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3次告白

孟湘雅和慕沐分開時已經微醉，但意識很清醒，眼眸也特別清明，她打了計程車回家，到了公寓樓下付了車費就略微晃步地進了樓里。

在等電梯下來的空檔，孟湘雅在電梯口半靠著牆壁低著腦袋抬手揉額角，感覺太陽穴有點突突地疼痛，她不禁蹙起眉心，早知道酒的後勁兒這麼大讓她這麼難受，今晚就不拉著慕沐猛喝了。

她低低地嘆了口氣，正巧電梯的門打開，孟湘雅半眯著眼踏進去，按了五樓的按鍵和關門鍵就靠住電梯的右側閉眼短暫地疏解。

就在電梯門快要完全合上的前兩秒，有個人伸出手隔斷，使電梯重新緩緩完全打開，但，他卻並沒有走進來。

孟湘雅幾乎是在他出現在電梯門口的那一瞬間就像是有感應一般睜開了濕漉漉的眸子，目光略帶迷離地掀起眼望過去。

下一刻，門裡門外的兩個人均是猛的怔住。

尤游眸光沉沉地盯著孟湘雅，黑墨色的瞳孔中似是瞬間翻湧起巨浪波濤。

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她。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本來迷濛的眼睛在與他的視線撞上的那一剎那就清明的不少，漂亮的眼睛瞪的很大。

與五年前不同的是，現在的她頭髮不再是黑長直，而是亞麻棕色的大波浪，隨意柔順地披散在後背，身上穿的那條黑色蕾絲款的V領收腰長裙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

相比於五年前那個偏愛可愛系風格的孟湘雅，現在的她看上去更加成熟有韻味。

到底是五年，哪怕還是那張臉那個模樣，也變得讓他很陌生。

孟湘雅在看到尤游的那一刻就稍稍站直了身體，她有幾秒鐘的無措，隨即就壓住心裡的忐忑和不安，不由自主地目光貪婪直勾勾地瞪著他，根本移不開眼睛。

他就像是極速轉動的漩渦，將她吸引住，讓她瞬間沉淪下去。

他似乎比以前削瘦了些，眉眼間也找不到一絲一毫他從前張揚輕狂的痕迹，看上去很冷清寡淡，一點都不像是她認識的尤游。

若不是他這張極具辨識度的臉，孟湘雅真的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瞬間就把他認出來。

此時已經快要深夜，附近沒有其他人，而這方空間詭異的安靜，氣氛凝滯。

過了小會兒，孟湘雅找回自己的神志，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對他露出淺笑，這才開口說話，輕聲道：「嗨，尤游。」

在聽到她叫他名字的同時他的臉彷彿又冷了幾個度。

尤游抿著唇，暗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直接忽視她對他打的招呼。

孟湘雅暗自咬住唇里的軟肉，隨即又鬆開，視線落在他一直狠狠按在電梯門的那隻手上，然後又望向他，試探性地問：「要進來嗎？」

她的話音未落，尤游周身的氣壓驟低，收回手轉身就離開電梯口。

「唉……尤游！」孟湘雅急急地往前邁了一步。

尤游已經推開樓梯口的門走進去，對於她在身後的喊聲沒有一絲反應。

孟湘雅站在電梯里瞪著對面的樓梯口咬住下唇，神色失落頹然。

尤游在四樓和五樓之間倚靠住牆壁心亂如麻地抽完一根煙才肯踏上台階，上了五樓。

然而，他沒有想到，會在門口再次看到她。

並不是詫異她就是他的鄰居，剛才上樓的那段時間他就把買賣房子的事情理的差不多了，自然會想到買主就是她。

他意外的是她居然還敢在這裡等他。

孟湘雅這會兒其實酒勁兒比剛才又大了許多，腦袋也疼的厲害，她看出來他不想理自己了，但還是選擇在門口等他回來。

尤游只撇了醉醺醺的她一眼便目不斜視地往自己家走去。

在他經過孟湘雅身旁時，她一隻手撐住牆壁讓自己站穩，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他的。

