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半張刀片
「莫笑笑，我會看著你這張臉，我會記住的，我會在地獄先等著你，我會看著你。你不會比我好的！莫笑笑，我恨你！」
掌玉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最後一口氣終究落下了。刀片從她指縫中滑落下來。
莫笑笑看著那張刀片，她眉心一攏，走過去撿起來，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霍東明啊霍東明，這一切你早就預料了的吧。」
阿鬼也認得那張刀片，他很是驚訝。只是不過，他走過去伸手拍在莫笑笑的肩頭，寬慰她，「別離她了，她整個人都瘋了。」
莫笑笑自然不會理會。
歐新宇看著懷中落了氣的掌玉，他心裡有幾分難受，卻又有幾分釋然，掌玉這麼結果了自己的性命，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免去了她的生死永遠橫隔在莫笑笑和褚明峰之間了。
赫侖陸葉聽到消息時來得稍微遲了一點，在掌玉落氣之後，他才趕到。
他見到掌玉手腕上的血痕，頓時也就明白了。「既然死了，就別把屍體留在船上，丟下去好了。」
聽到他這麼冷酷無情的這般處置掌玉的屍體，歐新宇有些生氣，他把掌玉安置在旁邊，驟然起身道：「她曾經也是我的朋友，入土為安都不能？」
赫侖陸葉道：「她滿身的血污，也滿身的罪孽，你覺得這樣的人就算入了土能安么？大海才是她最後歸宿，大海是廣闊的，是乾淨的，是能夠包容一切的，這有這裡才能讓她洗滌內心的平靜。」
他看著歐新宇的雙眼道：「你這樣的年紀不懂，等到我這把歲數，經歷的事情多了，你就看得開了。」
這也是他剛才說那些話的原因。
如果不是褚明峰答應過他，會在事後傾其所有力量去替他尋找他兒子的下落，他才不會和這些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們好言好語。
他說完就走，不想和他們多浪費口舌了，可是他一轉身的時候，他看到搭在莫笑笑肩頭上的阿鬼的手。
這麼近的距離，他自然看得分明，甚至能看清楚阿鬼手背上汗毛，還有他手背上剛剛滴落的血跡。
剛才血跡滴落了，他都來不及擦拭，就跟著莫笑笑過來了，現在血跡乾涸了，可是卻呈現出冷夜個詭異的畫面。
如果不是這血跡，赫侖還真沒有發現。
他驟然一下拉住阿鬼的手。
這突然的舉動嚇了阿鬼一跳。他本能的就要收回手去，可是赫侖陸葉的力氣原本他們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阿鬼這麼一抽，居然沒有把手給抽回去。
「你這是做什麼！」
赫侖陸葉的手像是一把鐵鉗牢牢緊緊抓住。
他拿了自己的掌心去搓擦著阿鬼的手背。
莫笑笑本來是要出手幫助阿鬼的，可是意外的瞥見到赫侖陸葉眼底深處的震動，她的手便停住了。
歐新宇一激動就要過來幫阿鬼，卻反而被莫笑笑給拉住。
「別去！」
「幹嘛啊他！」
莫笑笑搖了搖頭，大家都只能看著赫侖陸葉搓著阿鬼的手，阿鬼想要做什麼卻架不住赫侖陸葉的那一股子瘋狂的勁道。
而這個時候，赫侖陸葉看了旁邊致涯一眼，只一個眼神，致涯頓時就能明白赫侖陸葉要什麼，她從旁邊拿了一個杯子，杯子還有半杯水，赫侖陸葉把這些水全都倒在阿鬼的手背上，他就用自己的衣袖去擦。
「他這是要作什麼啊！」歐新宇實在是看不懂了。
莫笑笑頓時恍然大悟了，「是啊！他在找胎記！」她一直都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阿鬼身上有胎記的。
剛才在甲板上的時候，致涯就說過了，赫侖陸葉說阿鬼不是他的兒子，是因為他確定了阿鬼身上沒有胎記。可是莫笑笑心裡一直有團疑問解不開，胎記這東西，他們可都是從藍魅組織出來的人，怎麼會還有胎記啊。
但是她又好像見過阿鬼身上有的，只是她當年也只是一瞬間的記憶而已。
現在她看到赫侖陸葉這麼擦著阿鬼的手，她才恍然想起來，阿鬼的手背到手腕那裡原本有一團小小的紅色的胎記。那個時候，在藍魅組織里，他們唯一想的事就是活下去，那裡還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什麼胎記不胎記的。
現在想起來，她心裡驟然鬆了一口氣，冥冥中有些事早已經註定了的。
赫侖陸葉擦拭之後看到了阿鬼手背上那裡有一團皮膚被灼傷之後癒合留下疤痕，就算經過磨皮處理了，可是皮膚遭受過的創傷還是留下了痕迹，晃眼一看或許看不出來，可是乾涸的血跡卻順著皮膚癒合后留下的凹痕殘留下來。
要不是這團血跡，他還真沒有注意到，阿鬼的手背上有過傷痕。怎麼會這麼巧在這裡傷？偏偏他有那麼像他的母親！
莫笑笑道：「你是看出什麼了么？阿鬼的手這裡原本是一塊紅色的胎記，或許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不錯，我們都是從藍魅組織出來的人，他們不會留下我們身上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可是，赫侖先生，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一點他身上的傷痕？」
赫侖聽到莫笑笑這麼說，他轉頭看著莫笑笑，「你說這裡有一塊胎記？是什麼形狀？」
他說完又看著阿鬼，「你說，你這裡以前是不是有胎記？」
阿鬼心裡有答案呼之欲出了，可是他卻語塞了，他不知道怎麼說？
