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9.第 9 章

整個下午,譚雲山都癱在既靈的房間內,確切地說,就是坐著椅子趴桌案上,除非必要,連一根手指頭都不動。

既靈出出進進忙活到晚上,有時候出去的時間長些,有時候出去的時間短些,但每次回來都氣喘吁吁。譚雲山知道她在為夜裡的誘捕做準備,奈何體力虛弱,實在不想張嘴問,反正他只要負責吊著一口氣就行,一個誘餌,不需要了解太多。

不過有個問題一直在他心裡盤桓,那就是妖已經上了一次當,知道這裡有高人可以傷它,難道還會再過來一次自投羅網嗎?

但這話太容易打擊戰鬥的積極性,便忍住了沒講。

既靈只當譚雲山眯了一個下午,不知道他這些心思,但卻很默契地也想到了同樣問題,所以一下午的出出進進里,她不止上街購置用具,園內布下陷阱,也連帶著把譚府四周的街道人家都探查了個遍。

這一查,就發現蹊蹺了。

雨已停了幾日,雖然天沒晴,日頭沒出來,但水已在往下退了,只是退得非常緩慢,所以最初的一天半日里看不太明顯。但如今幾日過去,譚府周圍的幾戶人家都陸續見了地面,偶有積水,乾涸也只是時日問題,至於遠一些的槐城客棧那邊,昨日便洪水盡退,可正常行路了。

然而是譚府,卻不是這樣。

首先,它的水退得就比旁處慢,及至昨日,花園裡的水才退到露出幾塊零星地面,同周圍地勢相近的人家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其次,昨日妖怪現身復又逃竄后,園內的水不退反升,而今又能行船了。

種種跡象都標明,那借水而行的妖怪已經鎖定譚家,故而再不用搞水漫槐城那麼大的動靜了,只要譚家裡有水,它便能來。

或者說,它已經潛伏在了譚家這片汪澤里,伺機而動。

既靈看向已經桌案那邊已經迷迷糊糊又睡著的譚雲山,覺得還是不要拿這些猜測來折磨他了。

夜幕降臨,譚雲山也悠悠轉醒。

既靈坐在窗邊,看著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譚雲山想叫她,嗓子卻幹得發不出聲音,幸而桌案上的「血盞」已撤,不知誰放上新的茶壺和茶杯,裡面滿滿清水。

譚雲山將茶杯取過來,先小心翼翼聞了一下,確定沒什麼怪味,又小心翼翼舔一下,確定是清水,才一飲而盡。

喝得太急,以至於喝完之後,才品出點……甜?

「醒了?」既靈聽見聲音,回過頭來。

「嗯。」譚雲山輕應了聲,然後像為了驗證似的,又倒一杯水,咕咚咚喝光,末了疑惑看向既靈。

既靈被他蒙頭蒙腦的神情逗彎了嘴角,淡淡道:「加了點蜂蜜。」

譚雲山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會影響精氣嗎?」說完就後悔了,連忙找補,「反正我已經喝了,你別想讓我吐出來。」

既靈沒想到他已如此進入狀態,第一句竟然是關心「誘餌還純不純」,聲音難得有一絲柔和:「一點點,沒事的。」

譚雲山放下心來,與此同時感覺力氣也恢復了一點,不知是蜂蜜真有奇效,還是心理作用。

「我們什麼時候行動?」趁著感覺還不錯,譚雲山主動詢問,生怕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再等一刻鐘,」既靈又轉頭看窗外的天,良久,道,「月亮就要升到最高了。」

一刻鐘后,譚府中庭花園。

譚雲山站在飛檐亭下的迴廊上,有些猶豫道:「就算是個傻妖怪,明知道這裡有埋伏還要再來,那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坐同一個地方當誘餌,是不是也太不尊重人家了?」

既靈深以為然:「所以這次我們不上亭。」

譚雲山意外:「都來到這裡了,不上亭去哪兒?」

既靈側目眺望迴廊欄杆之外。

譚雲山順著她的目光……

「別告訴我你要讓我跳到池塘里!」

既靈重新看向他,想起了曾經對方講過的那句動人的話:「不用非得說,你懂我。」

什麼叫自己給自己挖坑,跳進池塘里的時候,譚雲山就明白了。

「要泡多久……」剛下水已經冷得打顫,譚雲山沒信心能堅持太久。

既靈當然清楚他的身體情況,故而在迴廊里預備齊了擦身的乾燥手帕,還有幾套厚衣物:「覺得受不了了就上來,緩一緩再繼續,千萬別硬撐。」

譚雲山想說我已經硬撐了四天三夜了,但見既靈一臉真心關切,又把那調侃咽了回去。

既靈想到什麼似的,又補充:「還有一點,不要……」

「不要漂過細麻繩。」譚雲山已經能把既靈這句叮囑背下來了。

左右三丈外,各有一根細麻繩分別栓在迴廊欄杆上,而後麻繩自欄杆這邊綳起,貼著水越過池塘,分別綁在對岸的兩塊石頭上,看起來就像是用麻繩在池塘中分割出一道矩形的狹長空間,而浮在其中的譚雲山,則被要求不可離開麻繩所圈的範圍。

