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活祭
端木天佑如此說,倒是忘記了當時他將席凝羽逼得走向絕路,要不是清漣捨命相拼,魚兒忠義替死,梁嬤嬤捨命護主。席凝羽早就不知道落得一個什麼下場,痛快的死,或許都會是奢求。
現在反倒好意思說席凝羽做得太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這一個月天天看著自己的族人死在眼前,被刺激的腦子壞掉了,才會說出這麼可笑的話。
席凝羽根本不管端木天佑怎麼評價,看著眼前這個摔死清漣,害死魚兒逼著梁嬤嬤自戕的劊子手。「把端木一族的所有人都帶上來!」
席凝羽一聲令下,那些刑場上的侍衛紛紛鬆手,將還捆縛在死囚籠里的人犯,全部押解了出來。
一排排的強按著跪在地上,席凝羽冷眼看著這些端木一族的族人,現在的他們哪還有當初富甲一方的昌盛。一個個鬢髮凌亂,衣衫襤褸,比之大街上的乞丐尚且有所不如。
尤其是每天跟端木天佑一樣,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慘死眼前,早就被恐懼侵染的猶如驚弓之鳥,稍微一些動作,就能讓這些人滿面惶恐,簌簌發抖。
當端木家的人被侍衛押解上前,端木天佑十分不解的看著席凝羽問道:「你已經抓住我了,放了我這些族人,他們不過都是一群混吃等死,靠著家族的財帛度日的人罷了。跟凌翰謀反毫無關聯,況且你抓他們不就是為了引我出來,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是嗎?」
席凝羽聽端木天佑這麼,深以為然的點頭稱是。可是隨即臉色一冷道:「那又如何,到了今天,他們是殺是放,你說了算嗎?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講這些?」
「你!你到底要如何,追殺你的人是我,殺了你身邊的那個婢女的人,也是我,跟這些人無關!」端木天佑氣急敗壞,明顯的席凝羽是不打算放過端木一族了,就算他自己站了出來,依舊沒有讓席凝羽的殺心稍減。
席凝羽看著現在惶惶如喪家之犬的端木天佑,看著他生怕自己殺絕了端木一族,但是當時自己何曾不是希望魚兒能夠活著,還有清漣和梁嬤嬤,她們又何嘗該死!
可是死者再也不能反生,逝去的終究無法追回。
「求,求求你,我,我知道一件事,絕對可以換我一條活路,只要王妃您能放過我,我願意告訴您,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您!」端木族人中,有一個男子驚慌失措的匍匐向著席凝羽爬來,嘴裡說著這莫名其妙的話。
但是席凝羽聽到,反而在意起來,於是示意讓人將他帶過來。「你知道什麼,竟然可以抵消你的命,說來聽聽,若果答案確實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是是,多謝王妃,多謝,多謝!」
「說!」
「是,是的。王妃,我知道陸斌,他在皇都被包圍前,讓小的我幫了他一個忙。」那男子拽住席凝羽的衣服下擺,跪在地上,雙目中滿含恐懼和祈盼。
一聽是陸斌的消息,席凝羽心裡暗道好在耐著性子聽這人說下去了,不然到現在對於那個始作俑者,將事情搞成這步田地的真正罪人,還下落不明。
現在要是真的能有人告知,或者提供什麼情報,讓凌玄逸那邊可以找到陸斌,這場事端才算是一個真正的終結,不然陸斌不死,終究隱患難除。
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面前這個端木家之人,席凝羽命人給他也端來一盆清水,讓他自己把臉洗乾淨。席凝羽看著這黑漆嘛污的臉,實在是不舒服,還是乾淨著點好。
等那人將臉洗好,席才看的分明,倒是也長的有幾分俊俏。「哼!你端木家的人倒是都生的好看,不管有本事的沒本事的,這張臉倒是值幾個錢!」
席凝羽的嘲諷,現在端木家只能聽在耳中,誰都不敢這會再跟席凝羽強辯什麼,不然小命隨時都會被人收走。尊嚴,哪有性命重要!
