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野蠻人:第二章(6)
不久,斯迪克特進入了白領的世界,在國際航空公司的人事部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那裡他迅速成為公司的骨幹,到20世紀50年代末,他加入了聯邦百貨公司,這是辛辛那提市一家很大的零售商,到了60年代中期,他已經當上了公司總裁和首席運營官,達到了他事業的頂點,再往上升幾乎是不可能了,1972年,在他55歲時,他提前從工作崗位上退了下來,但有人懷疑他可能是被炒魷魚了。在查利·韋德的再三邀請之下,斯迪克特加入了雷諾茲公司。很多年前,在一次分裂工會的活動中,查利·韋德就和斯迪克特交上了朋友。1972年,斯迪克特到處遊說反對一個名叫戴維·皮普爾斯的財務人員被指定為接替加洛韋職位的繼任者,在諮詢了董事會的其他三個董事的意見后,斯迪克特告訴加洛韋要是選擇皮普爾斯的話,他們就將辭職。這樣,公司又組建了一個委員會專門選擇繼位者的問題,而斯迪克特由於空閑,被任命為這個委員會的主席。經過數月的搜尋,人們已經被搞得疲憊不堪,然而斯迪克特領導的委員會卻做出了一個令人驚奇的決定:在20世紀70年代後期雷諾茲的領袖是保羅·斯迪克特。事實上,斯迪克特在公司里只不過是第二號人物,但在新的中心多元化的管理制度下,斯迪克特的實際權力比他這個職位所賦予的權力要大得多,他的上司科林·斯托克斯是有名無實的本地人,是標準的雷諾茲後代,他父親原來是雷諾茲先生手下煙葉加工廠的廠長,是個有著40年煙齡的老煙民,斯托克斯也是在這裡的工廠起家的,有關煙草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但對除此以外的世界卻一無所知,很顯然,在斯迪克特的眼裡,斯托克斯還嫩了許多。兩人關於駕馭雷諾茲公司的不同經營理念在20世紀整個70年代暴露無遺。其中最典型的表現是對公司飛機問題的態度有明顯的不同。從20世紀50年代起,公司就有兩架飛機,一架飛機的機身上漆著駱駝牌香煙的廣告,另一架機身上是塞勒姆香煙的廣告,那時這兩架飛機利用率很低,一個飛行員回憶說,那時一個月里的飛行時間只有37分鐘,除此之外這兩架飛機就是束之高閣,長時間的擱置使得每次飛行都要花費很長時間以確保飛機性能正常。這不僅反映了雷諾茲人的節約意識,同時也反映了主管人員的偏好:喜歡呆在家裡。斯托克斯和他的朋友最討厭去紐約,這對公司在紐約的廣告人拉里·沃桑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因為雷諾茲的主管要是來紐約的話,他必須得親自到機場迎接,提前為他們預訂好他們最喜歡的飯店,要不這樣的話,這群高官可能就會在曼哈頓大街上迷路。大多數時候,都是沃桑單獨到溫斯頓塞勒姆找他們談。斯迪克特對公司的飛機情有獨鍾,他讓人在飛機里安裝了電話,並且親自到飛機上檢查一下以確保有足夠的食物和飲料。斯迪克特把帶著斯托克斯去芝加哥、波士頓等較遠的地方參觀當成是自己的一項重要使命。他組建了一個國際諮詢委員會,成員包括三菱的BunichiroTonabe和德意志銀行的赫爾曼以及其他一些商業大亨等。這些商業巨享一年兩次和雷諾茲的主管們到異域風情的地區探討一些全球性的問題,特別是國外發生的一些事情,斯迪克特決定要打破雷諾茲狹隘的地方主義傾向。這個有遠大抱負人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從曾經沒有工作的零售商,一舉變成了商業界一名巨亨的斯迪克特很喜歡與一些公司精英來往,特別是在紐約的企業圓桌會議和在華盛頓的美國商會。有人甚至認為,與做生意相比,他好像更善於搞人際關係。在生活中斯迪克特想成為這樣一個人:有政治家的賢明睿智,但也有時是不留情面的訓斥者,他聲音溫柔、舉止得體,他能記得司機們的名字,他也會去慰問飛行員們的家屬,他待人禮貌謙遜、交際甚廣和年紀大的老人能聊天,和孩子也能溝通,他是一個能使雷諾茲走向世界,融入現代社會中的人。作為一個北方佬,斯迪克特從來沒有被溫斯頓塞勒姆的保守派接受。他不吸煙,但偶爾會點上一支擺擺樣子,但不是為了吸煙的樂趣,或許覺得吸煙更具男人味。他會駕著雷諾茲噴氣式飛機,冬天回棕櫚灘的別墅度周末,夏天則回到新罕布希爾州的家避暑。他的妻子菲莉尼很少到溫斯頓塞勒姆。要是雷諾茲的大領導住在市中心,過著小市民的生活,那是一定會被人恥笑的。剛開始斯迪克特並沒有被允許加入上流階層的老城俱樂部,而是加入了百慕大人這樣一個只要有錢就能加入的暴發戶型的俱樂部。20世紀70年代是一個喧鬧的年代。對雷諾茲而言,在斯迪克特的領導下,由原來的一個家族企業成為了一個現代的集團公司,他趕走了由於捲入非法的政治捐款的所謂水門醜聞中的三個高層主管,從而更加鞏固了斯迪克特的權力和地位。此外,他還成功地解決了海陸公司海外分公司1900萬美元的非法回扣問題,在這件事的處理過程中,他在雷諾茲的權力大大增加了。這件事後,街頭巷尾流傳著一些可怕的預言,摩拉維亞的價值觀倒閉了,取而代之的是標誌著混亂和喧鬧的保羅·斯迪克特的崛起,當地的一個股票經紀人斯圖爾特·魯濱遜警告道:「瞧瞧吧,馬上會有一大群北方佬到這裡來要飯,他們從沒見過這麼多錢,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些錢怎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