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二章

林朦語在過去的七年無數次想起畢業那天在學生會辦公室里王堯鳴的樣子，即使周圍的景象已經漸漸變得模糊，但是王堯鳴那慵懶自信的笑容始終揮散不去。

「美色誤人」除了這個詞，林朦語想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情況。林朦語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然後就去準備洗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朦語晚上都要喝一杯紅酒才能睡得著，好像是這幾年超高強度工作的後遺症。

不得不說王堯鳴是一個能力超強的人，曾經的那家小公司在他的帶領下已經變得略有規模。而林朦語始終是王堯鳴的專屬秘書，遇到過無數的挫折困難，咬著牙流著淚憑著一股韌勁堅持著，現在成為了一個全能的高級秘書，可以說從生活到工作無微不至。

暗戀一個人到底可以卑微到什麼程度？

林朦語會告訴你，真的是低到塵埃里去。

現在的王堯鳴是商業界的後起之秀，三十齣頭，身價過億，擁有一家上市公司，而且還有發展越來越大的趨勢，最重要的是單身，沒有固定女友，身上的緋聞比一般明星都還要多。

「你在哪裡？」

林朦語剛洗完澡出來就聽到電話響，接了電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這句話。林朦語沉默了幾秒說：「我在家。」

電話里聲音非常平靜但是語氣中透露著醉意說：「來接我，我喝酒了。」

林朦語站起來，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就開始在衣櫃里挑衣服說：「好，等我。」

林朦語在酒吧附近的停車場找到了王堯鳴，打開車門，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林朦語捂住鼻子看著坐在副駕駛座的王堯鳴說：「你到底喝了多少？」

王堯鳴微微睜開眼睛說：「你來啦，難得大家玩得開心就多喝了一點。」說完，王堯鳴就睡過去了。

林朦語搖了搖王堯鳴，可是他都沒什麼反應，只要放棄，從後車廂拿出一張小被子，這是林朦語特意放在這裡的。林朦語幫王堯鳴蓋好被子后，坐上了駕駛座的位置，就開車送王堯鳴回家。

林朦語熟練地把車開到王堯鳴住的公寓樓下的停車位，等車停好后，林朦語就再搖了搖王堯鳴說：「起來，你家到了。」

王堯鳴只是擺了擺手就繼續睡覺了，在安靜的車廂里還能聽到王堯鳴微弱的呼吸聲。林朦語看到這樣子，就不繼續叫他了，她解開安全帶，側著身子看著王堯鳴的睡臉，只有在這個時候才可以毫無顧忌地注視這張臉。

林朦語伸出手指輕輕地描著王堯鳴五官的輪廓，高挺的鼻樑總會被人誤以為是混血兒，薄薄的嘴唇，似乎說明了這個人是一個既多情又薄情的人。對很多女生都是多情的，對自己卻是那麼的薄情。

林朦語轉正身子，看著車外面漆黑的夜空一顆星星的沒有，就像自己的心一點點亮光都沒有。她找出自己最喜歡的那張CD，播放起來，這張CD是她特意錄製好放在王堯鳴的車上，幻想著有一天可以和他一起開車去玩，聽著自己喜歡的音樂，可是從來都沒有這個機會。

悠悠的音樂聲在車裡響起，林朦語將駕駛座的位置稍稍地放了下來，半躺在座椅上，看著夜空發獃。

她看著他一個又一個地換女伴，緋聞花邊在報紙雜誌上一篇又一篇地報道。看著在他家出現女生生活的痕迹，幫他一次次記錄和不同女生約會的時間，幫他記紀念日，幫他挑送禮物。心從最開始的會抽痛難受，到後來痛得麻木。她總跟自己說，只要沒到最後，總還是會有機會的。

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自己在他眼裡應該永遠都沒機會呢？

好像是那次在國外看演唱會，王堯鳴和林朦語有一支兩個人都很喜歡的樂隊，可是那個樂隊的演唱會幾乎都不會在國內舉辦。好不容易，有機會兩個人都有時間可以去這個樂隊的演唱會，買好了票，兩個人就一起出國去看演出會了。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不是因為公事一起出國，純粹是為了玩樂出國旅遊。林朦語做了很多的資料收集，查了很多攻略，規劃了很多份路線計劃，幾乎是用對待高考的態度來規劃這次旅遊。

