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證據

葉潭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一個加密信息，關於他要的「貨」存放在什麼地方。

那個代號K的傢伙甚至忍無可忍給他發了個白名單的郵件，在裡面憤怒的質問，【哥們你是不是對我的技術水平有錯誤理解？這他/媽是個人就能搞到的東西需要我？尾款不用付了，壞老子名聲！】

葉潭驚愕了一下，爬牆出去取了「貨」，翻看兩頁就恍然反應過來，時代娛樂作為一個沒有可能被盜的核心技術的娛樂圈公司，靠的不過是一點做賬技術和民不舉官不究，了不起再多一點□□交易。

簡而言之，只要有心人仔細核查審讀一下他們的歷年財務報表和納稅記錄，就能挑出刺兒來找麻煩。一直相安無事大概是，圈子裡誰的屁股也不幹凈，何必自相殘殺。

他聯繫黑客是為了看看時代娛樂有沒有什麼更誇張的背景，現在看來也就是洗洗從別的行業撈出來的錢，小辮子一堆一堆的。

那位K先生服務周到，丟過來數據的同時附贈了一些聊天記錄和來往收款信息。用上他，說殺雞用牛刀都不合適，大概是用東風快遞揍非洲部落吧？

這麼一想他忍不住在書房裡笑了好一會兒，當真也沒去付尾款，也回了一封郵件，【哥們對不住，我高估他們了，有緣再聯繫】，接著連上印表機把那近百頁文件都列印下來，仔細核對一遍，最後又寫了一頁對那些資料的總結，才拿著去給蘇清溪。

連續好幾天睡了個飽足，蘇清溪也醒的很早，正坐在床上刷各種新信息，見到他進來，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這麼瘦的豬，那句話她會記一輩子！

葉潭卻絲毫沒感覺到她的情緒，對於昨天蘇清溪昨晚起床鬧得那一出，被他歸類為起床氣，已經歡歡樂樂地掃進了角落裡，大概再過兩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喏，看看這個，拿去威脅陳彤吧，早一天簽了解約合同早安心。」免得睡個午覺起來都怒氣值滿點。

一晚上就想到辦法制服陳彤了？

蘇清溪都顧不上置氣了，一把抓過那張紙，上面寫著幾行字，都是時代娛樂X年X月X項目或X次收入分成偷稅漏稅XX金額，還有什麼非法避稅出境避稅之類的，最後有個合計，總數超過七千萬。

「就這？威脅陳彤？」蘇清溪不能相信，「這數字哪兒來的？」

「我看了這些材料的大概三分之一，得出你看的那些結論，事實只多不少，」葉潭得意地把厚厚幾十頁文件展示給她，「你也看不懂，知道這些數字不是胡扯的就好。你昨天說了，你全副身家加起來，同時讓公司就按現在的掙錢速度繼續吸血到約滿，也敲不出一個億。如果拿這些去魚死網破，他們整個公司都得停擺。足夠用了吧？」

「不可能啊，」蘇清溪指著其中一行字，「我們一次演唱會，最大的場子也不過五萬人，往特別高了算，門票能收兩千萬頂天，他怎麼偷出八百萬的稅，國家不是這麼收稅的呀？」

葉潭頓時對她刮目相看了，「你還懂這個？」

「當然懂了，否則我怎麼知道拿到手裡的酬勞被他們坑了多少，」蘇清溪嚴肅地看著他，「你不許笑，這些東西哪兒來的？」

「來源可靠，我有那麼幾個有意思的朋友，」技術的世界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葉潭翻到厚厚一疊數據記錄中的某一頁，「這是你說的那個演唱會，門票收入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冠名廣告費呢，最大頭的是周邊，他們的賬目顯示初夏組合的每個到場粉絲都買了平均至少價值五百塊以上的周邊。」

這顯然是有水分的，偶像周邊向來是這種公司最大的贏利點之一，但是也不會喪心病狂到所有粉絲都這麼有錢。

蘇清溪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人渣，坑小孩子不帶這樣的。不對，他們也沒坑，只是賬面這麼做，」想想圈裡的傳言，「據說敢這麼乾的都有很大背景，我把這個抖出來，陳志不會找人敲我悶棍吧？」

「注意安全是應該的，可能性卻不大。」葉潭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給她分析。

陳志後邊的資方是做路橋和開私礦的，更禁不起查，或者說對方不會為了一個雞肋一樣不服管的明星做那樣冒險的舉動。畢竟除了這些，誰能保證蘇清溪不知道更多呢？而她本人顯然沒有能力知道這些，那麼是誰給她的呢？

