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夢中相擁
前言一句:單相思就像一床總讓你雙腳冰涼的被子,你怎麼扯,怎麼拽,總也不夠;裹也好,踹也好,它總也捂不暖你。大約一個人的溫度到底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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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趙挽成出了這檔子事後,魏夫人愈發感到心裡不安,她總擔心雪鳶繼續留在京城早晚會遇到危險。於是魏夫人差梁師傅和穆宛如務必將雪鳶帶回江南魏府。
梁師傅與他師妹穆宛如將魏夫人的意思跟雪鳶這麼一說,雪鳶就表示強烈的反對,她蹙了雙眉,插了小腰,嘟囔道:「我想要在哪裡,我自己決定。為何要讓別人替我做決定?」
那穆宛如不耐煩的回她道:「我們沒工夫和你乾耗,總之今天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你若不肯乖乖隨我們二人回魏府,我們就是綁也要幫你綁回去。」
雪鳶剛想反駁,就被她二師兄和梁師傅好言勸了下來。
雪鳶靜下心來一想,總歸這次是逃不過去了,不如先來個緩兵之計。於是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心裡盤算好了主意。
這天下午,雪鳶收拾好東西與她二師兄道了別,她二師兄甚是依依不捨。
道別之後呢,雪鳶便隨著梁師傅和穆宛如上了門外車夫的馬車。
這馬車拐個彎正要穿過市集之時,誰知這雪鳶竟跳車逃跑了,跑的時候還不忘帶著她的包袱。要說雪鳶到底是自幼跟著梁師傅學了幾年武藝,雖沒什麼大的長進,花拳繡腿總也會點,因此跳個馬車之類的也不在話下。
她梁師傅和這穆宛如眼見她一溜煙的跑掉,趕緊叫車夫停車,二人再下馬車去追時,雪鳶早就混入集市裡,不見了蹤影。
穆宛如憤憤的念叨著:「這鬼丫頭,真不是省油的燈。」
之後,二人就甚是焦急的在集市中尋找雪鳶,心想著這人要是找不到了,魏夫人那裡該怎麼交代啊。
其實雪鳶是故意躲起來,不讓他們找到的。待他二人走遠了,雪鳶就打定主意去一個她想去的地方——霍焰的宅子。
這些日子,雪鳶在心裡盤算來盤算去,心想著這茫茫人海中能遇到一個讓自己動情的人並不是件容易事。如今她既然遇到了,便覺得這是頂重要的事,是難能可貴的緣分。她想著雖然這霍大人已是心繫他人,但是自己對他的這份情卻仍然未斷。是以,她決定去尋這霍焰,與他朝夕相處一段時間,來弄明白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麼,又為何會傾情於他。
雪鳶憑著記憶找到霍焰家的宅子,門上掛著鎖,於是她翻牆而入。
進門之後,她想著霍焰此時大概還在衙門當差,自己可以先做些家務,也顯得自己不是那麼沒用。
於是她開始淘米煮飯,忙的那是不亦樂乎。等飯煮好了,她才想到家裡沒有菜。這下她犯了愁,她並不會燒菜。當初在家鄉時,張媽總是勸她,女孩子要學會做飯,縫衣織布等等女人該乾的活兒,否則將來嫁入婆家,是要吃苦頭的。她那時候很不屑的回道:「女人生來就是該干這些的么?」如今,這技藝需要用了,才想起來自己未曾去學。哎,只得哀嘆自己當初的慵懶。
她又轉念一想,自己雖然不會燒菜,但是可以先去街上將菜買回來,洗好摘好,準備好,備不住霍大人會燒菜啊。等他回來了,讓他燒菜,自己在旁邊遞個柴填個火,順便觀摩學習一番,不是也很好么。
想到這,她從包袱里拿了些碎銀子,準備上街買菜。出去之前,還換了身之前在魏府穿的女裝,拿了胭脂脂粉仔細勻了勻,又對著鏡子好好照了照,這才滿意的一笑。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不遠處一處賣肉的攤子前,一個小販死命打著一條小黑狗,一邊打還一邊罵,大意是這狗想要偷吃他的肉。
雪鳶看那條狗被打的甚是可憐的樣子,就上前攔下,對那人說道:「它只是一隻小狗,能吃你多少肉,你至於下這麼狠的手么?」
那人哼了一句說道:「今天吃點,明天吃點,日積月累不就多了么。不狠狠的教訓它,恐它還會來偷吃。」
雪鳶見勸不下,便掏了些碎銀子給他,說道:「它吃了你多少肉,這些銀子夠不夠。」
那人將銀子在手上掂了掂,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回了他的攤子,算是默許放了這條狗。
雪鳶心疼的將這隻小狗抱入懷裡,仔細查看了一番,看來只是些皮外傷,幸而並無大礙。只是這隻狗又瘦又小,很可能是只流浪狗,大約是被原來的主人拋棄了,它自己無法生存,餓的不行了,才來這集市偷盜,這才被人家攤主一頓好打。
雪鳶心裡想著這狗主人也太不負責任了,既然養了它,就該有始有終,怎麼說不想養了,就棄之不管了呢。
雪鳶抱著狗,買了些菜,便轉身回了霍府。回去的時候,還是越牆而入,只不過這次帶著條狗,少不得費了些勁。
誰知道她給狗洗了澡,包紮了傷口,又準備好菜之後,霍大人還是不曾回來。
然後她就抱著狗,坐在門口,等啊等,等到天色都大暗了。霍大人才晃悠著回來了,很明顯是喝了酒,有些一腳深一腳淺的。
