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不,騎馬倒還是會一些的!」見她們都驚訝地看來,容蕪解釋,「有時候趕路不方便,墨凰師父便教過我騎馬。」
「這還好……到時候騎馬衝撞間不怕會掉下來摔著了。」姬洳鬆了口氣,其她人也點了點頭。
容蕪又好氣又好笑,鼓起臉道:「你們干麽呢,不要把我想得那麽沒用嘛!」
庾蘭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又壞笑著加重力道揉著道:「嗯嗯,我們小阿蕪最有用了,一張小臉生得越發好看,到時候那幫公子一定不好意思跟你搶的!」
「哎呀,那到時候大家記得都把球傳給阿蕪啊!」容瑩也打趣道,鬧得容蕪漲紅了臉。
就連姬洳也有些笑意,許久不見,幾人好像又親密了許多。
回到府中第二日,姬洳就來信約容蕪一同去練騎馬。
容蕪問過容瑩要不要一起去,但要過年了,她不僅要幫著沈氏打理府中事物,還要忙祭祀,已是分身乏術,容蕪只得自己坐上了馬車,同行的還有吵著要去湊熱鬧的容茂。
馬車行駛到閔京城門口,見靖寧侯府的馬車已經等候在那裡。
姬洳很快走下來,鑽進了容蕪的馬車,見容茂也在,冰雪般的面容更加了一層霜,擺擺手命令道:「沒見你洳姊姊我找你姊姊說悄悄話呢,男孩子去坐另一輛馬車!」
容茂委委屈屈地扒著車壁不肯走,拿眼神直瞟容蕪。
「你晏大哥在那輛車上呢,可——」姬洳說到一半,頓了頓,看著已經空了的位置,對容蕪吶吶道︰「這孩子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容蕪往旁邊坐了坐,拉姬洳坐過來,搓了搓手,開口支吾道:「怎麽……不只你一個人嗎?」
姬洳白了她一眼,嘟囔道:「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容蕪閉了嘴,不再吭聲。
南山離閔京城不算遠,一個多時辰便到了。
容蕪和姬洳下了馬車,抬眼就見前面馬車旁,容茂正不老實地扯著姬晏想往前跑。
容蕪眉一蹙,出聲制止道:「茂哥兒,小心別扯到公子晏的傷!」
容茂手中不放,扭頭嚷了句,「晏大哥傷的是右臂,我拉的是左臂,放心啦!」
「你還狡辯呢?不老實,我現在就讓車夫把你送回府去!」
容茂扁著嘴,不情不願地鬆開手,腳上不滿地一邊踢著草,一邊自己往前走去了。
容蕪剛鬆了口氣,就見姬晏還老老實實地站在馬車邊等著她們走近,藍天青山間,他身著俐落白色騎裝,嘴邊噙著不同於往常的戲謔笑意。
接過隨從牽來的兩匹馬,姬晏對著容蕪和姬洳懶懶道:「上馬吧,看看你們究竟騎術如何?」
之後一整天,容蕪都是在南山度過的,跑跑馬、賞賞景,心裡也是舒服。
姬晏右臂負傷,只得用左手持著鞠杖為容蕪、姬洳兩人做示範。鞠杖長數尺,前端如偃月,有些做工精緻的上面還會繪上各種圖案。
「手要這樣握著,小臂用力……對,這樣揮出去!」姬晏見容蕪姿勢不對,伸手握在了她的手背,身子也貼近了些,皺皺眉道︰「身子放鬆些,到時不必緊張,自己不被人擠到便好了。」
感到溫熱的氣息就在耳邊,好像微抬頭就能碰到,容蕪有些不自在地往前面縮了縮,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姬晏頓了頓,剛收回手,就見她一踢馬腹,嗖地往前跑了幾步,好像又覺得這樣不太好,不安地回過頭來,一雙眼眸有些怯怯地看向他。
那雙眼睛濕漉漉的,好像一隻膽小易受驚的貓兒。
「我、我先練習去了!」
姬晏眼神暗了暗,輕聲應了聲,「去吧。」
待她跑遠了,他這才發覺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發著呆。他不知她這明顯的戒備是為了什麽,有時她看向自己會可愛地臉紅,每當這時他就覺得她對自己是特別的,可一旦他更跨近一步,她就立刻受驚般地逃開,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既無奈又受挫。
她是在怕他嗎?
