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離隊伍

東方明看著眼前的一切，臉色煞白，他突然想到這些天那些瘮人的眼神，再結合眼前的現實，很顯然有人盯上自己了，而且自己還是一個人，一個小少年，更是一個下手的好對象。估計這次要不是自己去找吃的了，那裡面煮的就是自己了。

想著前一刻自己還想著分一杯羹，東方明就不由得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也不敢吐，生怕被對方知道自己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恐怕到時候就輪到自己了，只好用手緊緊捂住嘴吧，心臟咚咚咚跳得飛快。

東方明不由得想起自己這一世的父母，寧願自己挨餓也要把最後一點吃的留給自己，最後一家人緊緊相擁，寧死也沒想過打自己孩子的主意。想及此，東方明淚流滿面。

東方明內心裡不由得一陣慶幸，幸好將父母及時安葬了，而且沒有樹墳，不然以眼前的情形，曝屍荒野都算輕的，更可能會屍骨無存，淪為他人腹中之餐。

東方明知道自己已經不安全了，必須儘快離開這支流民隊伍。但是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到時候死的更快。

那群人已經把肉煮好了，當東方明看到他們真的把那肉放到嘴裡的那一刻，本來就很空的胃一陣翻騰，幸虧及時捂住了嘴巴。

這一刻東方明真切地感到了一種亂世來臨的徵兆。

而旁邊竟然還有人露出羨慕的目光，有些人嘴唇蠕動，充滿渴望。估計如果不是那些人多，早就有人衝上去搶了。

東方明準備趁著他們吃的時候離開，這個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肉上，晚了恐怕他們就該想下一頓了。

見他們開吃，東方明悄悄起身，假裝去方便，然後找機會溜走。

東方明走了十幾步，正要繼續，好逃離這支流民隊伍的時候，那種瘮人的感覺又來了，東方明知道這肯定是那些人在盯著自己，看來是走不成了，否則一動肯定會立馬引來一群人朝自己下手。

東方明只好真的撒一泡尿，然後回來。路上看到一塊石頭，東方明假裝摔倒，然後將石頭握在手裡，以防萬一。

東方明回到人群之後，那瘮人的眼神也消失了。東方明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養起來的豬崽，平時看起來，等到餓的時候就殺來吃。東方明不由得感到悲哀，為自己，也為眼前這群人，更為這該死的世道。

這一個夜晚東方明都沒怎麼睡，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害怕，他擔心在自己睡著的時候被人拎到鍋里，所以整晚手裡都握著那塊撿來的石頭，渾身充滿戒備。

第二天東方明很慶幸自己能看到太陽，這意味著自己又活過了一天。東方明準備出發去尋找吃的，這段時間他那跨越千年的見識一直就是用來尋找能養活自己這個流民的食物。

東方明想過改變，但是不能加入世家大族和豪強地主，又進不了城池，東方明有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東方明出發的時候發現有一些人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著急去尋找食物。東方明看了一眼，發現大部分都是昨天那幫吃人肉的傢伙。看來這些人從中體會到了好處，不願意再挨餓了，想繼續這種容易活命的營生。

人類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底線一旦突破便毫無顧忌了。

東方明知道自己得趕緊找機會離開了，這幫人習慣了這種生活之後就會毫無顧忌地尋找目標，而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附近能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了，東方明準備走遠一些。

正當東方明用心尋找能吃的東西的時候，聽到附近傳來腳步聲，東方明以為同樣是來尋找食物的流民，就準備換個地方尋找。

很快東方明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他發現自己走到哪那腳步聲就跟到哪，東方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看來有人想下手了。

東方明把左手的石頭轉到右手，這樣方便使勁。

正當東方明凝神戒備的時候，那腳步聲突然加快，東方明見機趕忙轉身，看見來人正是一個平時一起流浪的難民，此刻瘦的跟皮包骨一樣，眼睛通紅，看來昨天那場人肉宴給了他很大的刺激，也想嘗試一下，於是就盯上自己了。

「你想幹什麼？」東方明開口問道，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鎮靜，也幸虧只有一人，否則早就開跑了。

