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共處一室

15.共處一室

那雙修長的手裹住她的鵝蛋臉,掌心托起微尖的下頜,指尖劃過秀挺的鼻樑,勾勒那雙彎彎的長眉,溫柔細膩的磨蹭,仿若在描摹精緻的白玉瓷器。

她的肌膚被冰冷的手指撫摸,激起微微的顫慄:「這是做什麼?」

「我已經知道你的長相。」他輕佻的笑,「以後你還能避開我嗎?」

她惱怒中摻雜一絲羞赧:「你過分了……」

「抱歉,情不自禁。」方奕暘語氣卻毫無愧疚之感。

剛開鎖花費不少功夫,許溫嵐不願再耽誤時間,連忙催促:「沒多久就天亮了,我們得趕緊動身,不能讓他們發現。」

兩人一前一後溜出倉庫,趁著夜色正濃,悄然行走在湖岸的泥石路。

許溫嵐跟他解釋:「抓你來的主謀打算直播砍掉你的腳趾,脅迫你的父母轉賬給國外的匿名銀行賬戶,你必須儘快離開這座湖島。」

方奕暘問:「那你呢?」

許溫嵐怔了怔,沒有回答。

如果能選擇,她當然想離開。

不過她比誰都清楚,湖岸停泊的快艇沒鑰匙的話,根本沒辦法載他們離開湖島,從廖哥那裡偷鑰匙是極其困難的事。

許溫嵐帶他來到湖岸邊,在綠水縈繞的兩座岩石間,藏有一張小小的木筏。

倉庫存放數根粗木頭,每次看望方奕暘,她都會扛根木頭出來,避開人的耳目,溜到湖岸偷偷製造木筏。由於資源和技術有限,這張木筏勉強能載一個人。

許溫嵐說:「說來你可能也不信,我在湖島生活那麼多年還是旱鴨子。我只能造出這種水平,不過應該可以承載你的重量。」

方奕暘沉著聲問:「你還打算留在這?不怕他們懷疑你?」

許溫嵐說:「我對付他們自有辦法。你走你的,我留我的,不要成為彼此的拖累。」

方奕暘似笑非笑:「原來你把我當做拖累。」

許溫嵐不置可否,抬手指向湖面:「往日初的方向走,乘竹筏大概兩小時能到岸。」

東方的天際,一抹紅日映照水面,像化開的水墨暈染沉黑的天地。湖邊的風鼓鼓吹起,拂動她齊腰的黑長直發,絲絲縷縷的落入他掌心。

他攏起她的髮絲,在手掌輕輕摩挲。

她看著山光水影,感受到髮絲的牽扯,回頭一看,發現他在凝視她的側臉。

站在他的面前,她的個頭只到他的胸口,仰著下頜撞上他幽深的目光。

這是他們初次看見彼此的模樣,即便天光還朦朧著,眼前的人卻無比清晰深刻。

那一刻,她產生一種幻覺。他的眼眸是氤氳暗沉的湖水,而映入眼帘的她,就是被困湖裡的一座孤島。

離開時,她扔下一句話:「再見了。」

或許再也不見,這是她對自己說的。

彷彿間,她聽到他在背後回答:「看來你很喜歡自作主張,可惜我沒法讓你滿意。」

廖哥和胡飛要睡到十點鐘以後才醒,許任文每晚忙著打牌也要九點起床,這段時間足夠方奕暘逃脫。

許溫嵐回到倉庫,將一根鐵絲丟在枕頭底下,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回到許家像往常一樣七點半做早餐,意外的聽到急促的下樓聲。

許任文隨意披著襯衫,急匆匆地跑出門。

許溫嵐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連忙喊住他,故作輕鬆的口氣:「哥,今天怎麼起那麼早?」

「維特剛來了電話,他明天就到湖島。」許任文聲音略顯激動,「廖哥要我們去倉庫把港仔綁到湯池家。」

許溫嵐內心波瀾起伏:「這是好事,你快去吧。」

許任文警告她:「你就待在家裡,哪裡也別去。」

許溫嵐望向牆壁的時鐘,心煩意亂起來。

這段時間完全不夠方奕暘划船逃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在半路上被逮住。

倉庫內,胡飛最早發現方奕暘不見了,嚇得兩腿發軟:「我的娘啊,大變活人。」

許任文檢查完倉庫,給還在補覺的廖哥撥電話,不出所料的被他臭罵一頓。

胡飛走進柵欄門,握起方奕暘用過的勺子,認真的研究起來:「是不是用這個挖洞逃出去的?」

許任文掛斷電話,拍下他的後腦勺:「你看電影看多了?用勺子挖不通磚頭和水泥。」

廖哥聞訊趕來,見倉庫空無一人,猛地一腳踹開鐵門:「難道有誰放他走的,非拔了他的皮。」

「這事跟我無關啊,我連倉庫鑰匙都沒有。」胡飛一心想撇開關係,「我的倉庫鑰匙給了許任文他妹。」

矛頭一下子指向許溫嵐,廖哥陰冷的目光瞥向許任文,咬著牙說:「要你妹給老子講清楚,她是不是真想當闊太太,偷偷把人給放了?這小妞總是不聽話,明天把她送給維特做玩具。」