「我記不得了。」他開口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時他還小，每日擔心的就是自己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就死了。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會不會有痛楚。到了後來，他已經忘記了曾經的自己了。
他是因為莫笑笑的特別關照，才在小小年紀活下來的，能進入組織的時候，身上任何的印記都會被抹去，他也忘記了曾經手背上的那塊胎記具體是什麼樣子的。
他只是還能記得一點，激光灼燒在皮膚上的劇痛。
莫笑笑記起來之後還能有一點印象，「是一塊有點接近心形的胎記，不是特別大，顏色有些紅，卻不是特別明顯。」
「可對？」
赫侖陸葉眼底驀地震驚，那個胎記正是他兒子的胎記，可是所有情緒一下湧上心頭堵住了他喉嚨。
他張了張嘴看著阿鬼，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而這時外面有腳步聲響起，莫笑笑聽到這腳步響起一瞬間，她的眼眶驟然紅了，她轉身看過去，一個萬分熟悉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除了褚明峰，還有誰！
經歷過那麼多生死，他們都還是緊緊的在一起。
來人正是褚明峰！
他手中拿著一封文件，在他的身後是負責把駱子昂親自送到s國城堡去的人，他們在s國的港灣遇到的。
同時還跟著褚明峰身後的還有素衣。
素衣身上有些傷，但不是特別的嚴重，她的精神看著挺不錯了，見到莫笑笑，她眼底滿是笑意。那一刻，笑笑便明白了，素衣是褚明峰救下來的，而他在這裡，自然外面的事已經解決了。
莫笑笑看到褚明峰的一瞬間，就想要撲過去，可是她身體並沒有動，眼眶卻是濕潤了，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的心在第一時間就動了。
褚明峰走了進來，他站在莫笑笑的身邊，沒有特別的曖昧的動作和眼神，他只是站在他那邊，可是兩人之前的那種深情，連致涯看了都無比的動容。
褚明峰目光環視了房內一圈，所有細微的事情都沒有逃過他的雙眼，掌玉死了，卻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的生死從來都是她自己掌控，她要生，他不會讓她死，但是她一心求死，他不會求著她生。
這些事他並不在意，唯一讓他長眉一挑的是赫侖陸葉拉著阿鬼手的動作。
「看來，你倒是比我更快一步發現呢。」
褚明峰說著把手中拿著的文件袋遞給了赫侖陸葉，而後他便安安靜靜的站在莫笑笑的身邊，他的手非常自如的環住莫笑笑的腰背處，有他的大手所在，她感覺特別的安穩。
他們夫妻二人相似一笑，兩人之間已經有太多的默契了，這些無需再用言語表述了。而大家都把目光看著赫侖陸葉上，他急促的把紙袋撕開，裡面居然是一個DNA的鑒定，還有一些看上去很陳舊的照片。
褚明峰解釋道：「本來事情已經很明朗了，我也查得差不多了。」他轉頭對著莫笑笑道：「你當初讓我幫忙去查阿鬼的家人的時候，我就已經著人去找了這些資料。本來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是親生父子的，後來是阿鬼當年的養父無意間的一句話提醒了我。」
「是什麼？」
「他說，當年那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找過來了，他當時雖然只是和他見過一面，連五官他都想不起來了，可是他唯一能記住的是那個男當時年紀看著不大，卻已經是一頭的白髮了。」
得知孩子丟了之後，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赫侖陸葉的頭髮就白了。
這是最重要的一點線索，褚明峰把所有事情都聯繫起來一想，果然有了方向。
「你在h國的深山會所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阿鬼可能是我的兒子？」
「我一直都在研究你，研究你當年為什麼會喊過我所在的那艘船，後來我才想明白，當時在船上有個小男孩突然跑出來了，用稚嫩的聲音喊了一聲爸爸，而你那時的眼神很是動容，還有很多悲戚，所以我就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罷了。」
莫笑笑轉頭看著那份DNA的鑒定書，「你這個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找到一根帶有你毛饢的白髮送去做了鑒定，可是我當時手中沒有阿鬼的DNA，這封鑒定結果的樣品是取自阿鬼老婆肚子里孩子的DNA，也就是說，你是那未出生孩子的親生爺爺。」
阿鬼震驚。所有人愕然！
太陽劃破了海平面逐漸升起，一瞬間跳躍的光芒褪去了所有的黑暗。
褚明峰環著莫笑笑的隆起的腹部，他很是開心，「阿珂說了，你肚子里的這一胎是兒子，我雖然想要女兒，可是，只要是你給我生的孩子我都愛，可是，笑笑，能不能答應我，替我再生一個女兒啊。」
「那得看你能答應我什麼事？」
「你喜歡大海，我就一直陪著你在海上漂泊。」
阿鬼讓致涯給自己梳了個有些誇張小臟辮，他卻很喜歡，看著莫笑笑和褚明峰，他不由笑道：「這可是我父親的船，以後你們要漂泊的話，跟著我混！」
莫笑笑白他一眼，「混什麼？當海盜啊！」
「笑笑！」阿鬼撇撇嘴，「姐夫，你不管管？」
褚明峰笑意濃濃的看著莫笑笑，只有她開心，他做什麼都願意。
「明峰，我才不要我們的兒子女兒們熟這種誇張的髮型，太誇張了！」
「好，那你說做什麼？」
「還是做總統的私人醫生比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