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戰貔貅
如今回想起來,太爺也是唏噓不已,對賈太爺那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不光是他,我也很佩服!我真的想不到賈太爺當初這麼生猛,敢與死人搶食!
陰陽兩界,人鬼殊途。古往今來,人與鬼,一直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很少有人或者鬼會越雷池。
就算有,大部分也是無心之失。
可這賈太爺不一樣,這是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
用賈太爺後來的話說,人都快餓死了,誰還管他鬼不鬼的,填飽肚子活下來最重要!
…
我沒想到此行如此順利,不光得知了賈家的歷史,還得知了這麼隱秘的往事。事情到這裡我心裡已有個大概了,留在這也沒多大意義。
我叫上賈正經,和熱情的太爺一家告辭之後,坐上了回城的汽車。
一路搖搖晃晃,我依舊吐的昏天暗地,飽受折磨。
終於,在天黑之前,我們回到了富貴酒樓。
酒樓一如既往的生意爆棚。賈正經一回來就換上工作服幫忙去了。
我吐了一路,胃裡翻江倒海,頭暈眼花,和他打過招呼,搖搖晃晃的回到房間,一頭扎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一股香味將我從夢中驚醒。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賈富貴那龐大的身軀。
「你娃娃,啷個又不吃飯呢!」
賈富貴端著一碗肉湯,無奈的坐在床邊。
我不好意思撓撓頭,接過他手中的碗,說了聲謝謝,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賈富貴點了根煙,靜靜地看著我吃完,笑眯眯的說道:「今天有沒得啥子發現嘛。」
我放下碗,擦了擦嘴,頓時來了精神。
「賈叔,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找到問題都根源了!」
「啥子?啥子根源?」賈富貴一愣,一臉驚訝。
「賈叔,我估計你們賈家收到了某種詛咒。」
「詛咒?」
「是的,詛咒!很嚴重的詛咒!這個詛咒不解除的話,將會一直延續下去,具體延續到什麼時候,就不得而知了。」
賈富貴又點上一根煙,眉頭緊鎖,想了半天,說道:
「沒得道理撒,我的父親還有我爺爺一直教導我,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麼些年我也一直在做好事,做善事。沒有得罪過人,這詛咒從哪裡來的?」
「額…我知道您和您祖上都是些大善人,但是這個詛咒,不是來自於人。」
「不是人?那是啥子?鬼嗦?」
「沒錯,就是鬼!」
賈富貴滿臉震驚,一臉的不可思議。剛準備說話,被我給制止了。
「您先聽我說。今天去你老家,我了解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首先第一點,你們賈家這個怪病,是從你父親那一輩開始,然後你,你兒子都得了這種怪病對吧。
這說明,問題的根源在你父親和你爺爺身上。」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父親的一生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平平無奇,就是種地賺錢比常人厲害。除了這個怪病,一生也沒遇到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
「所以,問題出在我爺爺身上?」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方便,我點點頭,說道:「聽聞你爺爺年輕時,曾膽大包天,和死人搶過貢品。我估計,問題就出在這!」
賈富貴大口大口的抽著煙,良久,才徐徐地說道:「你肯定嘛?」
「不能。」我緩緩的搖了搖頭。
「那你…」賈富貴一臉狐疑,不明白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所以,我得再去一趟療養院,證實一下我心中的猜測,才能對症下藥,一舉解除你們賈家的詛咒。」
「什麼時候去?」
「越快越好,最好是現在。」
賈富貴沒想到我這麼急,看了看手錶,大腦袋搖的撥浪鼓似得:「不行不行,這都快十一點了,太晚了,要不明天吧?」
我眼睛一亮,一口回絕了他的提議。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子時!正是活人入睡,鬼物橫行的時辰。我怎麼可能錯過這等良機!
我意已決,賈富貴也沒辦法,只好隨我折騰。
我收拾好行囊,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問題之後,獨自一人向療養院而去。
賈富貴怕我一個人有危險,死活要跟著,但是卻被我強硬的阻止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情況不明,我一個人去就算遇到危險,硬剛不行的話,我還可以跑啊!
