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噠的情愛(1)

平民吧噠就是這樣的一個大時代里的小人物，他貌不驚人，這顯示出他的**沒有遭遇基因編碼上最徹底的改造；他還沒有什麼本事，就是說他的智能編碼也還有來自天然的成分。吧噠是人類生命製造工廠裡面漏網的殘次品，他沒有被送上「體能編碼修飾裝配線」，他還從「智能編碼」、「外形編碼」及「特異功能編碼」整改的生產線中被不幸漏掉了，他出廠的時候，甚至包裝車間都沒有顧得上給他打上標記，儘管如此，吧噠的「天然指數」（接受天然的遺傳密碼）仍然有，因為上一代的精子和卵子也遭遇改寫了嘛。也幸虧吧噠身體里還有的科技加工成分，他也就是靠著這點本錢才在那個能人輩出的時代里混得口飯吃。話說有這麼一天，吧噠把他的歷史論文《20世紀情愛的61種數據模型》重新剪輯了一遍，這個論文是以三維空間的運動模型的表現形式來完成的，其中涉及的每個人物均以全息立體的形式在論文中發言或被賦予動作，比如中國的張藝謀，吧噠將他處理成身著青布衣褂的陝北老漢，一直蹲在門坎上抽著大煙袋說話；論文中所有引用的20世紀經典論點均有其原型發言人的全息圖像，像巴贊，愛森斯坦，伯格曼，新藤兼人等，只是個別中國電影理論大師的個人形象頗難考據，所以吧噠就只好胡亂調用了一些東方外貌的人形兒進來，這裡面難免張冠里戴，好在代久遠，也無人理會這裡面的差錯的。吧噠從少年時代開始就迷戀於20世紀的情愛主題，因為20世紀是傳統夫妻式家庭終結前的黃金時代，人的情愛方式在種族徹底融合前呈現出異常豐富的形態。吧噠通過一些老電影觀察當時人們的情愛信息的傳導方式，並由此製作出一些模型，每種模型均有若干立體空間的互動案例為載體，人們可以觀察20世紀的男女在初識、傳遞求偶素、結合、分離等不同階段中的3D的狀態。由於吧噠對床上戲不感興趣，所以在他的論文中，真正露骨的床上戲有限，這正好讓吧噠可以集中精力玩味男女在初識階段的信息交互的各種形態，吧噠從種族的生物特徵及種族文化歷史中探索兩性的求偶信息的識別、存儲、傳導及性機器的啟動機制中蛋白質的作用、分子電流的運動中的熵等等，總之吧噠幾乎成為這方面的專家，他的論文曾通過了20世紀俱樂部學術委員會ISO/91111級認證，這是一個三流俱樂部裡面的最高學術認證書，但這足以讓吧噠得意了。天色渾渾然，周遭的氣味十分曖昧，吧噠的面前，鞏俐慵懶地躺在煙塌上，這個20世紀中國女星的三維模型是吧噠從20世紀俱樂部學術委員會那裡經申請免費下載的。吧噠由一搭無一搭地和她聊著天。「親愛的，你不知道你有個親戚在我們俱樂部嗎？」「我怎麼不知道，我母親家系的幾乎每一個後代都下載過我，而且他們對我的知識完全是道聽途說，根本沒有經過專業認證，有的人竟然還想和我**，好在鞏俐數字模型管理中心沒有給我們安裝上性行為程序，否則誰知道你們這些老土會幹出什麼**的事情！」「親愛的，為了嚴肅的學術目的，我需要搜集你們那個時期的女人內衣，你能提供幾件你在扮演《大紅燈籠高高掛》的時候所穿的內衣嗎？」吧噠說。「這個倒不難，可是我在戲裡面並沒有穿著我所扮演時代的女人內衣，我不過穿的是當時大街上的流行貨，你應該很容易找到的」。「是不難，嚴格地說，我需要的是一種氣味，一種由汗腺帶出體外的分泌物。我在研究20世紀中國女性發情期的激素分泌的成分時發現這裡面有太多的不確定的成分.......,哦，不忙，不忙，我沒有那麼著急，過幾天我會給你裝上一個現在最新的語言程序，這樣你就可以做我的工作助手了。」「那麼你支付我什麼？」「天啊，這些20世紀的怪物！」吧噠暗自咧嘴：「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找你的同行調查一些數據，你的能源享受支出按說是不由我支付的，但我可以讓你用我的戶頭來看看我們俱樂部的學術成果。」「誰稀罕你們的學術成果！」鞏俐眼睛閉上了，一副不屑的神情：「你還以為在你們這麼下等的俱樂部裡面有我沒見過的東西么？」「下等？」吧噠可從來不承認他所處的俱樂部是什麼下等，吧噠有些氣，體內腎上腺素水平略增，臉色也有些因激動而紅起來，吧噠索性放下手上正在進行的工作，站起來指著對面的女人說：「我跟你說，你不要老是下等下等的，要不是我你連我們這個世紀的毛也碰不著，你知道，要不是我團結幾個老朋友向俱樂部發了1791次申請，強烈要求俱樂部投資建立鞏俐數據中心，要不是我集合了俱樂部裡面的幾個20世紀專家搜集了大量你的資料，說不定你還是那種低級版本的小模型連話都說不利落呢！」鞏俐模型眼睛仍然閉著，不知是聽著呢，還是睡著呢。吧噠說著說著，覺得跟這些20世紀的女人這樣糾纏很無聊。「你去吧」，吧噠輕聲說道，面前的煙塌和煙塌上倚著的鞏俐就應聲消失了。吧噠實在太平凡了，他實際上很滿意這一點，沒有什麼事能激發他佔山為王的血性，現代娛樂影戲能使任何人成為凱撒大帝、拿破崙、羅賓遜、**或其他什麼超級人物，人人都可以在完全模擬的三維空間裡面享受偉人所享受過的一切，甚至還可以享受偉人所沒有享受過的一切，比如你可以身為中國的秦始皇而和20世紀的黛安娜王妃曖昧地往來等等，在《全時空影像版本》中，你還可以坐在王位上，讓所有你心儀的男女在天宮般的大殿上為你跳康康舞。吧噠體驗了巨人們的生活后對未來失掉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