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3
「別叫了,人已經走了。」魏希程顧不得什麼皇家禮儀,拉著小陶子的后領徑直往寢宮走。
「不可大意啊皇上!您的安危要緊!」小陶子不敢用力掙脫,只得倒退著跟著魏希程的步伐走,「這皇宮之中竟然還有歹人如此大膽!」
「朕知道了……」魏希程鬆開小陶子的領子,看著前面帶隊疾奔而來的禁衛軍首領。
「末將護駕來遲,請皇上賜罪!」
「請皇上賜罪!」
魏希程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一眾人,擺擺手,越過他們,「小陶子跟上。」
「是!」小陶子從禁衛軍首領面前走過,忍不住做個鬼臉湊近首領,在首領拔刀之前急忙跟上了自家皇上。
這個禁衛軍首領從皇上還沒登基就一直擺著一張臭臉,讓人看了就心驚膽戰的。自從皇上登基后,這人還是一直不假辭色,哪怕碰見皇上也從沒有放下自己的姿態過。
聽說這人是晏北大將軍一手提拔上來的,在晏北大將軍領命去了邊境后,這人就一直擔任著禁衛軍首領。小陶子看得明白,這個活兒與其說是給這人臉上鍍金,倒不如說是晏北在皇宮裡埋下的一顆釘。
可惜先帝在時已經讓邊境戰事急得焦頭爛額,只能讓晏北前去支援邊境戰事,而先帝又對晏北極其信任,任由他將自己的心腹放在了一個這樣危險且尖銳的位置上。
晏北若是沒有反心,只為了放這樣一個人來保護先帝還好,若是有半點心思,那皇宮便會被內外夾擊。
原劇情中這樣的一個不合理的bug將原主這個傀儡皇帝拉下皇位,但到了魏希程手裡,說不準就是一招好牌。
於是魏希程並不在意此時禁衛軍首領對自己的態度,估計在他心裡,這皇帝輪不到自己做才是真的。魏希程抿抿嘴,腳下步伐快了幾分。現在他已經完全能確認,晏北已經提前歸京。
但他接到的復命卻是晏北將軍剛剛啟程。
好,好的很啊。
魏希程也不想想,他能接到的消息已經不知是過了幾波人的第n手消息。更何況,晏北自己並不想這麼快就回到眾人視線中。
他常年不在帝都,此時貿然現身容易被各方勢力所糾纏,彼時各路牛鬼蛇神都會出來混淆他的視線,讓他的心腹不能輕易地得到最近的消息,也就無法輕易看清當下的局勢。
晏北站在皇宮內一處高樓之上,不過半個鐘,另一道身影也輕盈地躍上來,站在他身後,對著他輕輕鞠了一躬,恭敬地稱呼他道:「將軍,屬下來遲。」
「無妨。」晏北收回投在皇帝寢宮的視線,轉過身來看著自己許久未曾相見的下屬,「先帝……可有蹊蹺?」
禁衛軍首領知道,晏北將軍無法接受先帝駕崩一事。只因先帝對於晏將軍,亦如晏將軍對自己,均是伯樂與千里馬的關係,沒有前者就沒有此時風光的後者。
「屬下仔細查過,並無。」禁衛軍首領這話,已經為先帝駕崩一事畫上了句號,也間接證明當今太后雖然使了手段,阻止了先帝駕崩消息第一時間的傳播,將那個不學無術的皇七子送上了皇位,但卻也沒有膽子干出弒君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兒來。
晏北嘆一口氣,「辛苦你了。」
「屬下應該做的。」禁衛軍首領低頭,喉頭動了動,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晏北將軍。
他的小動作掩飾的很好,卻依舊沒能瞞過晏北的眼睛,晏北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想說什麼就說吧,如今你也是獨當一面的禁軍首領了。」
首領抬頭看向晏北,頓了頓,「依屬下看,當今並不是明主。幾位王爺與將軍關係也並不熱絡,將軍何不……」
他沒講話說完,而是手在脖子處一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晏北皺皺眉,「你為何生出這樣的想法?」
「將軍幾番出生入死,謀定太平盛世。這江山有大半都是將軍打下的,現在卻平白惹來君主猜忌,往後軍權生死難定。您心裡難道甘心嗎?」
說到最後,首領眼眶已經發紅,「與其要那草包來做皇帝,那龍椅我寧願您來做!」
「休得胡言。」晏北冷下臉色來,「這江山是誰的,我比你清楚。先帝於我有恩,我怎能忘恩負義在他屍骨未寒之時,有這狼心狗肺之舉?」
