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你沒暗戀我!!
鬼使神差的,何畢已經出現在牧啟安所在課堂的教室里,而且他這堂是有課的,還是比較重要的必修課。
也就是說,何畢逃課了。
何畢是威逼利誘的向大成問了教室,然後從後門鑽進來的,上午最後一堂課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下課吃中午飯,趁老師板書的時間貓著腰努力縮著他高大的身軀鑽到最後一排的角落裡坐定,然後從包里隨便扯出一本上一堂課的大學英語課本裝模作樣。
眼睛在足矣容納一百多號人的階梯教室里快速搜索著牧啟安的身影,終於在中間靠窗的位置搜索到了牧啟安,大成就坐在他旁邊。
雖然只是半個背影和一個後腦勺加小半張側臉,何畢卻一瞬間精神一震,算下來,他們這都十一二天沒見了。
上午十一點多的太陽,剛好只能照到靠窗那兩列的位置,牧啟安所坐的地方剛好被金黃色的太陽光照射到,牧啟安栗色的頭髮在金色的薄光映照下顯得更加耀眼,就連他耳垂上那顆銀色的耳釘也顯得熠熠生輝。
一如牧啟安在陽台幫他洗衣服那次,何畢不由得怔了一下,這人不管在哪裡本來就是發光的存在,也難怪那時候即便對他沒有感覺也會不自覺的注意到這些細節了。
何畢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動的心,但是現在想來,那一個又一個疊加的誤會也是神奇,不自覺間兩人的相處似乎也挺有意思。
何畢正想著,突然不知誰在他的桌上拍了兩下,同時耳邊環繞著一直被他隔絕在外的嗓音,「最後那名個高的同學。」
何畢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而後便驚悚的發現,整個教室一百多號人全都齊刷刷回頭看著他,包括講台上那位年過花甲的老教授。
何畢懵逼了一下,也來不及去看牧啟安的反應,就聽離他最遠的講台上的教授黑著臉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列,最後一排那位個高的同學,就東張西望那個,請你起來說一下你對這段話的理解。」
何畢嘴角抽了抽,終於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坐板翻轉的聲音在寂靜的教室里既響亮又尷尬。
何畢不自覺燥紅了臉,他這是中彩了,來大學這麼久還從沒這麼引人注目過。
何畢高大的身軀還站在整個教室最高處,講真他現在只想縮起來,眼睛盯著自己的英語課本心裡萬幸老師沒有走上來看看的意思,但他根本懵得不知道怎麼回答。
餘光瞥了一眼前桌同學的課本,似乎是微觀經濟學?別說他們數院大一沒這門課,就算以後有似乎也是選修,何畢哪知道怎麼回答?
確切的說,他根本不知道人家講的什麼,問的是哪裡……
「咳,」何畢更加低著頭,「抱歉老師,我剛剛沒注意聽講。」
老教授恨鐵不成鋼的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不過對於何畢自慚形穢的樣子他還勉強算是滿意,於是便多說了一句,「上課要專心聽講,大學的課程不像高中,或許對考試無用,但將來對你的生活還是工作未必沒有用。」
何畢真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而另一位抬不起頭的,就是另一角落裡的牧啟安了,從轉頭看到杵在後面的何畢開始,他就沒把他抬起來過,更沒再轉動一下身體。
牧啟安他真的,根本無法直視何畢啊。確切的說,他是無法直視傻逼的自己。
那天晚上牧啟安離開房間之後,一口氣從三樓衝到樓下,然後不停歇的一口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去幾千米。
直到整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些魚貫而出的羞恥、懊惱、後悔……各種因為他過去的腦殘傻逼誤會而導致的難以自持的情緒也隨著耳後的風一起發泄出去大半以後,牧啟安才稍稍冷靜下來。
然後平靜的打了車,直接回了家,然後牧啟安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一天兩夜,不聲不響,把爸媽嚇得半死差點報警,但媽媽放在門腳前的飯菜他會端進去吃完然後送出門口。
牧家父母從沒見過自家寶貝兒子這樣過,嚇得兩天沒合眼,但好在牧啟安不拒絕食物,這讓他們略安心。牧媽媽隨即猜測自己兒子可能是跟小何吵架甚至是分手失戀了,但除了安慰她並沒有冒泡去找何畢,沒有經得牧啟安的同意她不會亂插手。
不過好在牧啟安沒有讓父母擔心太久,周一那天早上他就回復了正常,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在沙發上守了一夜睡著的牧媽媽睜眼就見自家寶貝穿著整齊乾淨的站在他們面前,頭髮也打理得井井有條,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對她說,「媽,送我去學校,我八點有課。」
然後這一送就快半個月了。
牧啟安杵在桌子上發獃,一隻手隨意轉著筆,也沒心思聽課了。真的,他對何畢沒有任何意見,他只是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些傻逼誤會,以及他因此而做的那些煞筆事。
何畢臉上彷彿有字,從開學到何畢生日這兩個多月以來所有牧啟安的傻逼腦殘智障神經病事迹全都刻在了何畢臉上,簡直……慘不忍睹。
所以他沒有回宿舍,也沒法面對何畢。
當然還有另一層原因,就是他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戀愛啊!這特么是他初戀啊初戀!牧啟安從小到大父母百般疼寵,親戚朋友同學人人羨慕喜歡追捧,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的存在,哪怕剛來K大兩個多月,現在也已經從系草升為校草,喜歡他的人那真是……
然而他真的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且是這麼的喜歡。他給何畢洗過衣服,給何畢買過早點,給何畢買奶茶,零食,甚至準備生日驚喜……等等等,這些曾經都是別人為他做的。而他都是第一次,現在想想,簡直像個大煞筆,難怪何畢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沒臉了,雖然有的東西這半個月來已經在牧啟安的腦子裡回放了無數遍,但只要一想起來,牧啟安還是控制不住的想鑽地縫。
丟人現眼的過去也就算了,偏偏還伴隨著他夭折的初戀,簡直嗶了狗的人生。
人生滑鐵盧,一生中的灰暗時期,光榮豐碑后的恥辱面……
當然,牧啟安是外人眼中的優質男神,校草高富帥,再加上他裝逼小能手,除了他自己,大概沒人知道他的內心早就崩的懷疑人生了。他只希望時間能把這事糊弄過去。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何畢會突然出現在他上課的教室,旁聽?誰信啊!
