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而且他因為某位世子的薰陶,經常喜歡研製一些稀奇古怪的葯,連殺手都能放倒,她可不相信誰能傷得了他。
「回世子妃,是季太醫受傷了,奴婢也不知道他怎麽傷的,侍衛將他扛回來時,他全身都是血,好可怕呢。」丫鬟焦急地說,看起來就像是為季淵徐的受傷而心焦如焚一般。
在這裡不得不說的是,季淵徐做事雖然二,但他在下人中的人緣卻是出奇的好,丫鬟們有個什麽小病小痛都喜歡找他,而他雖然貴為太醫,身分高人一等,卻沒有對底層人物露出什麽自恃甚高的嘴臉,甚至很親切地為找上門的病人用心治療。
這一來二去的,使得府里的丫鬟們個個對他的印象都好得不得了,甚至也有芳心暗許,進而想貼身伺候他的,但季淵徐在這方面簡直像個聖人一般不開竅,丫鬟們明示暗示都沒有用,這兩年來,竟然沒有一個丫鬟能近他身伺候得了他,霸王硬上弓什麽的,自然更是不可能了。
柳欣翎蹙起眉,聽這丫鬟的話,似乎挺嚴重的。
她看了眼正扶著桌子顫巍巍地學走路的大寶,還有靠掛在她臂彎里睡得流口水的二寶,只能無奈嘆息一聲,這麽懶,將來可怎麽辦喲!
讓丫鬟嬤嬤看好兩個孩子,柳欣翎整了整衣服,便帶著幾個丫鬟往季淵徐所住的院落行去。
柳欣翎邊走向季淵徐所住的院落,邊詢問丫鬟情況,知道季淵徐被抬回來時並沒有昏迷,便知道沒有性命大礙,也就沒有那麽擔心了,至於他為何受傷,丫鬟現在也不知道,可能要親自去問季淵徐和侍衛了。
季淵徐所住的院子相比於王府的其他地方,顯得空蕩蕩的,樹和花草皆是極少,但多數空蕩的地兒上,都放了些木架子,架子上擺放著裝草藥的簸箕,放在陽光下晾曬,這是季淵徐自個布置的,他不需要太精緻的環境享受,只要能放下他心愛的藥材便行。
穿過廊院,柳欣翎瞄了一眼陽光下曬著的草藥,她自然認不出那些草藥的名字,不過空氣中浮動一種陽光晾曬過後的草藥的清香,還是挺好聞的。
走到一間卧室前,有兩個丫鬟守在門前,同樣是一臉焦急的模樣,頻頻地往裡頭張望,不過很快地被門前不遠處的屏風給阻攔了視線。
見到柳欣翎過來,丫鬟們屈身行禮。
「季太醫怎麽樣了?可是叫大夫過來了?」柳欣翎問道,醫者不自醫,府里除了季淵徐就只有葯童,季淵徐現在受傷,不管怎麽說,都需要去請個大夫過來給他治傷,總不能讓他自個帶傷自救吧?
「回世子妃,管家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至於季太醫……人雖然沒有昏,但是……」丫鬟欲言又止,這神情的含義太多了,讓人第一個想法是,情況很不樂觀啊。
柳欣翎皺了皺眉,回身叫來一名侍衛,讓他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若是大夫走得太慢的話,就幫忙一把吧。
吩咐完人後,柳欣翎方帶著丫鬟嬤嬤進入室內。
室內,有一個專門伺候季淵徐的小廝和今天將季淵徐扛回來的楚八,季淵徐穿著一身血衣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渾渾噩噩、魂不守舍,完全不在狀況內,彷佛被什麽迷了心智一般,不過他的臉色有些慘白萎靡,看起來倒是像受傷頗重的模樣。
「季太醫,你怎麽樣了?」柳欣翎問道,季淵徐不只是府里的太醫,還是楚嘯天認定的朋友,她可不希望他出了什麽事情。
季淵徐沒有回答,仍是失神地發著呆,這模樣真是教人擔心。
柳欣翎只好招來楚八問清楚情況,因現在人手不足,季淵徐每日進山時,楚嘯天只讓楚八跟隨保護。
「回稟世子妃,季太醫今天在山裡遇到一撥人馬,屬下無能,沒有及時保護好季太醫……」楚八檢討完自己,開始將當時的情況一一告知。
今天季淵徐如往常般進山採藥,他剛追著金蟲子到一處山坳處正欲開始採藥時,誰知道一旁的樹林里,突然出現一隊穿著大楚普通百姓服飾卻手拿利刃的人馬,大約十人,氣勢頗為慓悍,這組合是說不出的古怪。
而那些人可能沒有想到這深山老林里會有人,驚訝了一下,然後二話不說便直接拎起武器殺上來,招招下殺手,看起來就是要滅口,由於敵人太多,楚八顧不過來,等他擊殺了幾個敵人時,回首一看,發現已經失去了季淵徐的蹤影。
楚八那時心中焦慮,等他解決完阻攔他的敵人便立刻去追季淵徐,很快在不遠處的樹林里發現季淵徐的蹤影,不過那時季淵徐已經渾身是血地坐在樹下,就是這麽一副痴痴獃呆的模樣了。
楚八很快發現,樹林里除了受傷的季淵徐,地上還有兩名明顯已經死絕的男人,楚八去檢查了下,那兩人是被一劍穿喉斃命的,殺人的手法非常乾凈俐落,怎麽看都不像是季淵徐這個書生型的太醫能做到的,所以楚八猜測,當時應該是有人及時出現救了他吧。
