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承影

且不說單飛天陷入糾結中，另一個世界卻發生了不一的事情。

「爹，快點，我們快到了，到了那地我們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有些荒涼的山間，一個衣著破破爛爛的小乞丐正在那裡呼喚著身後的人，被呼喚那人也同樣是乞丐，只不過比小乞丐高大了不少。

「承影，你慢點，現在過去也是城門緊閉，我們可以慢一點，說不定可以找到一座破廟，到時候就可以慢慢休息，不急這一時。」

大乞丐顯得有些成熟，只不過有些邋遢，一身乞丐裝也是一塊塊破破爛爛、縫縫補補的補丁，那顏色至少三年沒有洗過，隱約還有一股鹹魚味。

蓬鬆散披的長髮油膩無比，除了一隻有些精力全無的眼眸，另一隻眼眸卻是被頭髮給遮住了，連同他的臉也被隱藏在長發下。

小乞丐和大乞丐就有些不一樣了，大約十二三歲，臉髒兮兮的，看不出模樣，身體又有些瘦小，縱然那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沒有半點違和感，他那雙閃亮的大眼睛卻增加了幾分特有的氣質。

或許是上天給他最好的回報，就是父親識字，給他取了一個名字：「虹承影」！

父親叫虹天剛，原本是一個土財主，奈何被一個劍修打上門，不但捲走了所有財產，還被典賣了家中所有，這才淪落至此。

「可是，爹你真的不打算去保官嗎？」似乎想起了什麼，髒兮兮的小臉有些氣鼓鼓的，慢慢的等著虹天剛走過來，那純凈的眼中也十分的靈動，帶著天真無邪。

「唉！」嘆了一口氣，走到虹承影面前虹天剛拉著他的手道：「承影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嗎？」

似乎有些委屈，虹承影低著頭，小聲道：「我記得，可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任他擺布呢？」

「我們是最底層的凡人，對於那些御劍飛行的仙人，我們怎麼能反抗呢？誰會為了我們去得罪高高在上的仙人呢？」

頓了頓，虹天剛看著虹承影低頭的樣子，無奈道：「雖然有些殘酷，但是承影你必須記住，這就是殘酷的世界，沒了命也就沒了希望，所以練就一雙好一點的眼力比什麼都重要，在你沒有成長起來之前，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我知道了，爹你放心，以後我成為劍仙后一定會懲惡揚善，誅殺那群宵小！」

抬起頭，虹承影那雙眼眸中燃燒著一種叫做熱血的填充物，雖然火苗有些小，卻有著驚人的氣勢。

微微怔了怔，虹天剛會心一笑，摸著虹承影的頭，道：「承影終於長大了．．．」

「可是，爹，娘親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呢？」

望著那雙渴望探求一切的眼睛，虹天剛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才睜開眼道：「因為我們沒有錢了，你娘親為了給你掙娶媳婦的錢，所以你不能想她，也不要想她，不然你就會娶不到媳婦，我就抱不了孫子，知道了嗎？」

微微有些失落，拋夫棄子的事情現在對一個小男孩來說打擊有點大，虹天剛並不忍心告訴他一切。

勉強笑了笑，虹承影的眼中卻十分的痛苦：「我知道，爹你放心！」

沒有看到那雙眼的痛苦，虹天剛還以為兒子好騙，不由沾沾自喜。

兩人走在山間的官道上，兩側的楓香樹正飄紅，零零散散，漫天飛舞，十分的喜人，那飛舞的盡頭，卻是濕潤的土地，或是溪水裡，別有一番特別的視覺享受。

天色已經晚了，兩人最後找到了一間破廟，今夜就在這裡過了。

八月的秋天，天也涼了，夜裡的霜降有些可怕，很多人都會因而感染風寒，痛苦不已。

為了這一點，虹天剛離家出走之際找了那些破破爛爛的棉製長袍，一口氣穿了五六件，一直道現在，而秋天臨近時分了幾件給虹承影禦寒，若不是如此，兩人恐怕早就病倒了。

廟裡並未有人，有些昏暗，虹天剛走到外面撿了一堆枯枝落葉回來，拿出打火石輕輕的磕碰。

幾顆火星跳動，點燃了被揉碎的落葉，一陣煙霧徐徐上升。

「咳．．．咳咳．．．」

好不容易吹起了火焰，虹天剛這才繼續添樹枝，慢慢引燃了火堆。

虹承影連忙把一些折斷的小枝小葉湊上來，不久后火焰便大了起來，加了一堆樹枝后火焰漸漸穩定了下來。

在寒冷的秋天，有那麼一團火提供溫度，任誰心裡都是十分舒坦的。

有了溫暖，破廟**奉的雕像也落入了虹天剛的眼裡，那是一尊手持金元寶且面帶微笑的雕像，卻是被無數人祭拜的財神。

沒有隻看了一眼，虹天剛便不再看，畢竟有了蜘蛛網和破敗，證明了這裡已經完全衰落，估計已經不靈了，自己現在一個窮鬼，難道拜神還能那會一切不成？

不理會財神雕像，虹天剛這才問道：「昨天叫你識的字你都知道了嗎？」

「知道了爹，大、寶、劍、仙、俠、起、點、中、文、網．．．」

聽著虹承影一一道來，以及用燒黑的樹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寫著，虹天剛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虹天剛眼裡，只要兒子能識字、可以娶媳婦，其餘什麼的都可以沒有，考秀才狀元什麼的的都不用，那玩意弄不好還要被皇帝殺頭，官場的黑暗可不適合這個天真的孩子，開開心心才是他所看重的。

縱然成為了乞丐，一旦遇到有錢的主，照樣還是喝花酒抱小翠。

咳咳咳．．．

想的有點遠了，虹天剛偷偷看看認真的兒子，發現他並未注意到自己的狀態，這才有些放心的散去那份尷尬。

「爹，這幾個字叫什麼？」虹天剛剛剛發獃，卻別虹承影的話驚醒。

「咳．．．我看看．．．」回過神的虹天剛連忙咳了一下，接過虹承影手中的藍皮無名書。

「點、道、為、止．．．」

一說起識字，虹天剛精力值爆頂，直接拉著虹承影絮絮叨叨爭執了幾個時辰，柴火快要熄滅才回過神。

有些尷尬的繼續添柴，而虹承影已經有些困意，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虹天剛看了虹承影一眼，用樹枝把火堆朝他那裡移動了一段距離，這段距離不至於引燃虹承影的衣服，也能享受到更加暖和的溫度。

一想到跟著那劍修跑掉的正房和小妾，虹天剛不由一陣苦惱：「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有錢的時候是大爺，沒錢的時候是乞丐，這個反差換做別人還真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一想到那傳說中的修仙門派，虹天剛不由裂了裂嘴『跑吧，你們跑了以後勞資就是劍仙的爹，他可沒有嫌貧愛富的娘親』！

他沒有修仙的資質，但是兒子的資質可是很強的，曾今有個老道經過，看到剛出生的嬰兒，頓時驚為天人，便告訴他如果名字中帶著一個「承」字，以後定然是天人一般的人物！

儘管有些不相信，但是虹天剛還是給孩子取了「承」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現在看來，說不定他真的可以成為劍仙呢？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被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所淹沒，那種視生命為草芥的冷漠。

虹天剛心裡沒有底，虹承影對懲惡揚善的執念有點深沉，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迷失自我，成為其他人家破人亡的劍修呢？

痛苦帶給了他人，這份痛苦真的可以接受嗎？

虹天剛看著火堆里的火焰，竟是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