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天使在對我微笑。(1)
她要我留下手機號碼給她以防萬一,她說她常常跟別人約好,但卻又被別人放鴿子,所以她堅持要我把電話給她。我從書包里拿出筆,卻找不到空白的紙,我問她有沒有帶紙,她說沒有,我本來要把課本的扉頁撕下一角來寫,但她說撕法律書會倒霉,拿走被撕掉的部分會更倒霉,我問她從哪裡聽來的,她沒告訴我。「不然我寫在桌上好了,妳要打電話給我就來這裡看。」「你有毛病嗎?誰會為了打一通電話從理學院走到這裡啊?」「那,妳告訴我妳的號碼,我打給妳,就會有顯示號碼了。」「不要,我還不想給你電話。」嗯?不想給我電話?不想給我電話為什麼還要約我一起吃飯?「不想給我電話的意思是?」我以為她的話中另有話意,所以我帶著深深的疑惑,並且禮貌地問著。「就是你不會有我的電話的意思。」「妳用的是龜毛電信嗎?」「什麼?什麼信?」「Nothing!Nothing!那,我寫在妳的手上好了。」「不要。」男人跟女人在僵持一件事情的時候,往往理智的一方看起來總是弱勢了些。因為我是理智的,而且我沒有跟女人僵持的天份,所以我明顯的弱勢。最後,我跑到櫃檯去向歐巴桑要了一張餐巾紙,把名字跟電話抄給她。她很滿意地帶著笑離開,還不忘說拜拜。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堅持不給我電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我用紙寫給她我的電話,但我回想了一下,從認識她到現在,雖然沒聊過幾次,但她給我的感覺一直是怪怪的,所以,這應該也是她怪的一部分吧。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餐廳的角落,我回頭看著已經被啃完的雞腿,突然覺得好象沒有吃飽。我走出餐廳,些許冷風吹來,十一月天的台北有些微寒,因為三點才有課,我心想回到B棟去睡個覺,或是看點書。我走過學校的文學院,在長廊間看見有人在排練歌舞,大概有十幾個女孩。因為她們都穿著火辣,該低的胸都夠低了,該叉的裙子都夠叉了,所以圍觀的男性多過女性。很快的,我在這一群圍觀的男士當中發現了亞勛和阿居,但他們沒有發現我。這也難怪,要他們把眼睛拔離那一群辣妹身上絕對有技術上的困難。這時我聽見音樂聲響起,一個清柔卻明亮的聲音從那群女孩當中傳出。「注意節拍!身體盡量伸展,別因為旁邊有男生在看就放不開。」她這話一說完,周圍的男生引起了一陣小騷動。「注意了!一、二、三、四,左邊、右邊,左邊、右邊,一、二、三、四,回到原點,再來一次!一、二、三、四、二、二、三……」我看得入神,而且有一種不知怎麼形容的感覺,但是我沒辦法欺騙自己,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轉身都像是一件藝術品,我看著她眼神中的專註,竟然有點……原來她是住在我們對面的三個女孩之一,就是那個每天騎偉士牌上課的王艾莉。這時亞勛發現了我,拉著阿居走到我身邊。「子學,聽阿居說,那個穿紅色衣服的女孩住在你們對面?」亞勛語帶興奮地問著。「是啊,你想認識啊?」「此女只應天上有,輕易放棄是小狗,只要是男人都想認識好嗎?」「他一直叫我幫他,但這事我幫不上忙,說漂亮是真的漂亮,但還是純欣賞就好。」阿居拍著亞勛的胸脯說。「我可以搬到你們的B棟11樓嗎?」亞勛的口水有點要突破防守的感覺。「還是算了吧。」我說:「這一群圍觀的男人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已經被她吸走了,你還要跟別人搶嗎?」我笑著說,但心裡卻感到一陣空虛。或許我就是那三分之二的其中一個吧,只是我不明白那無法形容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有點怪。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