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武主蒼茫
清晨的陽光,輕輕的撫弄著大地。
吳昊緩緩的收功,睜開眼睛,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就在剛才,他又修鍊了一遍,果然跟他猜想的一般,體內又多了一股元氣。而且好像跟他自己修鍊所引入體內的元氣有著質的不同,所以,他的武脈淬鍊的才會那麼快。
可惜啊,自己武脈不全,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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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昊也不是那種將自己的未來和希望寄托在假如身上的人,所以,馬上就將失落拋在腦後,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間。
兩位老人大概都下地了,不過,飯卻給他留好了。狼吞虎咽一通,吳昊徑直走出了家門。
只要運氣好,獵殺一頭野獸,就足夠家裡吃好幾天了。
當然,打獵可不能赤手空拳,得淘換點傢伙才行,他現在要去的就是鐵匠鋪。
鐵匠鋪位於鎮西,離著他家不算遠,所以很快就到了。老遠便聽見叮噹打鐵的聲音,吳昊頓了一下,挑開一塊布簾走了進去。
爐火熊熊,旁邊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赤著上身,掄著鐵鎚,不斷的砸向一塊燒的通紅的鐵片。汗水順著他那猶如鐵塊一般剛硬,黝黑的胸膛向下滑落。
他沒有察覺到吳昊的到來,那雙粗眉猶如出鞘鋼刀,斜斜的向上挑著,身上的肌肉,好似流水般的顫抖了起來,帶著粗壯的猶如壯漢般的胳膊,不斷的揮起,落下,不是單純的讓人煩躁的重複,而是帶著一種賞心悅目的節奏……
嗤嗤……
已經展現出了獵刀形狀的鐵片,被涼水一激,房間中瞬間被蒸汽瀰漫。
「你現在打鐵的技術,似乎又提高了。」吳昊微微揚聲道。眼前的這個神情木訥的好似岩石般的少年,是他記憶中唯一的朋友,小鐵匠一刀。
「昊昊昊哥,好好好了?」一刀兩眼微亮,走了過來。
吳昊點點頭,一刀是十年前跟著老鐵匠到這橫扇鎮落的戶。打小說話就口吃,自然沒有別的小孩願意跟他玩。那時候吳昊性子也有些沉默,卻不知怎的跟他看對了眼,甚至還常為了他跟別人打架。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老鐵匠在去年過世了,一刀現在接手鋪子。吳昊還知道,一刀雖然體內沒有一條武脈,可實力驚人。曾經有一次,吳昊跟他到鎮子外的一條河裡洗澡,一時興起,順河而下入了林子深處。
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凶獸銀目青狼。
吳昊一個照面,被抽的差點沒昏死過去,而銀目青狼最後卻被一刀抓著尾巴,掄著砸成了肉泥。那一年,他十四歲多,剛成為三品武徒,而一刀不過十二歲的小屁孩而已。
從那以後,吳昊就知道一刀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他從未對別人提起過,在外人眼中,一刀依舊是那個結巴小子,吳昊也依舊常為他出頭,兩人也還是好朋友。而他能修鍊到四品武徒,跟這事的刺激也不無關係。
也不知怎的,本來還有些緊張的吳昊,在看見他那張年輕的撲克臉時,竟然一下輕鬆了下來。
「我來你這裡是尋點趁手的傢伙去山裡打獵,你這有么?」吳昊笑道。見一刀面露遲疑,吳昊熱乎的勾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放心,那些野獸想要吃了我,怕是沒那副好牙口。」
一刀這才動了下嘴角,無聲一笑,轉身朝著鐵匠鋪的一角走去。
吳昊跟著他走了過去,別人或許不清楚,可是他卻知道,這些埋在了塵土和蛛網中的傢伙都是老鐵匠打造的,算是這鋪子中最好的成品了。
鐮刀,鋤頭,短刀,匕首,吳昊在旁邊也跟著亂翻,傢伙不少,卻沒有中意的。
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時候,突然眼角一亮。就在牆角,一個幾乎已經跟牆壁一樣顏色的黑傢伙正躺在那。
吳昊伸手拿了起來,輕輕的拭去塵土,才發現是一柄斷槍。槍尖大約有二十公分長,跟剩下的槍身差不多。
通體黝黑,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鍛造而成。那槍身似乎是被什麼給弄斷了,斷口還掛著幾滴黑色的殘留,好像是槍身流的血似得。
一握住它,吳昊心頭便沒來由的一動。
信手揮舞了兩下,更覺得十分趁手。不過他用拇指輕輕的在槍鋒上抹了一下,尼瑪,手上只是出了個白色的印子,竟然都沒破!