這霍大人一進門,看到一個佳人抱著一條黑狗朝他走過來,著實嚇了一大跳。
他只當自己是喝多了,精神恍惚,於是揉了揉眼。
只聽那姑娘對他說:「大人,您還記得我么?」
霍焰仔細端詳了番這女孩子的臉,方才想起這人就是中元節那天自己在集市上撿的「公子」,趙挽成的「表弟」。
雪鳶對他解釋了番,說是家中差人帶她回去,但是她還想在京城多呆些日子,因此希望霍大人能收留她幾日。
霍焰當然不肯,先說是自己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在家,是會受到鎮撫司的審查;又說是她主人既然尋她回去,她就理應本本分分的回去,不該有別的非分之想。
然而他這兩條理由都被雪鳶的巧舌如簧給辯駁回去了。
他扶著門框,嘆了口氣,說道:「那就許你暫住幾日吧。」
雪鳶興奮的抱住他的胳膊道:「多謝霍大人收留,霍大人,您當真是個大好人。」
霍焰被她這麼一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此時,他才去注意她懷裡那條小黑狗,於是問道:「我收留你幾日也就罷了,這狗又是怎麼回事?」
雪鳶「哦」了一聲后回道:「這狗是我在集市上救回來的,它被人打得很慘,我看著實在可憐,所以就......」
霍焰未等她說完,就打斷她道:「黑色不吉利的,你救也不救個顏色好的,還是趕走吧。」
雪鳶歪著腦袋回道:「奇怪,黑色如何就是不吉利了?先前我放河燈許願,你說我是迷信,如今你看到黑狗就說是不吉利,這就不是迷信了么?大人你專撿壞的相信,好的反而就不信了,好生奇怪啊?」
霍焰一聽她這麼說,就滿臉不樂意了。因他心中的確有些這個毛病,好事他向來將信將疑,壞事反而就堅信不疑了。
但凡人有個什麼毛病總是不願意別人當面講出來的,譬如說一個胸無點墨的人最忌諱人家說他見識短;一個五短身材的人最忌諱人家說他不夠威武。
因此自這番談話后,霍焰便一直黑了一張臉。
雪鳶與他盛粥吃,他也只是淡淡回了句:「在外面吃過了。」
到了夜間,此時已是時值初冬,南方的初冬還並未大冷,然而這京城的初冬已經是寒風刺骨了。
臨睡前,雪鳶問他:「大人您有炭火盆么?我冷。」
霍焰冷冷的回了句:「現在只是初冬,用不著炭火。」然後就再沒話了。
雪鳶抱著狗,裹在被子里,裹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未曾將被窩暖熱。她總疑心是被子裹的不夠嚴,於是又是掖被角,又是用腳不停的搓,終歸還是不管用,依舊是被凍得難以入眠。
這人但凡在夜裡睡不著,輾轉反側之際,大都會開始胡思亂想。
雪鳶想著與這霍大人自相遇以來,發生的種種,她突然悟出來一個道理:單相思就像一床總讓你雙腳冰涼的被子,你怎麼扯,怎麼拽,總也不夠;裹也好,踹也好,它總也捂不暖你。大約一個人的溫度到底是有限的。
她又堅持了大約半個時辰,實在是凍得受不住,於是將狗安置在床上,自己另披了一床被子,悄悄走到霍大人的屋子裡,心想著多一個人在屋裡,總能有口熱乎氣吧。
她進了霍大人的屋子,按說依照往常,這霍焰肯定能有所警覺,然而這幾日,他因為心情鬱悶,天天飲酒,今日竟有些微醉。是以,有人進來,他也未曾察覺,依舊是呼呼大睡。
雪鳶小心翼翼的側身躺在霍大人身旁,又小心翼翼的掀開他的被子,鑽了進去,再順手把自己披著的被子蓋在二人身上。她一進這床被子就發現,裡面好生暖和啊,這和外面簡直是冰火兩重天啊。這下還可以舒舒服服的進入夢鄉了。
不多時,她呼吸著被子里的熱乎氣,感受著霍焰溫暖的體溫,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面,依舊是中元節的那個集市上,只不過這一次街面上空無一人,然而那攤位,那擺件,那懸挂的燈籠還是和當日一模一樣的,周圍煙霧繚繞的,看不大分明。她夢裡想著,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擔心會有危險,於是抱著肩頭,疾步走了一段路,突然前面岔路的地方晃出來一個人影,那人轉過身,對她微微一笑,還伸出一隻大手,雪鳶仔細去瞧,才發現此人正是霍焰,於是她瞬間感到心中一陣暖流經過,然後就十分安心的,心滿意足的奔向了他。她在夢裡惦念著:只要抓住霍大人那雙溫暖的大手,就什麼也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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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escribechaper14withthelyric——「I-vegotawholelotofdreamsandIcandreamforyou.I-vespentmylifehungupondreams.Ifloatalonglikeasummercloudorsoitseems.」
「我做過了很多的夢,卻總是夢見你。我消磨了光陰,沉醉夢裡,我飄飄蕩蕩,好像夏天裡的一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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