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太疼了

季輕舞想起來葉芙瑤以前做的事情手法，臉色都變了，「這一次是不是你——」

葉芙瑤卻是白了她一眼，「要是我，我會被綁在這裡么？」

也對。

那麼這樣來說，葉芙瑤也是倒霉催的被綁架到這裡的嘍？

季輕舞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乾脆就不再想了，她靠在後面的麻袋上面，似乎沉默了許久，但是最終還是開口了。

「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意外……你是不是還會繼續潛伏在我身邊？」

葉芙瑤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嗯」了一聲，「你還沒有死，我當然不可能收手。」

季輕舞忽然有些疲倦，「……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真是始終如一啊。」

葉芙瑤冷哼了一聲，忽然說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計劃的嗎？」

季輕舞看了她一眼，果然葉芙瑤沒有爭取她同意的意思，直接說了下去。

「……我打算先獲取你的信任，然後慢慢的接近你，切入你的生活，呵，你不是喜歡吃蛋糕嗎？我就把神經麻痹的葯一點一點通過蛋糕送給你，然後看著你漸漸麻木，最後腦中風，不能動，只能像是一個植物人一樣。這樣，我就我就可以去醫院看看你，然後，把針扎在你身上，呵呵，反正你是一個植物人，也不可能知道不是？」

旁邊原本嗚嗚哭泣的姑娘們瞬間小聲了許多，然後通通往旁邊移了一點兒。

「……」季輕舞面無表情的評價，「哦嗚，很精彩嘛。」

葉芙瑤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季輕舞卻是轉頭看她，「那你為什麼現在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不說，我可能真的就會像是你說的那樣，每天吃著有毒的蛋糕，然後變成植物人被你扎。」

總得來說，葉芙瑤這一次的偽裝的確是很成功的，她這個女人，是天生的騙人高手，她想要騙人的時候，簡直能把一個人騙得團團轉。

雖然很不爽……但是不管是她十九歲的時候，還是現在的而是二十五歲，她還是照舊被她的演技所欺騙。

葉芙瑤看了她一眼，冷笑，「成天捏這個嗓子和你說話，你以為我不累嗎？」

季輕舞微微一愣，就聽見葉芙瑤繼續說道，「而且，騙你個傻子，也實在是沒有意思。」

季輕舞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忍耐，她深呼吸了一下，總算是再一次保持了鎮定。

「……我覺得，我比你更傻，這麼多年了，我竟然圍著個傻子團團轉，然後把自己的一切都毀了，但是問題是，你這個傻子運氣還是挺好，我沒有的，你全部都有了。」

這大概是她們兩個在長達六年的戰爭裡面，第一次這麼面對著面坦白的說話，葉芙瑤微微垂著臉，顯得有些落寞。

「在以前的時候，我總是想，你毀掉了我的一切，所以呢，我也要把你變成我這樣才行，可是後來，我來到了這裡……只要在這裡，我才感覺我是快樂的，以前的時候，我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錯過了太多……甚至連我都哥哥都不要我了……」

季輕舞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應該知道的吧……葉嵩霖他，一直都在找你。」

「我知道，」葉芙瑤飛快的回答，眼睛眨了兩下，「哥哥他最疼的就是我了，當時也是因為他太生氣了……但是我就是不想回去。」

季輕舞微微一愣。

葉芙瑤說著狠狠瞪了季輕舞一眼，「還不是因為你，哥哥他從來都不會對我這麼凶的！」

季輕舞反瞪回去，「如果你不來招惹我，哪裡還會有這麼多的事情！」

兩個人一點兒都不服輸的瞪著對方，瞪著瞪著，也不知道是誰先說了一句。

「……真傻。」

另外一個人輕聲附和，帶著萬種疲倦，「是啊……真傻。」

兩個傻子，為了所謂的起，爭鬥了六年，她們受的傷，流的淚，碎的心，卻是在此時看起來，只能用一個傻字形容。

可是年輕的時候，不就是這樣的嗎？

誰也不肯服輸，誰也不肯低頭。

半晌，季輕舞似乎是無意一般，念叨了一句，「……賀亦安他……也找你很久了。」

葉芙瑤沉默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季輕舞都以為她不會回復自己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卻是聽見她嘟囔了一句。