「我去!」
吳昊忍不住罵了一聲,正想甩手將這玩意丟掉。便在這時,門口的布簾猛然被挑了起來,一個人闖了進來。
「小昊,不,不好了!」
吳昊動作一停,見是昨天他遇到的劉大牛,忙問:「劉叔,出什麼事了?」
「你爹娘在靈田撿拾遺落的米穗,結果曲少爺說這是偷盜,要殺頭類……」劉大牛氣喘吁吁的道。
吳昊一愣,隨即猛的沖了出去。
「一刀,攔著他啊,可不敢讓他胡來,那是送命類!」劉大牛一把沒抓住吳昊,急的大叫。一刀一聽吳昊要去送命,猛的跳了起來,攆在他屁股後面就追了上去。劉大牛一跺腳,也跟了上來。
吳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兩腿之上,在這一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給他們曲家當牛做馬當孫子,他也要救下自己的爹娘!
靈田,位於鎮外十多里的卧牛山下,那裡地勢極佳,聚風存水,所以才適宜種植靈米。
曲家二少爺曲連舟一領錦袍,就坐在一張落於高崗上的太師椅內,懷中抱著個穿著薄紗的女子,兩手旁若無人的深入其中,遊走探索。
在他兩側,各有四名曲家的黑甲武士冷目而立。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湊上前低聲道:「少爺,人都來的差不多了!」
「那就宰了吧。」曲連舟將腦袋湊在女子的胸口輕輕的嗅著,眼皮也沒抬。
管家立即直起身子,目光一掃,安靜的空氣中,只有他的聲音像是鐵鎚一樣,狠狠的砸進眾人的耳膜:「現已查出,佃戶吳開山夥同其妻梅氏,私自偷盜靈米,罪不容誅!少爺有令,將這兩賊殺了!」
話音一落,頓時就有兩名黑甲武士走了出來。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
吳昊遠遠的看見人群,就沒命的喊了起來。他不停的重複著這四個字,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如同破開水面的快船,猛的撞開人群沖了進去,一名拎著鬼頭刀的黑甲武士眼神一冷,身子一晃擋在他的面前,抬手就劈。
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頭該死的豬!
吳昊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殺意將他籠罩,他還來不及想,右手那把被他拎了出來的斷槍便一下橫在了身前。
當!
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吳昊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輛快速飛奔的轎車,狠狠的撞在了一塊巨石上。他蹬蹬蹬連退幾步,一時間渾身的骨頭彷彿都要散架了一般,他鬆開手,任由斷槍脫手而飛,身子搖擺了幾下。
而攔截他的那名黑甲武士,幾乎同時向後退了兩步,雖然只是兩步,眼中卻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他的手臂在微微顫抖,不過臉上卻故意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身為堂堂的九品武徒,雖然只是隨手一刀,可被一個年輕人擋下,經夠丟臉了。要是再讓人知道他也吃了癟,那他在這橫扇鎮還混不混了?
「刀下留人?有意思。」只見曲連舟輕輕的在腿上的女人臉上親了一口,好像渾然不知剛才的那一幕,頭也不回的道:「那就先跪下吧!」
吳昊一愣。
剛剛出手的黑甲武士將刀子朝著吳昊父親的脖子上一放,咧嘴笑道:「怎麼?我家少爺說,讓你跪下,聽不明白嘛?」
吳昊低下了頭,右手死死的捏著大腿,指節都捏的發白,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猛的湧上了他的心頭。
男兒雙膝,跪天跪地跪父母,豈跪他人?
可此時,他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噗通一聲,雙膝落地!
雖然僅僅相處了幾天,可是,自己這身體上流著的血液,卻來自眼前的兩位老人,他們就是他吳昊的爹娘!
他,必須得救他們!
「嗚嗚……」吳昊的父母被捆在那裡,他們張著大嘴,卻發不出聲音,因為他們的嘴裡,已經空無一物!
吳昊死死的咬著牙,拚命的壓抑著抬頭的慾望。剛剛他才發現二老的慘狀,此刻他生怕自己一抬頭,會忍不住上前去拚命。
他吳昊前世就不怕死,更何況,此世的他已經死過一次,他有何懼?可他,想要他們活著,哪怕是屈辱的活著!
「還真是聽話啊!」曲連舟第一次轉過臉,朝著吳昊望來,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
那是高高在上,將別人的命運掌控於鼓掌之間的笑容!
他就那樣笑著道:「可本少爺要殺的人,就憑你,也配救么?」
什麼?吳昊猛的抬起頭來,卻見他父母身邊的黑甲武士,猛的揮舞起了屠刀!
噗噗……
鮮血,一瞬間染滿了吳昊的眼眶,也染紅了她們腳下一些散落的米穗……
這個世界,沒有法律,沒有尊嚴,沒有人權,有的只是實力,是拳頭,是弱肉強食!
武主蒼茫,強者為尊!
簡單,赤裸,血腥,暴烈!
這一刻,曲連舟用他冷酷的言行,還有吳昊父母的鮮血,告訴了他和整個橫扇鎮的人,這便是現實,便是鐵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