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元旦快樂
逃出比賽場地的過程順利到不可思議。
一人一英靈順利地逃過了現代監控設備,穿著隱身衣跑了大概一千米,恩奇都才意識到,為什麼只有監控措施如此薄弱——
「竟然是座孤島啊。」
恩奇都站在懸崖邊望著無邊無際的海,喃喃自語。
吉爾伽美什把隱身衣收了回去,哼笑了一聲:「這怎麼可能攔得住本王。」
他說著,異常熟練地又從王之寶庫里取出了一粒藥丸,趁恩奇都愣神之際塞進了她嘴中,攬著她的腰,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恩奇都:???
迅疾的風在耳邊自下向上地刮過,從這種高度跳下來,就算是掉進水裡也必死無疑,但吉爾伽美什並沒有那種擔心,他還算溫柔地提著手無縛雞之力(暫時)的摯友,穩穩地坐進了款式十分有未來感的快艇里。
恩奇都:「你是哆唻A夢嗎?」
吉爾伽美什並沒有被灌輸哆唻A夢是誰的常識,但他太了解恩奇都了,很輕鬆地就從那張臉上判斷出了對方的意思,於是傲慢地點頭:「那當然,世界上所有的寶物都是屬於本王的。」
恩奇都略一思索:「熱水袋有嗎?我現在有點冷。」
她其實並不冷,剛剛吉爾伽美什不知道給她餵了什麼東西,此時雖然穿著單薄,卻並沒有感到寒意。
這話說出來本意是想膈應一下英靈,結果對方略一思索,竟然真的從他的寶庫里拿出外殼黃金編織的熱水袋——還是熱的,塞到了恩奇都懷裡。
恩奇都:「……?」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吉爾伽美什,古代王得意地哈哈大笑,用起現代科技比她還熟練,撥弄了幾個按鈕,快艇就向某個方向沖了出去。
因為速度極快,擋風玻璃外的風景都模糊不清,恩奇都看了一眼除了海就是海的世界,無趣地打了個哈欠:
「你要帶我去哪裡?」
「自然是要去配得上你我的地方。」
恩奇都懶得摸清吉爾伽美什的腦迴路,她現在還是人類的身體,折騰了一天又有點累了,很快便睡著了。
-
等她醒來的時候,世界就已經是另一副面貌了。
恩奇都茫然地眨眨眼,戳了下路過的企鵝肚皮,企鵝不小心被戳翻在地,肥碩的身軀掙扎著爬起來,怒氣沖沖地逃走了。
吉爾伽美什在旁邊笑,笑聲在安靜的極地世界中,顯得格外刺耳。王似乎心情不錯,卸下了厚重鎧甲,只穿著不知道哪裡來的現代秋裝,手裡還拿著烤魚,撥弄著火苗,香氣四溢。
恩奇都看著他,冷靜地問道:「南極?」
「不錯。」
吉爾伽美什隨意地應了聲,
「雖然此地荒涼,但倒是有在烏魯克都未曾見過的景緻,本王前往現世數次,倒是沒來過這裡。」
「摯友,你覺得如何?」
恩奇都看了眼天上綺麗絢爛的極光,哼了聲:「我來了好幾次,都看膩了。」
——吉爾伽美什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這讓恩奇都心情好了不少,她接過吉爾伽美什手中烤到一半的南極魚,又故意嫌棄地嘖了一聲:
「這魚不是這麼烤的。」
——吉爾伽美什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讓自以為無所不能的英靈吃了次憋,恩奇都的心情終於好了起來,也有了胃口。她將烤好了的魚塞到嘴裡,用力地咬了一口,品嘗到了熟悉的味道,心情更好了。
作為歌姬的食量還是要控制的,恩奇都只吃了兩串,看了看剩下的。為了不浪費食物,就全數塞給了吉爾伽美什。
王倒是沒有嫌棄的意思,接過來便吃了起來。只是俊臉上隱隱有些陰雲,一副【本王心情不好】的模樣。
恩奇都瞥他一眼,心想如果王還活著,此刻應該有不少人來哄他開心,可惜了,此刻他身邊,只有一個想讓他更不開心的御主。
想到這,恩奇都更開心了。