席凝羽隨意的嘲笑兩句,也沒工夫跟這人多耽誤。於是便看著那個依舊跪在地上,仰視著自己的獨木家男子問道:「說罷,陸斌去了哪裡,你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去向的?」
「回王妃,笑的並不知道陸斌的去向,但是,但是他在之前曾讓小的幫忙找一個人,或許這個人知道陸斌的下落!」
隨著這個端木家的男子說完,席凝羽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誰?」
「一個會製作面具的工匠,是西秦非常有名的面具工匠。」
席凝羽聽這男子說完,站在原地稍作思考,隨即笑了起來。「好一個陸斌,真是夠奸詐的,只是我很好奇,生死什麼樣的面具,竟讓他能夠躲得過一隊隊侍衛的搜查,還有那些在城外四處追捕他的士兵的排查!」
隨即,席凝羽轉過頭對著刑場上的官員說道:「行了,事情到此也算結束了。端木一族,協助廢太子凌翰犯上作亂,協同廢太子殘害先帝,罪不容赦。夷滅九族,一個不留!」
說完這一句讓端木一族再無翻身可能的話,席凝羽才指著端木天佑又說道:「此人我帶走另外處刑,其餘端木家族的人,即刻處死,若是誰敢阻攔,殺無赦!」
「不!你說過你會放過我,你會放過我,你言而無信,你身為昭王妃言而無信……我把陸斌的消息告訴你了,你不能,放過我,你放了我!」
那個透露出陸斌消息的端木家之人,一聽席凝羽的話,立時瘋了一般開始掙扎,雙手緊緊的扣住刑台上得到木質包邊,奮力掙扎著。
任憑他怎麼叫喊,怎麼叫罵,換來的不過是侍衛們的拳腳加身。那些其餘的端木族人,也都開始嚎哭起來,甚至不少人開始痛罵端木族長,也就是端木天佑的父親,怪他當初不該協同凌翰亂政犯上。
更有一些知道席凝羽為什麼死活不肯放過端木家的人,開始掙扎著要撲上去啃咬端木天佑。因為她們知道,要不是端木天佑迫害死了昭王妃最疼愛的侍女,端木家不至於被夷滅九族。
面對滅族,在強硬的人也會動容,在不畏懼的人,也會生出恐懼。
端木天佑留著淚水笑道:「何以至此,你那丫頭命在貴重,也不及我端木一族百餘口人命。席凝羽,我認識的你,不會如此狠毒!」
「啪!」
回應端木天佑這話的,是席凝羽的一巴掌,然後就見席凝羽怒目圓睜的看著端木天佑道:「最沒資格這麼說的,就是你。我曾經不是這樣,更不願傷害任何一條人命,可是那不代表我不會殺人,痛到深處,我也會成魔!」
端木天佑被人押上囚車,一路上被帶到了早已經被人移墳在皇都城外郊野的魚兒等人的墳墓前。
燒過冥紙,焚香祭奠。
重新換過了魚兒等人墳前的招魂幡,當端木天佑被人從求車上押下來。
「讓他跪在這三座墳前,讓這長眠在地下的英魂,可以看清楚。今天,我席凝羽,終於可以為他們用仇人的血,來洗刷她們三人心中的怨恨和冤屈……」
席凝羽無聲的哭泣,嘴裡緩緩的說出了深埋在她心裡的哀辭。
逝去的這三人,就是席凝羽心中的夢魘,端木天佑不死,這噩夢便永不會從席凝羽的腦海里去除。
寡言少語,卻永遠會默默站在身側守護自己安危的清漣,那個清淡如水,靜怡可人的女子。
憨傻呆萌,一天到晚竟股這一張嘴的二貨丫頭,天天就知道纏著自己跑出去找好吃的,好玩的。無怨無悔的跟著自己這個小姐,吃了數年的苦,上山下地跟著挖草藥,炮製藥材幫忙背著去賣的憨姑娘。到死,都不知道明不明白蒼朮那愛慕她的心思,就知道使小性,氣人家的傻丫頭。
還有這為主盡忠,守了一輩子,苦了半輩子。好不容易見到自己這個不是正牌貨的小姐,卻還跟著受盡驚嚇,沒享幾天福,卻丟了一條命的梁嬤嬤。
跟著的清影、清瓊還有清彩,蟾兒扶著席凝羽,不斷的擦拭著眼中流出的淚水。但是擦拭一輪,就有更多的淚水不斷冒出來。
「王妃,這人犯該如何刑罰,還請王妃儘早示下。而且這野地荒墳,王妃也不宜太過悲傷,逝者已逝,若是瞧見王妃如此,也必定在地下不得安穩!」
一名跟隨而來的猇衛,實在不忍心看下去。眼見著席凝羽和幾個女子哭的歇不住氣兒,無奈之下,只能站出來勸導。
好在這猇衛說完,席凝羽也慢慢的收住了悲傷。
止住了哭泣,席凝羽靜默了一會。「將端木天佑,在這三座墳塋前,千刀萬剮,剮下來的血肉,盡數獻祭在這三座墳塋前,以慰亡者在天之靈!」
「是!不過,還請王妃規避,這中刑罰太過血腥,屬下怕您承受不住,不如您先回馬車,等刑罰完畢,屬下自然向您做回報!」猇衛倒是顧念席凝羽得很,知道這種凌遲刑罰太血腥,怕席凝羽這王妃看不下去。
席凝羽搖了搖頭,心道在戰場上死的人那麼多,還不是以為自己不習慣。可是當初對戰北燕大軍時,還不是站在城頭,每天的看著那些敵我雙方的將士拼個你死我活,那些血肉亂飛,斷指殘害遍地的場景,也過來了。
「只管行刑,無需多言!」
驚雷突響,響徹天地。當最後一刀落下時,端木天佑哀嚎慘叫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遍地的血水,被行刑前開始下起的瓢潑大雨,漸漸沖刷的由濃轉淡,只留下些許淡淡的紅色水痕。
三座墳塋前,各自放置的一個托盤,盤子里,乘著的就是剛剛從端木天佑身上剮下來的肉。
「小姐,回去吧,受了涼,殿下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