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來是這樣,也不用說什麽報恩不報恩的,我就是看不慣那個一字眉禍害好人,今天就算是別人,我也會幫忙的。」傅折桂隨口道。
白老爺子有些意外,「姑娘莫非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
白老爺子苦笑一聲,剛要回答,楊車夫突然驚道——
「你不會是那個白家吧?」
「定州府哪裡還有第二個白家,我就是那個白家。」白老爺子不無自豪的回道。
「到底是哪個白家?」傅折桂還是不明白。
「就是那個明和坊啊,明和坊就是白家開的。」楊車夫激動的道。明和坊啊,他想進去看看都不敢,今天竟然見到了明和坊的主人,他真有種在作夢的感覺。
「原來是明和坊白家,不對啊,我今天才去過明和坊,人家說那裡已經關門……」傅折桂看著白老爺子落魄的樣子,哪還用再問下去,肯定是白家出事了。
「慚愧啊!祖宗幾百年的基業。」白老爺子羞得面紅耳赤。
「跟嚴家有關?」傅折桂瞭然。
「他們都是壞人。」白彤雪脆生生的斥道,顯然,這次的事情對她的傷害不小。
也不用問下去了,商場如戰場,肯定發生了什麽難以想像的事情。傅折桂轉而道:「那你們以後準備怎麽辦?」
「我打算帶彤雪去徐州,我妹妹一家在徐州,我甥孫跟彤雪有婚約,我想帶彤雪去投靠他們。」白老爺子幫白彤雪捋了捋頭上的亂髮,「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白彤雪羞得垂下了頭,景朝十三四歲就結婚的人多的是,九歲已經懂得很多事情了。
「有打算就好。若是實在走投無路,也可以來文王縣找我。幫你們報仇什麽的我不敢說,起碼餓不死你們,能給你們一個安身之處。」傅折桂笑道。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現在傅折桂有錢了,還真不在乎多養兩個人。況且,她覺得這爺孫倆也不是那種賴在別人家裡不走的懶人,只是落難了而已。
白老爺子感激得渾身直抖,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白家那麽多親朋好友都躲得遠遠的,傅折桂一個陌生人,在不知道他身分的情況下,竟然肯這麽幫他,白老爺子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彤雪,把爺爺交給你的那個東西拿出來。」
白彤雪羞怯的轉過身去,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拿出一本書,遞給白老爺子。
白老爺子接過書,仔細的撫摸了一遍,突然將書一撕兩半,將其中一半遞給了傅折桂,「這是我白家燒制白瓷的秘術,嚴家抓我們,也是為了這個,我想把它交給你,跟你借一點銀兩做路費。」
傅折桂有些驚訝,沒伸手去接那半本書,「錢我可以借給你們,這書就不用了吧。」
「我把這半本書交給你保存,還有另外兩層意思。」白老爺子趕緊道。
「哦?」
「第一,我確實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給你的這前半本書記錄的都是一些燒瓷的基礎知識,還有一些我白家的瓷器胚胎製作方法。你看了以後,若是想學燒瓷,應該能從中領悟到一些東西。
「第二,我這次去徐州,不瞞你說,我心裡也沒底。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那邊會怎麽樣,所以我想把這前半本書寄存在你這裡。
「這樣,若是我真的所託非人,他們也得不到完整的白家秘術,燒不出白瓷,我也總算對得起白家的先祖了。」說到這裡,白老爺子滿臉的悲愴。若是可以,他真不想把人想得那麽壞。
「爺爺。」白彤雪也紅了眼圈,抓住了白老爺子的胳膊。
「乖孩子。」白老爺子愛憐的摸了摸白彤雪的頭。
傅折桂明白了白老爺子的意思,但並不代表她會趁人之危看這本書。
這個朝代,所有技藝都是代代相傳,甚至傳男不傳女,她對燒瓷器一竅不通,光看書能學會?還不如給大家留個餘地,以後等白老爺子東山再起,沒準還能跟他合作一下,長遠發展。
「這本書就先放在我這裡,我幫你保存,但我不會看的。等你什麽時候方便了,就來我這裡取回這本書。
「嗯,這樣……」傅折桂找到兩張草紙,把那半本書包了起來,用蠟黏好,「你在這上面寫上字,就當封條,等你或者彤雪來的時候,這字一點沒破,就知道我沒看過這本書了。」
「這怎麽行,我是心甘情願給你看的。」白老爺子又驚又喜,但還是拒絕了。
「就這麽定了。」傅折桂把筆遞給白老爺子。
白老爺子顫抖著手寫了下一個白家的「白」字。
到了林縣,白老爺子跟白彤雪洗了澡換了衣服,立刻變得不一樣了,一個是沉穩的老爺子,一個是乖巧可愛的小姑娘。
在林縣住了一晚上,傅折桂給他們一百兩銀子做路費,幾人分道揚鑣,一個迴文王縣,一邊去徐州。
十二月三日,經過將近半個多月的跋涉以後,傅折桂終於回到了文王縣。時隔半年多,再看見這熟悉的房屋、狹窄的街道,她竟然有種十分踏實的感覺,京城雖好,卻不如這裡安逸啊!