姬晏摸了摸自己的臉,姬洳總說自己面無表情,讓人難以靠近,難道是因為這個?他扯了扯嘴角,回過頭去,一邊走一邊又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
之後除了過年的那幾日,容蕪基本每日都會去練習擊鞠,她學得認真,又有姬晏這位好先生在,進步很快。
看著容蕪練得這般拚命,手心變得粗糙了許多,姬洳忍不住勸道:「看你這架式,還想真的與那晉國太子爭個高低不成?就像哥哥說的,到時候自己別受傷便好了!」
容蕪擦了擦額頭的薄汗,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知曉的。」說著,又揮著鞠杖跑開了。
「你……」姬洳說不動她,嘆口氣回頭搜尋姬晏的身影,想讓他也幫忙勸一勸。
她環顧了一圈,見在圍場的另一邊,幾位公子騎在馬上聚在一起,看那模樣,目光似是追逐著容蕪的方向去了,姬晏也在其中。
「哥哥。」她驅馬走過去,離近了才看清那幾人正是晉國太子、桓籬、鄭戎還有容芥,看樣子也是因為比賽臨近了來練手的。
「姬姑娘。」幾人紛紛見禮,目光忍不住又往容蕪遙遙的身影瞟。
「好傢夥……看起來練的很起勁兒啊!太子殿下,咱們是不是開始得晚了?」桓籬咂咂嘴道。
晉國太子也饒有興趣地看著容蕪一個人來回揮杖擊著球,哈哈笑道:「是啊!大周的女郎果真不容小覷,不僅是個美人,跑起馬來氣勢也不輸我晉國巾幗!」
「容四姑娘那日不是自稱不懂擊鞠嗎,今日一看果然是謙虛啊……」
「別亂說話。」姬洳口氣冷冷地打斷鄭戎的感慨,「阿蕪的確不會,全是這幾日學會的。」
鄭戎好脾氣,被責怪了也不生氣,只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著不再吭聲。
「這幾日學會的?跟誰學……的……哎呀!」桓籬嘟囔著,忽然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姬晏身上,「好你個姬晏!我說這幾日約你都被推了,原來是躲在這裡教美人了?這等好事也不告訴兄弟們一聲,大家一起練才熱鬧嘛……」說著說著聲音漸小,見姬晏目光掃了過來,他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好了!我們也抓緊時間配合一下,可不能輸給姑娘家!」晉國太子拍拍兩人的肩,率先調轉馬頭,提著鞠杖向寬闊的地方跑去。
桓籬和鄭戎也拍馬跟上,姬晏叮囑了姬洳幾句,也追了過去,待準備隊形練習時,才發現又不見了容芥的身影。
這邊,容蕪一個人認真地練習著揮杖,雖然姬晏和姬洳說的對,她也沒想過贏過晉國太子的隊伍,但她現在要做的,是不能讓輸掉的原因被按到她的身上。
她們可以輸,但絕不能讓別人認為是因為她拖後腿才輸的。
這一場比賽中,她們代表的是大周的女子,一舉一動間備受矚目。某位姑娘技術不佳可以原諒,但若所有人都在拚命時,只有一個人傻傻的什麽都不會地站著,那一定會被鄙夷瞧不起的。
人們不會在乎她是不是被強拉上去的、是不是根本不曾接觸過擊鞠,只會記得她在場上的傻樣子,記得這場比賽是因為她而輸掉的。
所以,她一定要趕上去,起碼不會顯得突兀被人一眼盯上。
若這就是司馬妗的目的,那麽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淪為靶子。
咬咬牙,她再次雙手持杖向後揚起,對著地上的鞠球揮了過去,球在地上滾了老遠的距離,撞在了前面的樹榦上。
「好球!」身後有人拍手讚美道。
容蕪回頭看到來人,笑道:「二哥!你怎麽來了?」
容芥驅馬走近,伸出鞠杖指了指另一邊的幾人,「喏,太子殿下約著一同來練練手,省得到時候在姑娘們面前丟臉。」
容蕪往他說的方向看去,見他們還在嬉鬧,甚至能聽見老遠傳來桓籬誇張的笑聲,不由道:「還有兩日就要比賽了,看來你們也是胸有成竹嘛。」
「前段時間晉國太子一心投在了錦城將軍身上,關心得恨不得日夜伴在身邊,這不才騰出時間來?」
「那位將軍醒了嗎?」容蕪隨口問道。
「據說是醒了,但好像脾氣有些暴躁,誰也不肯見,連貼身侍女都被趕出去了好幾次……」容芥說著搖搖頭,一收韁繩,「好了,我也該過去了,待會兒一起回府吧?」
「嗯!」
容芥笑了笑,揮揮手向她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