「將軍!」首領咬咬牙,上前一步,「我在宮中消息靈通,我已不止一次聽說那小皇帝猜疑您有反心!只怕您現身之後,他會逼迫您交出虎符!不如先發制人,免得陷入被動啊將軍!」
「小皇帝胸無點墨,非半點治國之材。其他王爺免不了一番爭奪,又是一番動蕩。若是找到太后小皇帝弒君的證據,您……」
首領點出最關鍵之處,他是皇宮禁軍首領,想要找點「證據」是手到擒來。
「此事勿要再提。」晏北死死盯首領一眼,「你不要輕舉妄動,我心中自有定奪。若是你幹了不該做的事,我不會輕饒你。」
「是。」首領垂下眼,後退半步,垂在身側的手確實緊緊攥拳,他不甘心。將軍正處在而立之年,已經身披累累戰功,卻要因為掌權人的猜忌就被迫交權,後半生……
瓦片輕響,待到首領再抬眼,晏北已經失去人影。
----
魏希程斜躺在龍床上,隨手捏起一串葡萄一個個的往嘴裡塞。怪不得那麼多人都想做昏君,做個昏君簡直不要太舒服。國家大事交給別人,奢侈享受交給自己。
他轉眼一想,估計郁北晏已經察覺到自己的不同之處了。想到這裡,魏希程打開系統面板,準備看下郁北晏在哪裡,卻沒想到象徵那股熟悉能量的標誌正疊加在自己的位置上面。
「噗——咳咳、咳咳。」魏希程幾粒葡萄籽吐出去,原本那顆本該咽下去的葡萄卻卡在喉嚨里咽不下去也咳不上來,難受得眼淚都要飈出來。
晏北確實沒聲沒響地潛入了帝王寢宮,但他人卻是抱著一本正經的目的來的。今下午他所站立的位置很隱蔽,更是拼住了呼吸減少自己的氣息和存在感。
就算是和他同等級別的高手也很難發現自己的存在,那這位小皇帝是怎麼發現的。在他的印象中,這位七皇子可是自小不學無術、胸無大志的。
阻止首領的動作也是需要進一步觀察這位新皇,到底有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若是他自小就已經學會了偽裝,那這位新皇的城府和毅力已經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
晏北匿在寢宮的梁木上,不知為何下邊龍床上的小皇帝就自己咳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小皇帝好似在咳嗽之時頻頻往他的藏身之地看來。
會不會是已經發現了自己?晏北立馬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若是已經發現自己,皇帝最為惜命,在不知道來人的情況下,肯定會立馬叫人,而不是……
雖是這樣想,晏北還是將自己的身子挪了挪,是自己的身體完全隱在房梁之後。
魏希程接過小陶子遞過來的一杯水咕嚕咕嚕灌了半杯,這才將卡在喉嚨的那顆軟果吞下去,他怨懟地往上看了一眼,死變態偷窺上癮是不。
他將系統面板上的小地圖不斷拉大,最終能差不多知道郁北晏在哪根房梁之上。
雖說差點被嗆死,魏希程心裡卻還隱隱有點高興。每個世界郁北晏都會準確地找到自己,還會對自己投來非常大的關注度。說不準現在晏北將軍已經察覺到自己對皇上產生了非常大不敬的念頭嘿嘿嘿。
魏希程將杯子放在小陶子的托盤上,「你出去,朕獨自清凈一會。」
「是。」小陶子收斂了嬉皮笑臉,躡手躡腳地退出去,還貼心地幫魏希程拉上了帳子和房門。
此時整個空曠的寢室內,只餘下魏希程和高梁之上的晏將軍。
魏希程伸手撥弄了下帳子上的穗子,這個世界里,雖說他沒見過這具身體的父母,但光看原主的這幅皮囊就知道原主的母妃長得多麼美艷。
狹長又微微上挑的眉眼,挺拔又秀氣的山根,再加上那不點而朱的嘴唇,任何一人第一眼看了,腦海中浮現的詞語都必然是「美人」二字。
原身的長相稍顯陰柔,但卻勝在平日里總是太過跳脫,經常闖禍,使得常見他容貌的人對其中的「柔美」都忽視了幾分。
魏希程看了看帳子上的穗子,最後自己坐起來將帳子重新掛起來,這樣自家老攻就能看到他的盛世美顏了。
他躺在塌上,半閉著雙眼,擺出一個美麗的睡姿,靜靜等待著「大盜晏北」的下一步動作。
……
沒有動作。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
魏希程睜開眼,將目光微微轉向郁北晏所在的房樑上,不會在上邊睡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