許任文吞咽口唾沫,攤開手心的鐵絲:「廖哥,我和我妹妹絕不可能出賣你,很可能是他用工具逃跑的,我發現枕頭床底下有根細鐵絲。」

胡飛驚異地說:「這港仔還會撬鎖?」

廖哥心煩得很,大手朝門一指:「我現在不管他怎麼逃的,你們趕緊把人抓回來。」

許任文和胡飛乘著快艇,沿著湖岸搜羅一遍,發現在湖面飄浮著一張木筏,木筏上只有船槳不見人影。

找了整整一天,他們兩個一無所獲,只好迴轉跟廖哥彙報情況。

廖哥一聽完,勃然大怒:「那木筏是他逃跑用的?他娘的,啥時候造的?」

許任文說:「我猜他很早就撬開了鐵門,偷偷造的木筏。」

胡飛瞪大眼睛:「那木筏離陸地還有段距離,人不會淹死了吧。」

許任文沉著臉說:「淹死倒還好,就算人活著,那可麻煩了。」

廖哥只能等維特明天來,再商量如何對策。

許溫嵐在樓梯口聽到他們的對話,手心微微發汗,正躊躇著如何是好,

「你站在這幹嘛?」孟佳琪立在她的身後,用胳膊肘戳了下背,猛地把她撞了出去,不懷好意地大聲說,「鬼鬼祟祟的樣子。」

許溫嵐被推到客廳,對視上廖哥懷疑的眼神,揚了揚手裡的水果盤,很冷靜的應對:「沒看到他們在討論重要的事嗎?當然要等他們說完了再過去。」

「再重要有人家重要嗎?」孟佳琪窩進廖哥懷裡,撒嬌的蹭了蹭,「哥哥,你說是不是?」

廖哥心情很糟糕,昨晚就膩味了她,一巴掌猛地扇在她的臉上:「以為自己算根蔥,萬人騎的賤婊.子。」

孟佳琪捂著被扇的臉,呈痴傻狀,突然哇的聲大哭起來,騰地坐起身狼狽的跑上樓。

許溫嵐端著水果盤放在茶几上,默默地退回到樓上。

廖哥陰狠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嗤笑地說:「阿文,你要好好看住妹妹了,維特明天就要來了。」

……

夜裡下了陣小雨,他們在湖島翻了個遍,到很晚才回屋睡覺。

許溫嵐立在卧室窗口,見他們一無所獲的冒雨回屋,懸在心底的大石頭稍稍落下,暗想方奕暘很可能已經逃出湖島,她煞費苦心的忙碌總算沒白費。

疲憊一天,她開了盞小夜燈,鑽進被窩很快沉睡過去,睡得半夜,迷迷糊糊地眯著眼皮,恍惚間瞧見床頭挺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微弱的瑩白燈光照拂他清俊的面龐,那黢黑的眼眸正凝視她朦朧的睡眼。

她彷彿做了場噩夢,險些驚叫出聲:「你怎麼……」

「噓。」他以指尖抵住她的唇,像夢囈似的開口,「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她的唇被摩擦得微癢:「你沒划船離開?」

他嘴角微微上揚:「就你那造木筏的手藝,我擔心在路上就散架了。」

她拍開他的手:「就算木筏真的散架,你還可以抱浮木游上岸,總好過繼續在湖島困著。」

但細細一想,要他真的照她說的做,也可能被開著快艇的兩人逮住。

「我只是擔心你被牽連。」他一字一頓地說,「要走一塊走,要留一起留。」

許溫嵐對他的行為很難理解,又拿他無可奈何:「你這傢伙……」

方奕暘一臉的認真:「那你願意收留我嗎?」

許溫嵐對視他的眼眸,怔了怔,說不上話了。

許溫嵐從床上起身,才發現自己穿著弔帶的淡綠睡裙,連忙對方奕暘說:「你轉過頭。」

方奕暘單單看了一眼,背過身說:「我喜歡你穿白色裙子,就像今天早上那件。」

幸好卧室有小衛生間,她跑進去換了身樸素的衣裳,上半身T恤上半身長褲。

方奕暘回過頭,眼神浮出一絲失望。

許溫嵐就是不想要他滿意,正想著男女共處一室,豈不是太不方便了,可想著門外的豺狼虎豹,她又不得不收留他在卧室,總之這一切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方奕暘倒是很有教養的人,表示自己願意睡衛生間。

許溫嵐想象他那麼高的個頭,擠在狹小的衛生間,會是怎麼樣的縮手縮腳,無奈的說:「算了,你睡地板吧。」

她只能動手給他鋪被單,暗想他應該不敢做出啥事,卧室里的動靜一大,外頭的人全部聽到了。

他躺在地鋪上,輕聲說:「晚安。」

她關上小夜燈,深吸一口氣:「晚安。」

今晚又是糟糕的一夜。

慶幸的是,維特答應第二天過來,到下午都不見他的蹤影,把廖哥給急壞了。

許任文看似鬆了口氣,對許溫嵐說:「你今天胃口不錯,吃了兩碗飯。」

許溫嵐心裡咯噔一聲:「可能這幾天太累。」

許任文點點頭:「回屋好好休息。」

許溫嵐上樓后,腳步都虛飄著,不知許任文如何發現,電飯煲多了一個人的飯量。

以後一定要注意點,千萬別讓他發現,她的房間藏了個活生生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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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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