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史、迷失史和奮進史的變奏曲(3)
4劉曉慶性格的鮮明特點是徑情直遂。她想什麼,臉上便寫什麼,口裡便說什麼,手裡也便幹什麼;明火執仗,毫無遮掩,更不繞彎。不論別人怎麼勸阻,她認定了的就說就干。她背叛由來已久的陳規,成為第一個「走穴」的明星;背叛傳統意識形態對「名利思想」的扼制,成為早在青年時代便撰寫自傳性著作的影星;背叛男權中心的世俗觀念,追求自強自立的愛情婚戀;抵拒國人自謙自讓的慣例,桀驁不遜、面無赧色地說自己是最好的演員……反叛帶來了流言和非議、批判和壓抑,劉曉慶一律予以抵拒。任他造謠,任她斥責,任他圍批,任他施壓,我自巋然不動,仍舊我行我素;說我自認為該說的,干我自認為該乾的;按自己的思想走路,走自己認定的路!這種作為性格主元素或主側面的火辣辣、無遮攔、隨心張揚、徑情直遂的性格特徵,的確在常人的性格結構中——特別在素來以含蓄、謙虛為美的國民性格結構中是少有的。徑情直遂,自我張揚,桀驁不遜,在中國人的傳統眼光看來是一種淺薄的、粗野的、沒有教養的、缺乏涵養的性格表現,理所當然地被蔑視、被譴責。然而,性格是人的心靈的外現,是人的自我存在方式,是人的價值的表現形態。從人本主義的視角來審視,徑情直遂的性格特徵並不觸傷他人的生存,並不危害社會存在,理應給予理解和肯定。何況,劉曉慶在徑情直遂的性格主側面之外,還有其傳統的、隨和的、幽默的乃至脆弱的其他側面。豈能簡單地進行褒貶和價值判斷?問題在於,劉曉慶面對陳規、傳統和世俗的反叛,面對流言和非議、批判和壓抑的抵拒,往往感情大於理性、意志大于思維、**大於認知,這便難以避免地導致了她的過錯和失誤、罪責和悲劇。無論如何,交納國稅作為國民義務,豈可徑情直遂地予以反叛和抵拒乎?也許,劉曉慶並非有意為之,但是,既然能夠「徑情直遂」地一口氣辦了數十個企業,難道不能理性地、慎思地、「徑情直遂」地承擔起這些企業交納國稅的義務嗎?5魂魄者,精神也,心靈也;人格也,個性也。劉曉慶的魂魄,是強毅的魂魄。藝術上的刻苦執著和「較真」,處事中的隨心所欲、率性而為和「辣味十足」,婚戀中的敢愛敢離、「自我獨立」,思維方式上的開放拓展、悖逆慣常……鑄成了她鮮明的個性和強毅的魂魄。強毅在於敢做敢為、敢頂風浪;強毅尤在於摔跤即起,愈挫愈奮。劉曉慶的人生道路,風浪迭起、挫折頻仍。謠言和詈罵,批判和攻訐,白眼和非難,責斥和嘲謔,怨懟和誹謗,官司、稅案和囚禁,使她的每一舉步,幾乎都伴隨著風刀霜劍、驚濤惡浪。對於那些魂魄孱弱者,也許早就退縮了,消沉了,脊樑彎曲了,一蹶不振了。然而劉曉慶卻不灰心,不氣餒、不服輸、不彎腰;跌跤即起,愈挫愈奮。謠言和詈罵、批判和攻訐、白眼和非難、責斥和嘲謔、怨懟和誹謗,對於她似乎既是打擊也是機遇,既是損傷也是獲得。對藝術追求的詈罵,只能促使她不斷超越自我;對寫作中表露出的「個人奮鬥」思想的批判,只能驅使她下功夫成為名副其實的明星人物;對她狂轟爛炸的媒體記者,出其所願地反而擴大了她的名氣;對她婚戀生活的無聊誹謗,只能堅定她對個人幸福的求索;……甚至鋃鐺入獄,她也自認為「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成了她經過反思煥發新的進取力量的發動機。她一如既往地按自己的方式選擇生活,按自己的方式處世行事。受挫似乎總意味著新的自信、新的奮起。保釋出獄后,她的行為再次為她的強毅魂魄做了檢驗和確證。然而,劉曉慶魂魄的強毅卻也並不純粹。優點也是缺點,所長也是所短,成功的根基往往是挫敗的源頭,挫折的背後常常是走向新的「起跑線」的機遇。榮與辱、毀與譽、臧與否,無不互為表裡。其實,平心而論,那些對劉曉慶的詈罵、攻訐、批判、責斥……之中何嘗不包含著某些合理、正確的因素;劉曉慶的自身行為,也未嘗不包含著某些有失檢點、有違法規、有悖德性的非理性成分。而過於自信、過於執著、過於我行我素率性而為隨心所欲,便失去了對那些合理、正確因素的理性思辯和汲取,失去了對自身行為中非理性、違法制、悖道德成分的檢討和覺悟的契機,以致常常吃一塹而未長一智,遭受一次風刀霜劍、驚濤惡浪的襲擊之後又一次遭受風刀霜劍、驚濤惡浪的襲擊。劉曉慶愈挫愈奮的強毅魂魄,是耶非耶?可褒可貶耶?可譽可毀耶?可贊可責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