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小說之前
那個才貌雙絕的女作家帶我去光復北路的偽皇宮。皇后婉容抽鴉片的臘像,做得太真,而且背對著門,嚇了我一大跳。站在迴廊上,我對女作家說,你看天井裡的這棵樹,住在這兒就霉運纏身。宮廷是歐式的,卻陰森森,毫無富麗氣氛。那個下午,我始終迷惑得喘不過氣:鬼魅就在四周走動。那個末代皇后,她好象有好多話要對我說。是她,又不是這惟一的她。就像我身邊的這女子,我愛她,想象我們在從前的年代,甚至前世就相知相識。近幾年來,幾次因為小說《K》牽連的苦事去長春。我是《夜來香》迷,總覺得調子中別有凄情。長春成了一個讓我又愛又怕的夢。去年冬天,導演ZY從日本回來。他讓我為他寫一個小說,寫一個男孩在東京迷失。我說若寫,一定得讓他從長春出發。寫作過程中,我去信問那女作家幾個關於長春的問題,其實我想問她:你能不能做故事的開端,讓我們只在舊長春見面。在夢裡我們穿著綠衣,在夢外我們也穿綠衣。人們以為我們穿黑衣,他們永不知道他們色盲。(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