有一點他沒有說，只要這麼一個懷疑的緩衝期，又夠他做許多事情了。

「你是說我假裝背後站著一個大佬？」蘇清溪忍不住又咬嘴唇，「確實可行嗎？」

葉潭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不用假裝，你背後就站著一個大佬，」大拇指反轉指指自己，「害怕嗎？」

「不害怕，」就是心臟跳得很快，這樣的學長很陌生，莫名覺得有壓力，又讓人很安心，蘇清溪不自覺握住他的手，「反正違法的是他們對吧，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為什麼要害怕。」

「說的沒錯，」葉潭俯身把她的拖鞋拿起來，「走吧，去洗漱吃飯。」很自然的抱人去衛生間，擺好鞋子，「快點，麗姐的手藝不錯，吃不了幾天了。」

蘇清溪扒著門框，「你沒告訴我你怎麼拿到這個的。」

「拿到解約合同給你詳細解釋，OK嗎？」葉潭拿起她的筆記本瀏覽新聞，「快去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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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門大半個小時后，麗姐掐著時間打了電話，很隨意得問，「葉先生中午想吃什麼？我看牛排很新鮮，就是調味品不夠了，你們看著買點黑椒汁之類的好嗎？」

「我帶小溪在外邊吃，麗姐中午不用辛苦了。」葉潭接起來很快，「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去，如果在家吃晚飯，會提前通知你的。開車不方便，我掛了。」說完也不待回應就掛了電話。

麗姐有點不滿地盯了一會兒手機，在她心裡，葉潭就是個吃軟飯的，甚至是蘇清溪養著的小白臉，比她這個靠勞動吃飯的保姆還不如，嘖，這才幾天功夫，就真把自己當頤指氣使的大少爺呢。

「通知我？呸！」

沒等她腦補完，陳彤的電話來了，開頭就氣勢洶洶的，「蘇清溪還癱在家裡嗎？」

「沒有，」這一回麗姐笑的諂媚，「那個葉潭帶她出門了，說是兩個人出去吃飯。」

「吃飯？才早晨九點吃什麼飯？撐死得了，」陳彤手裡拿著公司律師擬定的違約賠償合同，打算去抽蘇清溪的臉讓她服軟，自然不會乖乖等她時間合適，「你聯繫她，說我要過去，叫她回家！」

「誒誒，好的，我馬上打電話。」麗姐對衣食父母態度特別好，電話一斷立刻去撥蘇清溪的電話。

葉潭兩個人車都開進時代娛樂的停車場了，蘇清溪看到麗姐的來電，隨手滑開，「剛才說了不回去吃飯了，還有什麼事兒嗎？」

麗姐挺高興的，「陳總剛才打電話來了，說要來家裡看你，你看是不是回來等她，你想吃什麼菜我來做好了，拿手菜我還是有幾個的。」

找我？蘇清溪挑眉，「哦，那就不用了，我正在公司呢，她馬上就能看到我了。」指尖一滑掛了電話。

麗姐嚇了一跳，想不通蘇清溪怎麼敢一大早跑公司去了，她也看娛樂新聞的，大概知道對方最近闖了個什麼貨，甚至從陳彤的語氣和脾氣就能判斷出，爛攤子不小。

回過神趕緊給陳彤打電話，「陳總陳總，小溪說她就在公司呢，馬上就能見到您，您看這……」

陳彤的車剛從公司前的單行道開出去，聞言憤怒地拍了一把方形盤，使勁兒按了兩下喇叭，不到300米愣是開出飆車的感覺。

等她憤然跑回公司，葉潭和蘇清溪已經坐在陳志的辦公室里了。

一腳踹開辦公室，她還沒開嗓，就被自己親哥堵住了，「剛好，你是藝人管理部的總監，坐下來一起談談。」

陳彤可不願意談談，把手裡的合同摔到蘇清溪面前，咬牙道，「先看看吧，看完了決定是不是要跟我『談談』！」

蘇清溪拿起那份合同，一頁一頁慢慢看。

葉潭跟她並排坐在沙發上，從鼻子里嗤笑一聲，「剛好剛才我們也給陳總送了點東西，這位剛進門的陳總，也可以看看，看完了決定是不是要跟我們談談。」

陳志煩躁地點了一支煙，噼里啪啦按了兩下打火機，才把眼前的文件推給陳彤，「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