她心情愉悅之下,低頭悄悄綻開笑容,抬臉時吉爾伽美什卻正好在看她,神色若有所思:
「你方才笑的樣子,倒是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了。」
「怎麼?」
「你我剛見面的時候,沙姆哈特不知道去哪了,你的心情很不好,衝上來就和本王幹了一架。打到第五天的時候,你我都有些乏了,便坐在山頭上休息,本王與你共飲。」
「那個時候,原本神色冰冷的你看著本王的酒盞,忽然笑了。」
吉爾伽美什有點懷念地說道,
「那時候本王想,這泥人蒙昧無識,粗蠻無禮,笑起來卻格外動人。」
「……」恩奇都沉默片刻,平淡道,「我不是你認識的恩奇都。」
吉爾伽美什垂下眼看她,石榴紅的蛇瞳里情緒漸漸斂藏,他揮了揮手,金光粒子中酒器凝聚成形。王將金色的酒盞置於兩人身前,滿上琥珀色的神代佳釀:
「摯友,本王與你共飲一杯。」
恩奇都沒有與他碰杯,只是自顧自地端起,一飲而盡:
「希望能合作順利,吉爾伽美什。」
-
神代美酒果然不同尋常。
恩奇都當時心頭煩躁,一時衝動便一飲而盡,喝完了才注意到吉爾伽美什古怪的眼神——可已經晚了。
現世的酒恩奇都不管喝多少都無所謂,但凝聚了濃厚魔力的神代產物自然是與凡品不同。她頭枕在吉爾伽美什頸邊,耳邊聽到最古之王的悶笑聲,火大地揮了揮拳,拳風軟綿綿。
吉爾伽美什笑得更厲害了,他的身體一抖一抖:
「摯友,不必擔心,你失態的模樣本王也格外中意。」
恩奇都在半夢半醒中,打定主意醒過來就讓從者自裁。
金色從者似乎感知到御主隱忍的殺意,總算有了點求生欲,抱著恩奇都回了快艇,一路緊趕慢趕,回去的時候正好在凌晨。
乖巧的恩奇都就算是從前兩人關係親密時也不得多見,過去煩人王偶爾會趁著摯友熟睡用羽毛逗她,迎接他的必是睡夢中也勁道十足的拳腳相加——哪像此刻這樣,乖乖巧巧地被他抱在懷裡,連揍人都像是小動物在撒嬌。
吉爾伽美什將少女放在床上,頗覺新奇地打量著她,有一瞬間覺得這樣嬌弱的摯友似乎也不錯。
但這種想法只短暫地停留了一秒不到,便被忘記了。
他的眸光凝在了那副礙眼的眼鏡上,伸手摘了下來,放在手上把玩了一會。
脆弱的眼鏡在王的指尖翻滾,彷彿隨時會被捏碎,但最終,吉爾伽美什還是把它完好無損地放回了少女枕邊。
暈金症?那些個雜種似乎是這麼說的。
這明顯找茬的辭彙無論是哪個雜種編出來的,吉爾伽美什早已在心底給對方宣判了死刑,所以處理幕後犯人這方面倒是不必多費思慮。只是……
他神色慢慢凝住,陷入了思索中。
方才他給恩奇都喂的東西,自然不只是驅寒保暖。若連那等寶物都沒能解開恩奇都被下的毒……
莫非那個研製毒素的幕後人,並非僅僅是現世之人?
吉爾伽美什望向窗外。
那隻覬覦他寶物的老鼠就在外邊隱匿著,看在摯友的面子上,吉爾伽美什決定暫時放過他一馬。不過他身上也有著那名幕後人的信息,王打定主意,等有機會便抓過來,當著恩奇都的面審問一番,好讓不知為何天真了不少的摯友認清誰才是該被她信任的。
至於今天……
無妨,不急於一時。
吉爾伽美什又將注意力放回恩奇都身上,神色鬆緩了幾分。心思微動,身上的秋裝便換為了柔軟華貴的織物,王將醉酒熟睡的少女攬入懷中,感到對方似欲掙扎,便回憶著記憶中神妓的動作,輕撫她的長發。
恩奇都果然安靜了下來。
即便成為人類,沙姆哈特的影響依然融入她的身體里。吉爾伽美什為這個事實感到輕微地不悅,但很快就被別的吸引了注意力。
——感到溫柔親切的撫摸停下了,睡夢中的少女蹙起眉心,彷彿依戀般,蹭了蹭他的掌心。
王的指尖顫了顫,他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只是將腦海中神妓志得意滿的臉用寶具捅穿了無數遍,這才繼續撫摸恩奇都的長發。
手感一如記憶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