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此為防盜章「大奶奶?」梓枬看著心情頗好的蘇霽華,試探性的道:「咱們要不要送些東西去給二爺,做些表面架子。」
梓枬不是個笨的,她在蘇霽華的點撥下看出那李溫睿對蘇霽華的齷齪心思,當即就將這人給劃上了自個兒的黑名單。
「送些去吧。」蘇霽華不在意的往嘴裡放了一顆山楂球。
「那按大奶奶的意思,是要送些滋補用物,還是糕點小食?」
蘇霽華含著嘴裡的山楂球用舌頭輕舔,那山楂球順進口中,滋味酸甜。她略思片刻,朝著梓枬招了招手,臉上笑意明顯。「你附耳過來。」
梓枬神色疑惑的湊上前,在聽到蘇霽華的話后瞬時便瞪大了一雙眼。
「大,大奶奶,這能行嗎?」
「這可是平常人家時常吃了,用來強身健體的滋補好物。」自然,她是不會吃的。「行了,快去吧。對了,讓人去城北那處買,專挑裂開的買,這樣的才最是新鮮好吃。」
梓枬面色猶疑的應了一聲,然後吩咐外頭婆子去城北買那物。
片刻后,婆子急匆匆回來,朝著蘇霽華行禮道:「大奶奶,二爺收了那物,說滋味甚好,只是,只是有股咸臊味。」
蘇霽華慢條斯理的咽下嘴裡的山楂,語氣輕慢道:「用童子尿燒出來的蛋,自然滋味不用於尋常的蛋。」
婆子面色大驚,怪不得她買時便聞著味道不尋常。
梓枬微垂首,小心翼翼的掩飾住臉上的笑。
「行了,還杵著做什麼。」蘇霽華斜睨一眼那婆子,「再去城南的德耀堂買些消食丹替二爺送去。」
「哎哎。」婆子急應,趕緊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梓枬幫蘇霽華端了碗杏仁茶來,壓著聲音道:「大奶奶,這消食丹……」
「德耀堂的大夫乃閩南人士,最慣用童子尿提煉粉末製成消食丹。」
梓枬單手捂住嘴,再不敢言語,趕緊去隔壁茶室重又給蘇霽華溫了一碗杏仁茶。
「大奶奶,今日天色不錯,奴婢聽說後花園子那處開了些梅花甚是好看,您要不要去瞧瞧?」
蘇霽華輕抿一口杏仁茶,微微點頭。老是呆在這春悅園內憋悶的慌,正好出去消消食。
因著天冷,後花園子處並無什麼人煙,蘇霽華坐於軒楹處的美人靠上,縱目皆山樓,結茅竹里,障景山屏,聳翠可餐。
李府雖已有落敗之相,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卻不少,單是這座宅子便佔了大半條街,後花園子裡頭更是攏了好幾座青翠剎宇。環窗隱見,梵音到耳,伴著瑟瑟風聲尤其沉靜人心。
「大奶奶,您瞧這梅花,開的多好。」美人靠外正盛著一棵梅花樹,枝椏茂盛,素雅馨香,瑟瑟伸進軒楹內。樹根處以冰裂石磚鋪地,繞梅花磨斗,冰裂紛紜,煞是好看。
蘇霽華抬手攏向面前的梅花枝,指尖輕捏,掌心中便出現了一朵素梅。
瞧著蘇霽華的動作,梓枬暗咽了咽唾液,靜站在那處未動。
不遠處軒楹漏磚牆側,遙遙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臉罩面具之人。身穿青白襖袍,腰系一織綉囊袋,外披狐裘大氅,看著一派器宇軒昂之相。
「那是誰?」蘇霽華皺眉。
「應當是新進府的遠房表少爺,聽說小時摔破了臉,所以一直戴著一張面具,恐嚇到了旁人。」
「遠房表少爺?」蘇霽華的眉頭皺的更緊。她是曾聽李珠說過與她一道回府的有什麼遠房表少爺,但是這事在上輩子時可沒發生過,現在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什麼遠房表少爺?
這裡頭難道有什麼貓膩?
