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待罪立功
「憑什麼？」花想容下意識接了一句。她不服，不服天庭對元霓裳的處罰，這……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
司法天神倒是平靜得很，並未因為花想容的失禮而不快：「風水輪流轉，欠的債，總有一天要還。一絲一毫也不會差。早點還了，無債一身輕。」
花想容嘆了口氣，悠悠地笑了笑：「您這次來……是要拿我上天宮的吧。」
「泄魂釘刑倒不用那麼大費周張。」司法天神擺了擺手，一甩袖子走出鬼門關，「行刑時間是巳時，你有一個時辰做準備。」
花想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去隔壁仁壽堂開了幾兩止血消炎的草藥回到客棧，也沒跟司法天神搭話，只在桌子另一邊悶坐。
「天君，勞煩您回離恨天後替小神向司命星君帶個話。讓他給小神來封信。」花想容思前想後終於還是開口了。
在天庭紫府，她一直很怕這個司六界天條律法，下筆從不留情的神君。就連與其混得爛熟的司命星君做錯了事，在他手中也討不到半點便宜。
司法天神聽說，冷冷地一揚頭，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司命在天庭日子也不好過，不會比你在凡間好多少。天帝交待了，你這次還有別的任務，到申時天帝會與你詳談此事。——巳時已到，靈鈺神君花想容聽旨。」
「臣下領旨。」花想容自知無法可免，默然麻利跪下。再抬頭聲音隱隱有些顫抖。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在凡間多呆上一千年。不，三千年她也願意。
「天帝有旨：天法昭昭，律例嚴明，六界同尊，碧落相維，黃泉共證！今靈鈺神君以待罪之身巡察人間，本應忠於職守，護祐萬民。然其輕敵失察，致使天庭蒙羞。后公私不分，妄縱妖魔，使一人魂飛魄散。其罪無可赦。」
「二罪並罰，判受一十八根泄魂釘。欽哉。——靈鈺神君，你可心服？」司法天神肅然說道。
「臣下無半點異言。」她能怎樣？犯了錯就要受罰，不管是誰都得對自己的一切負全部責任。
司法天神點了點頭，兩條縛神索將她捆住，捋著鬍鬚道聲「得罪」。指尖運力，骨釘便一顆接著一顆，直奔要穴而來。
此物一入肉中，血便不住地流了下來，何況要刺進三厘之多。
鑽心的痛意中，花想容的神識也漸漸散開，只剩下一個唯有八畫的「疼」字。
迷迷糊糊間突然被人喚醒，司法天神的話語從天盡頭的離恨海中傳來：「仙界派別眾多，除離恨天直屬的仙山外，還有崑崙道門、東海仙門、南疆蠱門、西江屍門、北域相門、凈山佛門、雲州陰陽門、小麓山摸金門八大門派。其中以崑崙、東海兩門為首。」
「別忘了你是個神。認真聽我說。這次要不了你的命，下次可就未必了。」
花想容趕忙吃力地動了動脖子，冷了的汗珠足有豆大。
司法天神為人也不嚴苛，只是外冷內熱，肅然得過了頭兒。這一通東拉西扯，也是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意思。
「這八大門派定了盟約，打出旗號叫做『聖仙派』。其餘的事您見駕后自會知曉。」說著，衣袖又是一拂。在最後一根泄魂釘刺入花想容身體后，她身上的鐵鏈瞬間鬆動。
花想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伏在桌子上運功逼出骨釘，捻起自愈術療傷，臉色白得怕人。
同時司法天神也用法力去除了房間內的血跡，一轉身化作斑斑星點而去：「不用送了，咱們天庭相見再敘。」
花想容只顧著喘粗氣，也無暇理會。縛神索一事，就算是完了。
雖然即刻要跟天帝面談，此時也管不得什麼君見臣、臣見君的禮數了，大著膽子倚在桌子上。不想兩眼一閉，竟直睡到申時。
正在夢中游山覽聖的花想容一下子就被糾察靈官揪上了凌霄寶殿。
「罪臣花想容，叩見天帝。」女子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老老實實行禮。這下好，得罪人也得罪了個透徹。
天帝起身，緩緩走下御座：「花卿家，你在凡間有幾個年頭了？」
「回陛下，凡間有四年了。」花想容恭恭敬敬地說道。
「四年時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在天庭也有四天了。朕問你，你在凡間，共有多少功德？」天帝淡淡地問道。
下界前不是約法三章，一不算天劫，二不算天罰，三不算功德么。花想容無奈，只得順著他的話據實回答：「臣下不知，但臣下在凡間處理案子無數，想來應該還有些功德。」
天帝聞言一笑，從案上抓了一捆竹簡，遞給花想容：「你自己看看吧。」
上面大大地書了四個字「靈鈺神君」，其後八十根竹片都是分毫未改。
「這……這不可能！臣下冤枉，求天帝明鑒。」花想容一看登時慌了，自己還是太陰星君時曾算出飛升上神的天劫是在九天後，可如今才過了六天……
「朕自然知道不干你事。否則你以為你還能跪在殿上喊冤。」天帝走至殿門，凝視著天闕中寧穩的祥雲，「這都是那個聖仙派搞的鬼，他們甚至還想插手陰陽平衡。」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加入他們，摸清他們的底細，切匆打草驚蛇。有事隨時與天庭聯繫。」
天帝親自委派，花想容怎能不欣然應命？當下爽快地答道：「臣下遵令……只是他們若行有違天法之事，臣下又該當如何？」
「你自考慮，萬不得已違了也無妨，只要功能抵得起過。執此令牌，可便宜行事。」天帝長嘆一聲，隔空一掌打在花想容背上，「你在凡間的名字叫西陵鈺，是陰陽世家西陵家的遺孤。」
花想容猛然驚醒，看著桌上金光閃閃的事物，翻著神識中陌生的記憶，感受著身上奇怪的氣息，只覺得悵然若失。
那個叫西陵鈺的孩子，其實早死在活死人的手下了。
走陰過陽，八字不能太硬，命格不能太重，但這種體質的人，也是鬼怪們最好的食物。連千年難得一遇的活死人不也被引出來了。
西陵鈺，靈鈺，也許自己與那孩子真的有些個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