兩人還特意坐可以白天到達的飛機，有足夠的時間休息，晚上再去看演唱會。下了飛機后，兩人坐車到了酒店，林朦語興奮到完全不想休息，整理好東西后，就拿出自己做好的攻略地圖再看一遍，無比期待演唱會後的行程。

到了傍晚準備去看演唱會的時間，林朦語去敲王堯鳴的房門，不一會，王堯鳴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圍著浴巾，半開著房門說：「我還需要點時間，要不你先去，我可能會晚點到。」林朦語本來想直接在酒店等王堯鳴的，可是王堯鳴再三讓林朦語不要等他，自己先去看演唱會，等他忙完了再過去。

林朦語只好自己先去演唱會的場地，等她來到演唱會門口，就看見周圍都掛著這支樂隊超級大海報，每個海報下面都站滿了粉絲要合照留念，那些特意來看演出的人，有的拿著燈牌，有的拿著熒光棒，有的拿著一大堆的周邊商品。演唱會還沒開始，大家就已經興奮不已。

雖然天空飄著雪花，但是大家熱情高漲，在門口排隊等待入場。林朦語捧著熱咖啡站在一邊等著王堯鳴的到來。

雖然氣溫只有零下幾度，但是林朦語一點都不覺得冷，聽著演唱會場地里傳出的音響聲，全身的毛孔都興奮到張開。想到和王堯鳴兩個人在演唱會上吶喊著，齊唱著，感動著，就覺得迫不及待了。

慢慢地，演出會開始的時間就要到了，在門口排隊的人越來越少了。林朦語不斷地看著時間，開始著急了，她一直打電話給王堯鳴，可是王堯鳴的手機都是接通但是沒人接電話。

最後到了演唱會開始，林朦語都沒有等到王堯鳴。

就在林朦語急到想回酒店看看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手機收到了王堯鳴傳來的簡訊：「小師妹，我這邊有事，可能趕不過去了，你自己先看吧。看得開心點，不用擔心我。」

林朦語將簡訊看了一遍又一遍，都快把整條簡訊都背下來了，可都不能理解王堯鳴的意思，到底有什麼事會讓王堯鳴這樣。

林朦語回了一條簡訊：「我等你。」然後林朦語就站在原地捧著已經半涼的咖啡看著雪花一片一片掉落，林朦語覺得自己的心隨著時間越來越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朦語覺得周圍的景色突然都停格了，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腳已經凍到僵硬了，手裡的咖啡早已經變得跟冰塊一樣寒冷。她僵硬地挪到垃圾桶旁將手裡的咖啡扔掉，她覺得她現在可能需要一杯熱茶。聽著場內傳來演唱會裡熟悉的歌曲聲，萬人尖叫吶喊聲，兩者交織在一起，是那麼的快樂。這種快樂，她突然覺得自己很需要，起碼能讓自己不再想起王堯鳴。

林朦語聽著每一首曾經與王堯鳴一起哼唱過的歌曲，心中充滿了惆悵苦澀，假設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林朦語就這樣站在演唱會外面把整場的表演看完，然後一個回了酒店。

她來到王堯鳴的房間前面，站了很久，最後她伸出手慢慢得敲著王堯鳴的房門。雖然只是一分鐘，林朦語覺得自己像是等了一個世紀，終於等到王堯鳴把房門打開了。他穿著浴袍，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抓了抓頭髮說：「小師妹，你看完演唱會回來啦，好看嗎？」

林朦語看著王堯鳴平靜地說：「你為什麼沒有來？」

這時候從王堯鳴的房間里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問：「寶貝，是誰啊？」

王堯鳴抓頭髮的動作僵硬了一下，打哈哈地說：「我也沒想到Linda她會到這來，我真的是偶遇到她的。」

林朦語揮手阻止了王堯鳴繼續說下去，她只是說了一句：「我明白了。」然後就轉頭離開了。

第二天，林朦語就收拾行李直接離開回國了，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林朦語轉過頭看著旁邊的王堯鳴，CD里放著楊千嬅的《再見二丁目》

裡面唱著：

「原來過得很快樂只我一人未發覺

如能忘掉渴望歲月長衣裳薄

無論於什麼角落不假設你或會在旁

我也可暢遊異國放心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