「……太疼了。」

季輕舞一愣，繼而苦笑。

是啊，太疼了。

葉芙瑤愛了賀亦安十幾年，但是畢竟不是每一對青梅竹馬都能夠變成神仙眷屬，也不是每一對，都能夠自然的相知相愛。

葉芙瑤在對的時間愛上了錯誤的人，沒有得到應該有的愛情，因此而受傷，變得傷痕纍纍。

葉芙瑤還清楚的記得和賀亦安在一起的每一幕。

賀亦安很喜歡攝影，經常會拍下一些照片。

那一天，她還是像是往常一樣撲他家蹭飯。

天已經暗了下來，賀亦安去樓下的廚房做晚飯了。她閑下來就打量了一下四周。原來以為男生的房間都是比較亂的，可是他的房間卻顯得十分的整潔不，也不能說是整潔，而是說他的房間東西有些少，色調太過清冷，缺少了人氣。這所房子也像他的房間一樣，清冷逼人，不像是家，倒更像是一個偶爾來住的場所。

她喜滋滋的想，等到她搬到這裡來的話，他就不會像是現在一樣了，肯定是充滿了人氣。

「飯好了，來吃吧。」賀亦安走過來說，見她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頓時明白了過來。於是他笑笑解釋說：「你別看我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把煎蛋給燒糊了。」

她哈哈大笑，吵著要看賀亦安的相冊。

他被吵的沒有辦法，就從一旁的書架上抽下一本相冊，然後翻開，遞給她。

葉芙瑤好奇地翻開一看就看見了許多照片。但出乎意料的不是什麼風景照，而是許多衣著不同的人的照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部表情猶有不同，開懷的，悲傷的，獃滯的，幸福的。真是照進了人生百態。

她有些入迷的翻著他的照片簿，然後再看見某一張的時候，手指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照片上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極瘦，病號服罩在上面的時候，有一種虛弱的蒼白。她盯著遠處的一座房子，眼睛里滿是絕望的空白，卻夾雜著狂熱的期待。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女孩身上湧現，濃郁的氣息連她看著照片都能感覺的到，那是悲傷與決然。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飛快的低下頭，就像是怕他看見她眼中的情緒似的。她急促的呼吸了幾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她用強裝鎮定的聲音說：「這張照片……你還留著？」

賀亦安笑了笑，有些痴迷的看著這張照片，他回答說：「是在好幾年前吧，我正好從車站回來，就看見有一個女孩子就站在那裡。那時候還下著雨，我叫她去躲雨她好像還沒有聽見，然後就忽然推開我就跑掉了。」

「這麼久的事情，你還記得？」

「怎麼會忘？」賀亦安笑起來，「如果再一次見到她，我一定能夠一眼就認出來……對了，你怎麼對這張照片這麼熱心？難道你認識裡面的人？」

葉芙瑤黯淡了眸子，掩飾道：「怎麼會呢？我沒有見過她。對了，飯快要涼了吧？我快餓死了，快去吃飯吧。」

她轉移話題的功力實在是不太高明，但是賀亦安還是十分配合的說：「好啊，快點下去吧。」

葉芙瑤急急將照片一塞，就往樓下跑去，看那背影，實在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賀亦安和季輕舞在十二歲的時候相遇，只是那個時候太過糟糕，命運一下子就被隔斷了。

但是，在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葉芙瑤就知道，照片裡面的這個女人，註定要變成她最大的敵人……事實也的確如此。

葉芙瑤深深地沉默了下來。

這些年，她愛的太深了，幾乎到了執念了地步，但是現在想想，轉身看了一看，卻是發現那個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可笑，執著的跟在賀亦安的身後，執著的佔有著賀亦安，但是最後……卻是把她襯托的像是一個紅鼻子小丑。

已經……夠了。

葉芙瑤這麼想著，全身都像是放鬆了一般，她整容之後，來到這個古鎮修養，也許是因為血緣裡面有著天生瘋子的徐血質，那一段時間，她幾乎是瘋狂的，但是好在她還是一個天生的演員，勉強將自己的瘋狂掩飾了起來，在這裡住的一段時間裡面，她漸漸的，不再像是以前那樣了。

但是，她還是恨著季輕舞。

所以她決定去了結一切，但是，當她到了那裡的時候，卻發現這樣的自己，一點兒都不快樂。

說實話，在看見季輕舞臉上那刺眼的幸福的笑臉的時候，她只感覺到了徹骨的恨意，還有悲哀。

如果當年她能夠換一條路，那麼結局是不是會和現在不一樣？

至少，不會像是現在一樣，如此悲哀。

葉芙瑤想著，卻是在不斷的轉換之中有些糾結迷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