來人很驚訝，本來想背後下手的，沒想到被發現了。本來都是本分的農民，餓的沒辦法就打上了歪主意，突然被人發現心裡立馬就慫了幾分。

但是一想到挨餓的滋味，以及昨天那鍋肉傳來的香味，那僅有的良知也被拋到九霄雲外了，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東方明見對方撲了上來，立馬閃開了，來人撲了個空，打了一個趔趄，再加上飢餓，無法站穩就摔倒了。

東方明拔腿就跑。

其實他可以上去把那個人砸暈甚至砸死，石頭都是現成的。但是東方明終究是下不了手，雖然這段時間見慣了死亡，連易子相食的事情都見過，但是要他對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下手，他還是做不到。

身後很快傳來了腳步聲，東方明知道那人追來了，於是加快速度。

但是終究年紀太小，加上營養不良，這段時間又無法吃飽，很快就沒了力氣。雖然那人也是很餓，但是大人的氣力總是強過少年的。

來人很快撲了上來，東方明見無法逃脫，只好應戰。在對方撲上來的時候，手裡的石頭立馬朝對方頭上砸去。

來人一下就懵了，沒想到東方明竟然會反擊，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下手更重。

東方明手中的石頭不停，一下一下朝對方的頭上使勁砸，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也不管是否會傷害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了，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來人很快沒了動靜，畢竟餓的太久也沒多少力氣了。東方明直到手上沒力了才停下，關係到小命，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舒服。

東方明想躺著休息一會再起來，但是很快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想來是聽到了這裡的動靜。

東方明趕忙吸口氣，拼盡全力把壓在身上的人推開，然後站起來。此時腳步聲已經到了，東方明右手拿著石頭，石頭上還沾著鮮血，背靠著樹站著。

來的這群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副情景，都被眼前少年的狠辣給鎮住了。

過了一會走出幾個人來抬地上那人的屍體，此刻有了新的可吃的東西，他們也就暫時放棄了對東方明下手。

東方明看著他們抬走屍體，已經預想到會是什麼結果，想到那人就是死在自己手裡，而且還會進到別人的肚子里，東方明再也忍不住了，扶著樹榦嘔。

東方明想徑直離開，但是發現還有兩個人一直盯著自己，估計是防止自己逃跑，現在自己可沒有能力對付兩個人。

東方明只好回到流民隊伍中，現在真成了對方養的豬崽了。

那群人很快就把肉煮好了，而且還遞了一塊給東方明，大概是怕他太快餓死以後就沒得吃了。

東方明一看到那遞過來的肉，想到那是從人身上割的，而且那人還是死在自己的手上，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白了，忍不住一陣乾嘔。看著那人還把肉往面前遞，趕緊一陣擺手。

那人見東方明不吃，憤恨道：「不吃餓著活該。」然後把肉往自己嘴裡塞。看的東方明又是一陣乾嘔。

這一天大家繼續出發，往下一個城池趕去。雖然一路來總是被那些郡縣城池拒絕，但是大家每一次都是懷著希望往下一個城池趕去。萬一有一座城池接受了大家呢，萬一有一座城池會發糧食呢，萬一呢，萬一呢，大家就懷著這萬一的希望，奔著那萬一的可能而去。

由於已經趕了幾天的路，這一天下午大家就到了一座縣城。縣府照例不準流民入城，而且沒有提供賑災糧。

趕了幾天路的流民很失望，不肯離去，三三兩兩地靠著城門或站、或坐、或躺的。但是只要不鬧事，並沒有人理睬。

東方明心裡很是著急，因為他已經發現不對勁了，自從有人開始食人肉之後，整個隊伍的氛圍就變了，彼此之間防備著流口水。東方明擔心他們一旦無法進城，又沒法獲得吃的，一旦餓了，恐怕就會對自己下手。

就在東方明為自己的小命擔憂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始走到城門口要求進城，遭到拒絕後與城門守衛發生沖塔。

人都是有集群效應的，一旦有人帶頭，大家的膽子就大了起來。

眼見局勢愈演愈烈，縣尉帶來了上百兵丁，開始強制清理流民。

衝突就此引發，越來越多的流民參與進去了。東方明發現機會難得，假裝向前支援，然後趁機脫離，繞城牆而走，繞了大概有小半個城牆，然後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發現一個狗洞。

東方明心裡大喜，也不管鑽狗洞是不是不好看，也不管狗洞那頭是不是有狗，直接就鑽進去，先擺脫了流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