柳欣翎再度蹙起眉,聽楚八的意思,自是不知道其間季淵徐發生什麽事情、被何人所救,不過幸好楚八在找到季淵徐時為他檢查了下,發現他手上和胸膛上都有一道刀傷,所幸傷口不深,不會危及性命,就是失了血,人才顯得有些蒼白萎靡。
如此,她倒是沒有那麽擔心了,現在需要擔心的是,他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正疑惑著,大夫很快便來了,為了避嫌,柳欣翎只能帶著丫鬟到外間坐著,等候大夫給季淵徐清理傷口上藥,然後再進去看看情況。
俗話說,醫者尚不自醫,季淵徐雖然醫術高明,但他現在這狀態,還真是讓人擔心啊,問楚八,楚八自是不知道他失蹤那會兒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看那兩人的死狀,楚八是有些懷疑季淵徐是不是被嚇著了,所以才會這般痴獃。
柳欣翎覺得楚八的懷疑不無根據,連她也有些懷疑季淵徐是沒有這麽近距離地接觸死亡,自己也命懸一線,所以才會被嚇著了。
但很快的,柳欣翎馬上否定了這種猜測,兩年前在南嶺客棧,那群南夷人刺客中有一半還是季淵徐提供的葯直接放倒擊殺的,他見過的死人也不算少了。
季淵徐面上看著溫溫和和,像個飽讀詩書的書生,但其實人並不迂腐,且醫者看慣生死,他哪裡會因為兩個要殺他的人死了而被嚇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其中一定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讓他難得失神了。
在等待的時間,院外突然有聲音響起,然後是穿著一襲天青色錦袍的楚嘯天大步走了進來。
「娘子,聽說季淵徐受傷了,是不是?」楚嘯天看到柳欣翎坐在外頭等候,劈頭就問。
「是的,大夫正在裡面給他包紮傷口。」柳欣翎又問:「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楚嘯天走過來攜起她的手,說道:「楚八將他從山裡扛進城,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議論紛紛,想不知道都難。」楚嘯天翻了個白眼,對她吐槽道:「沒想到他這種德性在開陽城的人緣倒是不錯,街上很多人都為他擔心得不得了呢,看來他時常到街上義診還是挺能收買人心的……」
聽著他的嘮叨,柳欣翎抿唇一笑,季淵徐脾氣很好,醫術甚高,卻從來不自矜身分,對待每一個人都很親切,笑容又像聖母一般,當然可以輕易收買人心,再加上自從來到開陽城後,這兩年他時常在府外搭個小棚子義診,使得開陽城裡認識他的百姓不少,甚至由衷地感激他免費義診的義行。
等他嘮叨完,楚嘯天開始詢問事情的經過,楚八便將事情再說了一遍。
正說著,大夫已經為季淵徐包紮好傷口了,楚嘯天帶著柳欣翎進去的時候,季淵徐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套乾凈的衣服,人也弄得清爽了,只是因為失血過多,臉色仍是有些偏白,需要補些日子了。
「淵徐,好些了沒有?是誰傷了你,你告訴本世子,本世子帶人去抄了他九族給你報仇!」楚嘯天眉眼生戾,一開口便是凶神惡煞的威脅。
雖然他經常一不爽就去折騰季淵徐,但到底是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了,相信也是唯一如此沒有利益關係的好朋友,楚嘯天自然將之放在心上,現在有人欺負了他的朋友,他自然生氣了,心裡已經想到了許多大楚十八大酷刑去折騰人了。
這時季淵徐已經回魂了,不像剛才那般失魂落魄,微微蹙著眉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楚嘯天望向楚八,楚八硬著頭皮又道:「世子,那些人一見到咱們便拿刀砍過來,沒有說過話,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當地人,不過屬下發現,他們這些人的個子皆不高,有點像倭人,而且他們雖然穿著大楚百姓的衣物,可是拿的武器是一種倭國特有的長刀。」
聞言,楚嘯天神色陰沉,「又是那些海寇,難道他們已經摸上岸?」
楚八埋下頭,無法回應主子的猜測,倒是季淵徐若有所思地說道:「楚兄,也許你猜得對,他們臨死之前,小弟聽到他們說了一句話,正是倭人的語言,但我沒有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