他沒問既靈緣由,不是不好奇,只是沒什麼力氣問,當然也怕問出什麼兇殘計策,嚇著自己,不如當一個無知而幸福的誘餌。

那廂既靈已經躍上飛檐亭。

譚雲山閉嘴凝息,儘可能不再浪費體力,只以最小的動作保持身體平衡,不至下沉。

一刻鐘。

兩刻鐘。

三刻鐘。

整個花園裡一片死寂。

既靈坐在飛檐亭上,花園一切盡收眼底,凈妖鈴已握了許久,手心滿是汗。

譚雲山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發木,思緒已然有些遲緩,牙齒不住地上下打架,想抬頭看既靈,卻只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他知道自己必須上岸了,再下去,不用妖怪,他就已經……

咕嚕。

身前忽然翻出的一個水泡打斷了譚雲山的思緒。

本就已經冷透的身體,瞬間結冰。

他想抬頭喊既靈,嘴唇未動,水裡已經先他一步傳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嬰兒啼哭——

「嗚哇——哇——」

下個瞬間,譚雲山被猛然拖入水底!

就在同一時間,凈妖鈴已騰空而起,沖著水下黑影伶俐而去!

而既靈則在凈妖鈴出手的剎那,躍下飛檐亭,以腳下生風的速度朝前狂奔!

隨著她的奔跑,月色將一道長長的影子映到地面。那是一條粗麻繩,早在既靈坐上飛檐亭時,已經纏繞在臂彎,如今隨著她的飛奔,粗麻繩也隨之繃緊,並在她用力向前的極速移動中越來越長。

連帶著,池塘里也好像有黑影漸漸浮起……

「嘩啦——」

譚雲山終於出水。

只是並不是孤身一人,而是跟妖怪一起。

岸上的既靈跑開很遠,但實際上對於譚雲山來講,只是一瞬——入水,觸底,被兜起。

原來既靈早在水底鋪了網,只待妖怪自己進來,當然整個池塘那麼大的網實在有難度,故而才把他圈了起來,所謂範圍,自然也就是網的範圍。

這一次譚雲山借著月光,把妖怪看了個清清楚楚。

人身,蛇尾,背生雙翼,一頭赤發,眼珠窄成一道豎線,不,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是蛇……

譚雲山後悔了。

他是想把妖怪看得清楚,但也不用清楚到每一根頭髮絲,所以……沒必要把他倆兜在一個網裡吧!!!

眼下他倆一同被網兜提起,臉與臉之間只有一個巴掌的距離,妖怪吐著信子的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啃上他!

譚雲山拼勁全力後仰躲避,整個身體這輩子沒如此柔韌過!

千鈞一髮之際,斜上方忽然飄過來一片黑影,沒等譚雲山看清楚,刺目的銀色光芒陡然亮起,不僅籠罩了整個網兜,更是將花園映得猶如白晝!

妖怪發出一聲怪叫,下意識轉頭躲避光芒,並企圖掙扎出網。

眼看網兜已經被它撕出一個口子,譚雲山不知哪來的勇氣和體力,一把過去用胳膊勒住它的脖子。

妖怪低頭就是一口!

譚雲山下意識咬緊牙關,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凈妖鈴卻更快一步俯衝下來穩准狠地砸上妖怪腦袋!

譚雲山清晰記得第一次看見凈妖鈴時,這法器變化起來足有多半艘小船那麼大,可今次這法器只有頭顱大小,所以砸中妖怪,卻半點波及不到他。

妖怪最終也沒咬上譚雲山。

因為被凈妖鈴砸中的瞬間,它怪叫一聲,驟然縮小,竟變成了一條小臂粗細的蛇,但與尋常蛇仍不同,七寸處生有一雙薄如蟬翼的翅膀。

譚雲山瞬間領悟,這是它的原形!

眼看妖怪就要從拳頭大的網孔中溜走,譚雲山情急之下大叫出聲:「別讓它跑了——」

「放心,」既靈的聲音竟在近處,「它跑不了。」

譚雲山循聲抬頭,只見既靈輕盈立於網兜的一根索繩之上,凈妖鈴已回,但不是回到她的手中,而是回到她的身邊,穩穩浮空,至於她手裡則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金色物件,形狀像燈籠,但卻比普通燈籠小太多,只手掌大,上面拴著金絲繩。

既靈單指穿過金絲繩,將這物件輕巧提起,口中念念有詞。

怪蛇的半條身子已滑出網兜,譚雲山心中著急,又不敢打斷既靈。

怪蛇已經完全滑出網兜,以極快的速度往下落。

譚雲山雖不懂捉妖,但通過這幾天的經歷也知道,斷不可讓此妖入水,否則今夜又要白折騰!