「尤游……」她有點口齒不清地喚他，語氣和他們在一起時她沖他撒嬌沒什麼區別。

尤游的心尖都在顫，他抿緊嘴唇，死死攥著拳頭，聲音又冷又硬，「鬆開。」

孟湘雅非但沒有松，反而兩隻手都抓住了他的胳膊，眼前一陣一陣的眩暈，她勉強讓自己的眼皮不粘在一起，解釋說：「房子的事是我求慕沐幫忙的，撒謊稱我是她媽媽好朋友的女兒也是我讓她說的，對不起。」

「我只是、只是……想離你近點。」

尤游倏而短促地笑了一聲，扭過頭垂眸盯著她，眼睛里滿是諷刺，話語輕佻：「這樣說不覺得很違心嗎？」

當初她有多想離開他啊，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見，現在又說想離他近點兒，當他三歲小孩糊弄？

尤游笑完又瞬間冷臉，晃了晃手臂，竭力壓著快要衝破理智的怒氣，「鬆開！」

孟湘雅沒放手，他用力地抽走手臂，本來就站不穩的孟湘雅在失去抓扶后霎時就要摔到地上。

「喂！」尤游神色一凜，手疾眼快地轉身扯住她的胳膊，趔趄的孟湘雅隨即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他身上瀰漫著淡淡的煙草香，混合著自己的一身酒氣，孟湘雅居然覺得異常的好聞。

就在尤游要把她扯開時，她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很緊很緊地圈環住，手指揪著他的衣服，話語很輕地問他：「尤游，我們和好好不好？」

他渾身僵住，什麼叫「我們和好」？難道在她眼裡他們這五年來只是在長時間的冷戰吵架嗎？

尤游試圖去掰她的手，很冷靜地說：「你喝醉了。」

她身上那麼大的酒香味道，想聞不到都很難。

她搖頭，更加用力地去抱他，「我是……是喝酒了，但……我沒醉，沒醉。」

尤游不容分說地固執讓她鬆開自己，半晌，孟湘雅的手被他拉住從他的衣服上拽開，他對她低喃：「我們分手了，五年前，是你說的，你說我們分手。」

說完，他就鬆開了她的手，後退了一步。

尤游的語氣裡帶有隱藏不住的痛苦和難過，他就站在她一步之遠的地方垂眼看著身體晃晃悠悠的她，神情晦澀難堪。

那年她提出來分手，他不應，甚至追去了美國，無數次求著她不要和他分手，但她狠心，他們大學四年的感情說不要就不要了。

後來，他找她她不見，想盡一切辦法躲他，斷了與他所有的聯繫，彷彿他是洪水猛獸，對他避之如蛇蠍。

她都放棄了他們的愛情，他一個人再堅持也是徒勞。

真的挺沒意思的。

孟湘雅耷拉著腦袋，長發散落在肩前，長長的眼帘止不住地扇動。

就在尤游轉身走到門前輸了密碼正要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她突然在身後喊他：「尤游。」

他頓住，只聽她繼續說：「我愛你。」

尤游的瞳孔猛然收縮，抓著門框的手因為太用力指節泛起了白。

他震驚地轉過頭，結果下一秒就被湊過來的她在唇上吻了一下。

孟湘雅親完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溜，關門之前笑嘻嘻地對他說：「從今天起，我追你。晚安。」

而杵在門口的尤游，好長時間都覺得自己在做夢，沉浸在她蜻蜓點水般的輕吻里回不過神。

不是他們沒接吻過，但……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要如何形容，很複雜，連他自己都辨不清到底有哪些情緒在她碰上他的唇時立刻就涌了出來。

最終，衣兜里的手機響起鈴聲，這才拉回幾乎石化在原地正發獃的尤游的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