眉峰立刻蹙了起來,「蘇安淺?」
「嗯……」蘇安淺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下意識覺得例假會側漏,一擰眉掙扎著去了衛生間。
電話被遺忘在床上。
燕西爵聽不到她的聲音,濃眉打了結,轉手掛斷,進包廂拿過外套就往門口走。
薛南昱突兀的看了他,「幹什麼去?」
「你自己看著辦。」燕西爵低低的一句,已然大步凌然出了門。
薛南昱驚愕的睜著眼,手裡的酒杯差點朝他腳後跟砸去,破口:「這麼大個單子我特么能拿下?」
男人已經疾步掠出會所,季成顎愣之後立刻備車。
御景園。
進入冬季,別墅園的夜晚尤其靜謐,偶爾只能聽到近處叢林樹葉『莎莎』作響,從山腳往上,坐在車裡聽了一路莎莎聲,男人眼底越顯幾分煩躁。
別墅里連個燈都沒開,燕西爵進了門,所到之處『噼里啪啦』開了燈,但客廳沒她,主卧也沒有,終於在他幾乎不會踏足的側卧找到蜷在一起的女孩。
「蘇安淺?」蹲在床邊,燕西爵試著叫醒她。
沒回應。
他將她整個翻過來,一摸額頭,頓時低咒一聲,眼底的焦灼清晰起來。
下午明明好好的,他試了那麼多次,結果還是這樣了。
「迪韻到底什麼時候到!」燕西爵側身壓抑的問了一句。
季成皺著眉,也拿不準個時間,「我這就給迪醫生打電話。」
幸好,迪韻剛下飛機,一口水沒喝就被季成一個電話給催了過去,「迪醫生,您千萬快點兒,燕總好久沒這麼大脾氣了。」
迪韻無奈的往御景園走。
一眼看到床上的蘇安淺,迪韻皺起眉,因為情況比她想的要嚴重,出於醫者本能,根本顧不上自己有多累。
「有她病例么?」迪韻問。
燕西爵凝眉搖頭,只說了一句:「普通感冒藥她全部過敏,不用試了。」
這話讓迪韻愣了一下,燕西爵好像很了解她?
多稀奇。
不能多問,這是自律,迪韻只能自己給蘇安淺檢測和用藥。
等一切穩當下來,蘇安淺已經沉睡,她的皮膚過分細膩,血管幾乎找不到,好好一雙手,迪韻這麼資深的醫師硬是戳了幾個針孔。
抬頭看到燕西爵盯著針眼只擰眉,迪韻也歉意的抿了抿唇,「心疼吧?」
燕西爵沒說話,給蘇安淺掖了掖被角,直起身往卧室外走。
迪韻又看了看床上那張清新美麗的臉,微挑眉跟了出去。
書房裡,迪韻看了他,把一份報告放在他面前,「燕雅換肝三年了,第一次出事,目前病情穩住了,不過新葯還沒審批。現在柯婉兒也昏迷,她捐肝之後身體一直不錯,可也不能這時候冒險試藥,所以你是想讓這位小姐代為試藥?還是把這事往後推?」
燕西爵點了一根煙,卻是英眉蹙起,許久才吸一口,「燕雅的事,暫時有婉兒就夠了。」
迪韻點了一下頭,聽明白了,就是不要這女孩和燕雅的病情系在一起。
「你放心吧,我會讓燕雅好好的。」她拍了拍燕西爵,他這個當哥的為了留住燕雅也想盡了辦法,二十年如一日,還獨自撐起YSK。
都說他冷漠無情,恐怕也沒人比他重情了。
轉身拿了包,迪韻看了他,「我得先走了,餓死了,完了會去看看柯婉兒,你放心……哦對了!這個女孩到明天如果沒退燒我再過來。」
「辛苦。」燕西爵微微點頭。
別墅里再次陷入沉寂。
燕西爵在床邊站著看了她好久,沉邃的眼裡淡淡的一層擔心被覆蓋,半晌才抬手捏了捏眉間,略顯疲憊。
第二天薛南昱過去,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守了一夜的燕西爵,嚇得眼睛都沒眨。
沒錯,燕西爵又這樣坐了一夜。
「你腦子沒病吧?」薛南昱五指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燕西爵一伸腰,骨節『咔擦』直響,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起身往衛生間走,道:「行程推后兩天。」
薛南昱頓時豎起眉毛,幾步追到衛生間門口,「你是不是中邪了?蘇安淺感個冒而已你連行程都改,那萬一蘇安淺不喜歡我,你是不是把我也踢了?」
略微的揶揄調子,換來燕西爵淡淡的一眼,「有可能。」
薛南昱:靠!
那天,早餐和午餐薛南昱都在御景園吃的,每一次都盯著蘇安淺看,跟研究古董似的,就想看出她哪裡不一樣了。
蘇安淺生病,胃口不佳,精神不佳,加上被薛南昱盯著,吃了兩口就離開了餐廳。
燕西爵進卧室時,她抱膝坐在床頭,仰起蒼白的臉看了他,「我想去看我媽,兩天看不到我,她會擔心。」
「會有人照顧她。」燕西爵淡淡的一句,把一粒葯遞了過去。
蘇安淺看著黃色糖衣直擰眉,怎麼都不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