多付給楊車夫一半的酬勞,傅折桂看向武直,「不如你在我家裡多住幾天,快過年了,反正你家裡也沒人。」
這一路,武直把傅折桂照顧得妥妥貼貼,她真的有點喜歡這個沉悶耿直的男人。不是男女的那種喜歡,是把他當哥哥的那種。
傅折桂在現代是獨生女,在這裡,她是有一個哥哥傅登科,可是跟傅登科相處,更多的是她在想、她在做,所以她從沒有這種被大哥疼愛照顧的感覺。
武直有些猶豫,李大郎並沒有跟他說他把傅折桂送到家裡之後該如何,按照組織的規定,他應該回去報到,可是……
「就這麽說定了,走,跟我進去。」傅折桂拎著東西先進了院門,往後一瞥,武直果然也拎著東西跟了進來,她滿意了,果然,跟他商量還不如直接替他決定的好。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只是冬天了,那棵皂莢樹的葉子都落光了,光禿禿的有些難看。小姐三下兩下跳上皂莢樹,在上面喵喵的叫著,似乎有些興奮。
可不是,離開的時候牠還爬到上面下不來,現在已經能在樹上來回跳躍如履平地了。
周氏聽見貓叫,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我就說今天早上喜鵲怎麽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叫,原來是你回來了。一路上冷吧,快進屋,我給你做手擀麵。」說完一連串的話,她才注意到武直,「這位是?」
「武直武大哥。」傅折桂說完,笑著看向武直。
武直綳著臉,內心如萬馬奔騰。傅折桂是首領的媳婦,她說他是她大哥……他的身體就像一根僵直的鐵棍般,這時候要是有人推他一下,沒準他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武直一看就是那種很純厚的人,周氏也很喜歡他,立刻將他一起請進了屋裡。
沒過一會兒,周氏就做好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手擀麵,給傅折桂跟武直端上,「出門餃子回家面,快吃。」
傅折桂接過碗一看,兩個白白胖胖的荷包蛋,還是周氏疼她。
她小口的喝了一口湯,又熱又香,整個人立刻暖了起來,「我現在明白回家為什麽要吃面了。」傅折桂讚歎道。
「老話還能錯?快吃吧,吃完鍋里還有呢。」周氏笑呵呵的道。
一連吃了兩碗,傅折桂才心滿意足。
而武直更誇張,直接把剩下的半鍋麵條全吃完了,把周氏看得一愣一愣的,直說要去再給他做一鍋,武直說自己確實吃不下了,周氏才作罷。
就這樣,武直在傅家住了下來。
傅家只有三間正房,兩間偏房,正房中的一間是堂屋,是用來待客的,根本沒法住人,偏房一間是書房,一間傅折桂住了,武直只能先住傅登科的房間了。
【第三十八章買到老宅籠絡村民】
臘月初八,按照景朝的風俗,要喝臘八粥,就是把一年家裡所剩下的雜糧,也不拘多少,不拘種類,放在鍋里一起熬煮,熬成一鍋濃稠的粥,全家一起喝,也有團圓的意思。
只可惜,今年傅登科跟朱寄雲都不在家,傅家這臘八粥就少了兩個人。
「也不知道你哥跟你嫂子現在在哪裡,過年能不能回來。」周氏感慨道。老人嘛,就圖個家庭團圓,尤其是過年這個重要的節日。
她這麽一說,傅老秀才也有點喝不下粥了,神色鬱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