「喚什麼名兒?」
「聽朱婆子說,名喚章宏景。」
男人走近了,看到靠在美人靠上的蘇霽華,腳步一頓,似乎是有些猶豫該不該從此過路。
天色冷寒,蘇霽華抱著懷裡的手爐身披大氅坐在下風口,鼻息間冷梅暗香浮動。外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簌簌白雪,那細雪沿軒楹而入,貼在蘇霽華卷翹纖長的睫毛上,留下一層晶瑩細霧。
蘇霽華是長得美的,盈盈而坐於那處,就似一副素梅樹旁,軒楹坊下的美人圖。
落雪更甚,只片刻便如鵝毛般大。蘇霽華抬眸,與男人對視。
男人身體一僵,站在那處不敢動彈,一雙眼透過面具直直的看向蘇霽華,似有情,似有念。
「嫂子。」李珠從□□牆處疾走來,笑盈盈的道:「我尋你好久了。」
蘇霽華轉頭看向李珠,並不言語,整個人浸在溯雪中,透出一股難掩的清冷感,但在她面露笑意后,那股清冷瞬時又消失不見,恢復如常。李珠晃了晃神,看著笑顏如花的蘇霽華,拂去心中的那抹怪異感。
「嫂子,今日二嫂自宮中帶回了一盒子宮花,都是新巧花樣,咱們都去她的院子裡頭挑挑吧。」
蘇霽華推開李珠欲挽上自己胳膊的手,眉眼輕垂道:「我一個寡婦,沒有這些心思。相公還在春悅園裡頭等著我去陪他呢。」
說完,蘇霽華朝著李珠慘然一笑,起身離開。
李珠站在原處未動,看著蘇霽華纖瘦脆弱的身形消失在磨磚方門處,留下一道幽香倩影。
「表少爺。」隨在李珠身後的大丫鬟訪柳朝一旁緩步而來的表少爺行禮問安。
章宏景微微點頭頷首,掩在面具下的臉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眼中卻泛起紅絲淚痕。
「表哥。」李珠抬眸看向面前的章宏景,抬手按住他的胳膊,「那就是大奶奶。」
章宏景綳著身體,掩於兩側寬袖內的雙拳緊握,露在面具外面的唇瓣緊抿,能看出其心緒異常波動。
「表哥,我們去給老祖宗請安吧。」李珠緊攥住章宏景的寬袖,聲音帶著哀求。
章宏景沉默良久,終是緩慢點了點頭。
李珠舒下一口氣,面色微白的拉著章宏景離開。
*
春悅園內,蘇霽華自內院進,路過西廂房,看到白娘坐在朱窗前梳發。她面前的梳妝台上置著琳琅物事,滿是朱玉華翠,金簪銀環。
蘇霽華腳步一頓,轉身入西廂房。
「大奶奶?」聽到動靜,白娘自朱窗前起身,似有些慌亂。
蘇霽華端站在那處,面容溫和道:「慌什麼,我就是來瞧瞧你住的可習慣。」
「勞煩大奶奶惦記,奴住的很好。」白娘朝蘇霽華行禮,素腰細身,盈盈羸弱。
蘇霽華緩步走至梳妝台前,拾起一金簪。「這金簪看著可不是凡品。」
白娘垂眸,聲音微哽咽道:「這些都是奴在梨園時那些達官顯貴買來送給奴的。奴自知身子不幹凈,感恩大奶奶不嫌棄奴,救奴於水火。」
蘇霽華放下手中金簪,轉頭看向白娘。
站在她面前的白娘穿著梓枬給她拿的幾件衣物,雖款式普通,但穿在她的身上卻硬生生顯出幾分風流弱態來。
「感恩?」蘇霽華抿唇輕笑,纖纖素手抬起,勾住白娘下顎。
白娘仰頭,被迫看向面前的蘇霽華。
蘇霽華比白娘高出些許,垂眸看人時透出幾分居高臨下的態度來。
「我見猶憐,確是好看。」微冷的指尖觸在白娘下顎處輕滑,蘇霽華語氣清淡,似有意無意道:「若我是男子,定然也是會歡喜白娘的。」
白娘面色煞白,哆嗦著唇看向面前的蘇霽華。
蘇霽華蹙眉,神色愈發柔和,「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白娘「撲通」一聲跪地,朝著蘇霽華磕頭。「大奶奶,奴是生是死,都是大奶奶的人。」
蘇霽華冷眼瞧著跪在地上的白娘,神色雖淡漠,但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柔意。「我救你回來,可不是讓你去死的。」
白娘淚眼漣漣的抬頭,抽泣哽咽,不知蘇霽華到底有何意圖。
「好了,看把這張小臉都哭花了。」蘇霽華親自彎腰,將白娘自地上扶起,然後細細將人打量了一遍后道:「先前梓枬說時我還不信,現在細細看來,白娘的容貌與我確是有幾分相似。」
「奴一介賤籍,比不得大奶奶神仙姿貌。」白娘惶恐道。
「行了,不必奉承我,我一個寡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說到這裡,蘇霽華的臉上透出一抹哀色,「可惜相公死的早,不然如今,我們怕是已然兒女成雙,承歡膝下了。」
白娘斂眉垂目,面上神色不清。
蘇霽華嘆息一聲,轉身離去之際道:「這幾日天冷,若是缺了什麼,或是有婆子怠慢了,你只管與梓枬說便是,不用有諸多顧慮。」
「是,大奶奶。」白娘行禮送蘇霽華至戶牖處,被蘇霽華趕著回了屋子。
屋內炭盆已冷,白娘站在朱窗前看蘇霽華穿過屋前房廊進正房,身後隨著一眾丫鬟婆子,頗有眾星捧月之感。
暗暗攥緊手裡綉帕,白娘抬手關上朱窗。
來人是剛剛被封了大司馬的賀家二郎,賀景瑞。賀景瑞現年二十有四,卻已被封大司馬,可見皇恩浩蕩。
丫鬟婆子聚在內宅門口,翹首盼著,窸窸窣窣的說著閑話,神色興奮。賀家二郎美名遠揚,出行時常有擲果盈車之態,聽聞便是皇上最寵愛的朝陽公主都心悅於他,能得見這般神仙一樣的人物,怎能不興。
今日雪停,日出。暖融陽光傾斜而下,看著清冷,遠遠走來一行人,為首之人身披大氅,頭戴玉冠,俊挺如松結,雙眸清若寒潭皎月,仿似不食人間煙火。
「二舅舅。」二奶奶羅素一眼瞧見進內宅院的賀景瑞,飛鳥般的便奔了過去。
賀景瑞雖是個武將,但姿貌俊美,舉手投足間如美玉之潤,溫雅清舉,果真擔得世人陌上公子之美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