但是帶上他,那就不好說了。這又不是去跟人打架,多個人多分力。等下要面對的,那可是鬼啊,普通人只會拖累我。
時值年關,夜裡的空氣冰冷刺骨。勞累了一天的人們都已入睡,冷清的大街上我獨自一人穿梭在黑暗中。
等我到達養老院已快十二點了。養老院早已熄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門衛室里還亮著燈。
門衛老大爺靠著椅子昏昏欲睡,我沒有驚動他,悄無聲息的來到養老院側面,也就是賈正義的木屋所在。
我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一個助跑,靈巧的翻了進去。木屋四周靜悄悄一片,只有屋內鼾聲如雷。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木屋,一股淡淡的陰冷氣息縈繞不絕,揮之不去。
我輕輕的推開門,屋內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聽見賈正義那如雷貫耳的鼾聲。
我的貿然闖入並沒有將他驚醒,不過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貔貅」,卻第一時間發現了我。
在我的天眼下,貔貅那高高鼓起的眼珠猛的睜開,充滿怨毒的目光在我進門的一瞬間就牢牢的鎖定了我,渾身千萬數不清的疙瘩像是突然沸騰了一般,無數張鬼臉翻騰,沖著我呲牙咧嘴,發出無情的咆哮。
巨大的靈魂衝擊讓我虎軀一震,一張臉瞬間慘白如紙,冷汗遍布全身。
我不慌不忙,穩住心神,雙手一錯,從兜里夾出一張淡黃色的鎮魂符穩穩的貼在額頭。
這身附萬千惡鬼的貔貅,兇狠程度是我前所未見的。為了穩妥起見,畫符的材料我沒用常見的硃砂,而是我的舌尖血。
額頭上傳來一股暖流,讓我整個人暖洋洋的,那股靈魂衝擊帶來的不適也減退了許多。
我舉著雙手,做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我來這裡,只是想找你談談。」
我語氣平靜,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沒有敵意。
貔貅趴在賈正義肩膀上,冷冷的注視著我,並未答話。
屋內陷入一片沉默,就連賈正義的鼾聲都減輕了許多。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再次開口時,貔貅大嘴一開一合,冷冷的說道:「你是誰?」
雖然貔貅答非所問,但是我還是心中一喜,連忙說道:「我是陰陽先生,此次前來,是懇請你放過賈家,不要再糾纏他們了。條件你提,能答應的我替賈家做主,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我話音剛落,貔貅突然兩腿一伸,猛的從賈正義肩膀上跳到我腳邊。臉上掛滿了冷笑,就連同它身上那些疙瘩里的鬼臉,也是對我露出各種嘲笑的表情。
我被它的動作嚇了一跳,差點忍不住掏出銅錢劍戳它兩下。
好在貔貅並未對我發動攻擊,只是抬起頭冷冷的看著我,聲音充滿了怨毒說道:「放過?哈哈哈哈…我憑什麼放過?他日種的因,今日得的果,賈家有今天的報應,全都是他們自找的!」
貔貅的冷笑回蕩在我的腦子裡,我心裡一沉。這貔貅怨氣之重,遠超我的想象。如此看來,如果貔貅怨氣不消,那麼這個詛咒將永遠伴隨著賈家,揮之不去。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據我所知,賈家已經被你糾纏了三代人。幾十年了,他們該償還的,也差不多了吧?」
我不甘心的再次誠懇勸說。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想和它交手。
一旦打起來,屋子裡還有個賈正義,萬一誤傷了他,我無法給賈富貴交代。
貔貅大嘴一咧,再次發出一連串冷笑聲:「才三代而已,不夠,遠遠不夠!我因賈家而生,註定和他們永世糾纏。你走吧,雖然我感受到你對我有威脅,但是,你殺不死我。」
貔貅的話讓我的心徹底涼了,我沒想到這傢伙這麼難纏,簡直到了油鹽不進的地步。
我臉色難看,一時間也沒了主意。但是就讓我這麼走了,我實在是不甘心。
媽的,勞資可是鎮陰人啊!就這麼走了,我以後還怎麼混?
我心裡一橫,徹底豁出去了,臉一垮,居高臨下的望著貔貅,冷冷的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實話告訴你,我是鎮陰人。專治你們這種在人間為非作歹的惡鬼!」
「賈家的事我管定了,你若答應,我便開壇做法祭奠你超度你。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我將你鎮壓,永世不得超生!」
我心緊張的都快跳嗓子眼了,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一副臨危不懼高深莫測的表情。
「哈哈…鎮壓我?上次跟我這麼說話的人,已經變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
貔貅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一張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但是,看向我的目光卻越來越冷。
疙瘩里的無數鬼臉,瘋狂的掙扎,像是想要掙脫出來,將我生吞活剝!
我咽了咽口水,心裡緊張的要死。這貨軟硬不吃,我一時間還真拿它沒辦法。我腦子裡飛速運轉,尋找解決辦法。
卻沒想到,一不留神,一道殘影如賓士的列車向我襲來。
我暗道不好,有心想躲,奈何它速度太快。像是一發炮彈猛的轟在我身上,將我整個人轟飛,狠狠的撞在身後的牆壁。
胸口受到重創,讓我感覺到窒息,呼吸困難。這還不是最難受的,最讓我痛苦的是靈魂。
貔貅本就是靈體,這麼猛的一撞,差點將我三魂七魄撞出體外。幸好額頭的鎮魂符危急關頭髮揮了作用,保住了我的魂魄。
但是剛剛那一撞,我用血畫成的鎮魂符徹底失去了作用,從我額頭緩緩滑落,變成一張無用的白紙。
我捂著胸口,像只大蝦一般痛苦的蜷縮在地。嘴裡不停的往外涌著血沫,腦子昏昏沉沉,向灌了鉛似得沉重。
涼了!徹底涼了!裝逼不成反被打臉,想不到這傢伙翻臉比翻書都快,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對我發動襲擊。
我心裡將這不要臉的貨罵的體無完膚,他媽的鬼也是有尊嚴的好嗎?一聲不吭就偷襲,太丟鬼臉了!
萬幸的是那不要臉的傢伙並沒有趁我虛要我命,撞了我一下以後就沒了後續,給了我一絲喘息的機會。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心裡怒火中燒!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拿出來我壓箱底的寶貝——攝魂鈴。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嘴角掛著鮮血,滿臉猙獰的朝著貔貅舉起了攝魂鈴準備和它拚命。
就在我狠下心來想和它魚死網破的時候,貔貅突然猛的尖叫一聲,生生阻止了我的動作。
「龍…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