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與願望(1)
凡是認識阿居的人,一定都會對他口中常提到的三個人印象深刻,即使沒見過,也會充滿好奇,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能和這些傳說中的人物見上一面,甚至認識一場。阿居常在其它的朋友面前說,「你一定要認識他,對你一生受用不盡」,當他講完這三個人的某些事迹之後。第一個是我,我本身沒什麼好說的,認識我也沒什麼受用不盡的,所以就跳過去吧。第二個是他的初戀情人,沒有人知道她的全名,包括我在內也一樣,所有聽過他提起的人都只知道她的小名。對阿居來說,她的小名比她的全名還要神聖,還要高不可攀。曾經我對阿居嚴刑逼供過她的名字,呵癢彈耳朵藤條打腳底板等等招式都試過,他就是不說。阿居的初戀情人叫作彧子。每次阿居講到她,總會拿出紙筆向人解釋。「不要亂念,這個字不念『或』,這個字跟『玉』同音,跟我一起念一遍,彧———子。然後在場的人就會跟著他一起「彧———子」。他跟彧子的故事有好幾段,每一段都讓人印象深刻。其中有一段,在阿居講完故事的同時,也逼出了我的眼淚,我這輩子第一次聽故事聽到哭,就是阿居的傑作。也就在這個時候,我不再叫她彧子,改叫她水彧姑娘,雖然我也沒見過她。會叫水彧姑娘,顧名思義是替她冠了阿居的姓,阿居起先是反對的,因為他覺得這稱呼不經女孩子同意等於是吃豆腐,但後來在他拿我沒輒的情形下,聽著聽著也習慣了。水彧姑娘跟阿居其實並沒有在一起,到底是什麼原因,阿居總是以一句「緣分造弄」帶過。從阿居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來,緣分是被冤枉的,就算真是緣分讓這兩個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我想阿居一定是允許緣分這麼做的人。阿居的朋友都看過水彧姑娘,但都只是他皮夾里那張照片。照片里的阿居跟水彧姑娘兩個人像是剛認識的朋友一樣,分站在照片的兩邊,中間是一棵樹,兩人身後一片茵紅色,像是某種植物的花瓣散了一地。水彧姑娘長得好漂亮,細眉鳳眼,像深山的清晨里,一澗清流潺潺地滑過白色的溪石的景色一樣,讓人不禁駐足細賞。阿居說,現在除了用照片來思念她之外,似乎沒有其它的方法再見到她。我問阿居為什麼不去找她?阿居只是搖搖頭,然後說,「找得到的話,我早就找了。」阿居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水彧姑娘並沒有多說什麼,阿居知道他們即將分開,所以送了一顆石頭給她,上面只寫了「居」字,阿居希望水彧姑娘永遠都不要忘記他。而水彧姑娘給了阿居一封信,但嚴格說起來,只是一張寫了兩行字的紙。日日思君不見君,只願君心似我心。這是北宋李之儀的〈卜運算元〉,原文應該是:「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這首詞是阿居告訴水彧姑娘的,在他們認識的第一天晚上。這部分又是另一段故事了,改天叫阿居來告訴你們。我跟阿居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可是我從不知道水彧姑娘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但每當我看到阿居在書桌前看著她的照片時,我就替他覺得惋惜,或許水彧姑娘真的是阿居這一生中的唯一吧!講完了水彧姑娘,接下來就是皓廷了。皓廷姓韋,三個字寫起來很好看,雖然不是什麼少見的名字,但是這個「韋」姓替這名字加了好幾分。「請不要把我的姓念成『偉』音,正確的讀音是二聲,謝謝。」他非常介意別人把韋字念成三聲。皓廷是我大一時的室友,是個課業全能、體育滿分的大男生。通常這種人大部分都只在小說里才會出現,但當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扣籃的時候,我差點跪下來當場拜他當師傅,只見他拿著球往我走過來,一臉很不好意思地說:「別驚訝,這個籃球場因為曾經地層下陷的關係,所以不到三百零五公分,其實只有兩百九十五公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