何畢都不知道那半小時是怎麼捱過去的,時不時瞅一眼牧啟安,QQ微信依舊沒反應,讓大成轉告他下課等他一下也沒反應,何畢只能就那麼等著了。
不想沒等到回復,倒是等來幾張求微信求電話的紙條……
何畢:「……」
剛好下課,何畢一抬頭,經管妹子果然比數院多的不是一點半點,但是再一看,牧啟安人呢?
何畢火速收拾書包追就往外跑,從後門出去就看到牧啟安從前門剛好走到樓梯口要往那兒下去,何畢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
因為剛下課,樓道里擠滿了人,何畢三兩下不僅沒追上,還被別人擋了道,等到他好不容易擠到大成的身邊,牧啟安已經下到下一層樓的樓梯口了。
「牧啟安他跑什麼?」何畢納悶的看著大成。
大成更納悶,無語的聳了聳肩,「你說他跑什麼?」
何畢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只好繼續往下追去。其實人家牧啟安也沒跑,穩得很,也不回頭看他,甚至還一路享受身邊女生們投來的驚喜目光,但他就是步伐快。
直到出了教學樓門口的地方,何畢才一把拽住牧啟安的胳臂。
「牧啟安等一下,你怎麼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
牧啟安深吸一口氣才轉頭看向何畢,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然後憋出來兩個字,「有事?」不過很快把視線移在何畢拽著他胳臂的手上。
何畢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而後一下鬆開,這時候門口全是下課去食堂吃飯的同學,而且經過的時候視線全都不約而同落在他倆身上。
「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講。」何畢有些不自然的率先走開。
牧啟安望著他的身影頓了頓,最終還是跟了出去。
何畢領著牧啟安一前一後繞到教學樓背後一片銀杏林下。十一月初,已經深秋,雖然C市還有些微熱,但銀杏葉也由綠轉黃,只是黃的不夠徹底,不過也只是最後的倔強。
見不到的時候天天想時時想,現在見到了,人家也就站在身邊,何畢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於是開口又成了那一句,「咳~你這段時間怎麼不回宿舍?」
牧啟安其實是緊張的,然後又兀自臉熱,還是無法直視自己做的煞筆事,同時也尷尬,但牧啟安臉上卻沒有他的內心這麼精彩多變,彷彿套了個外殼。
這是新晉校草牧啟安。他是這麼想的,雖然過去在這個人面前裡子外子都丟了個精光,但現在不能繼續丟臉下去,就算硬撐也要撐住。
於是牧啟安雙手插兜,眼睛盯著地上掉落的幾片金黃的銀杏葉道,「就……想回家多陪陪爸媽。」
何畢:「……」
睜眼說瞎話竟然能說得這麼一本正經還很富感情色彩。
「那個、上次那條信息不是我發的。」何畢還是沒忍住向他解釋。
「嗯?」盯著地面的牧啟安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何畢。顯然他並不明白何畢的意思。
「就是那天晚上,』別來煩我』什麼的,那條。」何畢說話間眼睛不自覺落在牧啟安臉上,「不是我發的,是習沫趁我在點歌偷偷動了我手機,」似乎怕牧啟安不知道習沫是誰,何畢緊跟著解釋道,「就是陳露璐那個朋友,那次商業街你見過的。」
「哦,是、是嘛,」往事不堪回首,雖然意外但是……說來也沒什麼意義不是?
牧啟安有些尷尬的撇開臉看向另一邊,不想何畢又繼續道,「那個,我跟陳露璐也沒在一起,習沫她騙你的。」
「啊。」這回牧啟安有些綳不住了,但是想想人家在沒在一起似乎跟他也沒關係,再者這事他早就從豆芽口中知道了啊,何畢跟他解釋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某種暗示?
不不不,牧啟安腦子裡剛有這個不切實際的苗頭就立馬被他堅決否定了,他現在必須控制住自己發達的腦補能力,否則又得誤會,他之前所有的悲催不都是拜自己的錯誤腦補所賜嗎!
「這個、你不用跟我解釋啊。」牧啟安的腳緊張的踢著樹葉,眼睛飄來飄去一直不肯對上何畢。
「咳,就是想解釋一下。」何畢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哦。」
場面一度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