幸而「搭檔」心中有數,就在怪蛇即將沾水的一剎那,那疑似燈籠的物件射出凌厲金光!

譚雲山不知道那是什麼法器,但直覺怪蛇此次必定難逃一劫……

「嘩啦——」

「妖孽哪裡跑——」

突如其來的巨物出水聲和怒吼,蓋住了怪蛇落水的小小「撲通」,也擋住了既靈「燈籠」里射出的金光。

確切地說,那金光一點沒浪費,全刺他背上了。

這位從水底下冒出來的不速之客看起來約有三十五六歲,高大健壯,虎背熊腰,頭髮短得像胡茬,乍看還以為是光頭,一張臉很是端正,但濃眉厲目,自帶威嚴,只是一身不知怎麼拼湊起來的毫無統一的衣衫,讓這種威嚴蕩然無存。

目測,這位應該不是妖,因為被金光刺中后,他只是回頭一臉納悶兒地問:「什麼東西熱熱乎乎的?」

網兜里的譚雲山一頭霧水。

繩索上的既靈一口老血。

「妖怪呢?」不速之客還問呢,看著他倆,一臉無辜。

既靈收回法器,默默走到譚雲山面前,割開網兜,放出搭檔。

譚雲山費勁巴拉爬出網兜,原本想學著既靈那樣沿繩索走回去,後來猶豫片刻,還是乾脆利落跳入水中,游上岸。

不速之客從水中躍起后就踩在了網兜的另外一根繩索上,這會兒不見妖怪,只見兩個怪人,也一片茫然,而且怪人們還不答話,這更讓他焦躁,但對著陌生人又不好發火,只得耐著性子再度出聲:「敢問二位,這是哪裡?還有剛才是否看見過一個半人半蛇的怪物?」

既靈想緩緩再來和這位不請自來的「同行」好好說道說道,畢竟捉妖遇見同行不是新鮮事,但被同行坑得這麼慘,還是頭一回。

可譚雲山等不及了:「這裡是槐城譚府,還有你說的妖怪我們見著了,而且差一點就要捉住了。」

譚雲山難得有了脾氣,實在是餓了這麼多天,眼看就要成了,結果功虧一簣,聖人也得摔茶碗!

「槐城譚府?」不速之客愣了下,隨即撓撓頭,意外地嘀咕,「我到城裡來了?」

譚雲山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最後幽幽一嘆:「這位兄台,你連自己在哪裡都不清楚,就別干捉妖這麼危險的事兒了,為什麼一定要為難自己,又牽連別人?」

不速之客皺眉:「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不出現,我們就把妖怪捉住了。」既靈終於緩過勁來,無奈開口。

片刻之後,譚府後宅。

蛇妖已經被傷得現了原形,短時間內再無可能吸人精氣,故而終於不用繼續做誘餌的譚雲山左手饅頭右手餅,嘴裡麵條眼睛還盯著桌上的粥。

不速之客神情複雜地看了他半晌,終沒忍住,抬頭問既靈:「就不能給他點菜嗎?」

既靈沒料到對方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忍俊不禁:「沒事兒,他現在吃什麼都是山珍海味。」不過話是這麼說,手上卻還是把被譚雲山死死抓著的饅頭和餅給奪過來了,末了對著一臉哀怨的譚二少道,「先喝稀的。」

一眼沒照顧到,譚雲山差點把后廚能搬的都搬來,但實際上,久餓之人是不能立刻大開吃戒的,必須從稀的一點點來。

「我叫馮不羈,修行之人,順便也捉妖。」等半天沒等來詢問,不速之客只好自報家門。

既靈點點頭,對於他的身份倒不意外。

剛喝了一口粥的譚雲山差點嗆著,狐疑看過來。馮不羈,這是真名還是諢名啊……

馮不羈壓根兒沒接收到譚二少的視線,他正上下打量既靈呢,末了心中有了數:「同行?」

既靈點頭,與此同時,將自己和譚雲山的名字報上,又把之前發生的種種簡單講與馮不羈聽,當然重點是今夜,他怎麼橫空出世攪了他們的必勝之局。

馮不羈聽完,懊惱地一拍大腿:「哎,我一捉妖的竟然幫妖怪跑了,這說出去得讓人笑掉大牙!」

拍是真拍,罵也是真罵,不用既靈聲討,這位已經把自己定了罪。

顯然,這是個性情中人。

既靈喜歡直來直去,既然對方這樣坦蕩,再追究過去的對錯也沒任何意義,倒不如往前看:「你剛剛說此妖叫應蛇?」

先前雖然是既靈給馮不羈講今夜之事,但後者也時不時搭兩句話,言語之間,便透出了這個名字。

馮不羈聞言點頭:「對,應蛇,而且此妖並不是普通的妖,是上古五大妖獸之一,人身蛇尾,叫聲如嬰孩啼哭,能招大水。半月前槐城剛下暴雨的時候,我正好在城郊,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後來在護城河裡發現此妖,幾番纏鬥,還是讓它溜了。之後我就一直在城郊尋它,直到今天,又在護城河裡找,竟不知不覺順水游進了城。我在水底下,也看不見上面,這不就一路游進這裡了,要不是你們在上面鬧出動靜,我還傻頭傻腦繼續瞎游呢……」

譚雲山:「你是一路從水底游過來的?像魚那樣?」

既靈:「上古五大妖獸?」

譚雲山:「人怎麼可能做到呢?」

既靈:「上古妖獸為何會在槐城?」

譚雲山:「等等,現在還有洪水能從護城河直通我家?」

既靈:「不對,上古妖獸聽起來就很不得了怎能那樣輕易就被我打回原形呢?」

譚雲山:「兄台……」

既靈:「同行……」

「咱能不能一個一個來!」馮不羈頭痛欲裂,恍惚間還以為自己面對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二百個人,心說難怪他倆能一起捉妖,真合拍。

譚雲山和既靈不約而同閉嘴。

馮不羈不太放心道:「沒其他問題了?」

二人一齊點頭,無比乖巧。

馮不羈長舒口氣,找到些許前輩師兄的自信:「老弟你繼續喝粥,姑娘你繼續喝茶,至於你們剛剛問的問題,咱們逐個來說道。」

「先來你的,」馮不羈看向譚雲山,說開始就開始,「我確實是一路從水底游過來的,因為我會閉氣之術,可在水下閉氣幾個時辰。至於現在是否還有水路能從護城河直通你家,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有,但具體怎麼通的,我不清楚,因為我全程都在水底下,等浮上來的時候,已經在你家池塘了。」

譚雲山愣愣眨了兩下眼睛,最終接受了這個解釋。畢竟半人半蛇的妖怪都見過了,人可以在水底閉氣幾個時辰,好像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豁然開朗的譚雲山見馮不羈仍看向自己,連忙把粥咽下去:「我沒其他問題了!」

馮不羈滿意點頭,他就需要這麼簡潔明確的態度。

「接著是你的,」看向既靈,馮不羈的面色就有些為難,似乎在思索從何處開始掰扯起,最後還是決定先問一下,「上古妖獸是什麼,你知道嗎?」

修行的未必通曉天地,捉妖的也未必知道前史,故而在講之前,還是要探一下對方的認知程度。

既靈茫然搖頭。從小到大師傅不單給她傳授了捉妖本領,也講了許多與妖有關的事情,但「上古妖獸」,她卻是從未聽過。

馮不羈料到了,畢竟是個小姑娘,要是什麼都知道才奇怪:「上古時期,世間妖魔橫行,且因天道不穩、宇宙方成,並沒有什麼力量來制約這些妖魔,所以這一時期的妖魔皆妖氣甚強,隨便拿出來一隻都能輕鬆吃掉現世所有妖怪邪魔……但在三千年前,已經穩定並且兵強馬壯的九天仙界終於決定清除這些妖魔,由天帝挂帥,圍剿進行了九九八十一天,最終所有妖魔盡亡,只有五個僥倖逃脫,分別是應蛇,崇獄,異皮,佞方,瀛天,而這五個也就被稱為上古五大妖獸。至於現世妖魔,都是自那次圍剿之後新生成的,妖力遠不如從前了……」

既靈聽得認真,卻也聽得艱辛,因為馮不羈每說一句,她就會冒出問題,說到下一句,又冒出新的,以至於她現在滿腦袋都是各種問題,恨不能攔住馮不羈別說了,好讓自己捋捋。

馮不羈也不知是聽見了她的心聲還是讀懂了他的表情,竟真的不說了,耐心等待。

既靈終於從一堆問題里摘出兩個最基本的,若是這倆問題搞不清楚,那後面就更糨糊了:「九天仙界是哪裡,天上嗎?天帝呢,神仙的頭頭?」

馮不羈呆住,一臉不可置信。

好半晌,他終於受不了地一聲吼:「啥啥都不知道你修的什麼仙啊!」

既靈被震得耳朵疼,但又聽得出對方沒惡意,純粹是自然而然的情緒宣洩,畢竟性情外放和中氣十足不是什麼過錯,故老老實實道:「我沒說我要修仙啊。」

馮不羈頗為意外:「你捉妖不是為了修行攢功德好來日升仙嗎?」

既靈剛要搖頭,一直豎著耳朵的譚雲山先一步湊過來,一字一句道:「不,她是為匡扶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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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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