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美人計
吵鬧聲很快引起了程葛的注意。
行政酒廊的主管和接待迅速解決了外面的爭端並安撫了客人們,幾分鐘后,酒廊內外又是一片祥和。程葛讓助理去詢問了情況,得知沈浚齊和一位客人起了衝突,客人已經回了房間,沈浚齊在洗手間里清理衣物。
「我去看看。」程葛吩咐助理,「再有人在這裡大喊大叫,直接讓主管把他請回房間。」
這個小意外讓程葛的心情有些不好。本來就該是一個放鬆的夜晚,卻總是有人來破壞他的興緻——在走進衛生間之前,程葛就是這麼想的。
可是當他看到背對著他的沈浚齊時,怒火卻瞬間消失。
美人總是能給人帶來好心情的,即使美人此刻只是鬆開了領帶和幾顆紐扣,露出了修長白皙的脖子。
「你沒事吧?」
「沒事。」
沈浚齊把外套交給一邊的服務生:「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明天我去前台取。」
程葛說:「你的襯衫也濕了,后腰那一塊。」
沈浚齊回頭看后腰處的水漬:「沒關係,這是剛剛蹭上的水漬,不是紅酒,我自己能處理。」
程葛問:「你就這樣回去?」
沈浚齊沒說話,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微微的窘迫。
程葛能理解他的窘迫。從金悅酒店裡如此衣衫不整的走出去,沈浚齊大概是第一個。
他脫下外套,遞給了沈浚齊:「明天來拿西裝的時候,順便把我的衣服帶回來吧。」
沈浚齊抬頭看他,眉頭微微蹙起,但他還是接過了程葛遞來的西裝。
「謝謝。」
程葛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拿著這件西裝,不由笑道:「你別太在意,成衣而已。」
」嗯。」
就好像是確定這件西裝是不是普通的成衣,程葛看到他摸了摸西裝的衣領和內襯,然後才把外套穿上。
「我送你下去。」
程葛剛跨出衛生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
在他前面的沈浚齊也停了下來。
「謝謝你,但是我不準備回去了。」
他看到沈浚齊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張房卡,回頭沖他微微一笑:「我必須見見陸總。」
「……」
商場里刀光劍影十多年,程葛第一次中美人計。
他恍然意識到了,也許從沈浚齊走進行政酒廊的那一刻,這裡所有的男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棋子,而他的目標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陸桓。
陸桓的房間卻不是那麼好進的。
「我說話算話,沈先生憑本事拿到的房卡,我就讓你上去。」
金悅酒店的頂樓,只有兩間套房,一間是陸桓固定使用的房間,另一間,多半是集團的高管或是陸桓的親屬入住。
陸桓那間套房是指紋鎖,此刻門是關著的,沈浚齊站在門前,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門。
門很快打開了,門後站著的人卻不是陸桓。
「你是——」
門后的青年一愣,隨即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把門關上,卻被沈浚齊用手抵住門擠了進來。
青年沒有見過沈浚齊,嚇了一跳。
「陸桓呢!你到底是誰!」
他慌張地向後挪著,被自己的拖鞋絆了一腳,後背撞在了牆上,這一撞把他撞清醒了些,他驚惶地轉過身子,左手夠著去按門邊的報警器。
「噓——」
冰涼的手指精準扣住他的手腕,身後的人壓了下來,把他摁在了牆邊。
青年又急又怕,平日里陸桓的驕縱,成為了他唯一的底氣。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
身後的人湊到他耳邊,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脅迫感,語氣卻是溫柔又禮貌的。
「我是來找陸總的,請你務必幫我這個忙。」
帶著紅酒香氣的吐息落在耳邊,青年的身子突然熱了起來,雙腿也有點發軟。
「你——你要我做什麼——」
一張卡片和一塊冰涼的器物順著睡袍開口的地方滑了下去。
「麻煩你幫我把這張房卡還給程總。」
「還有一個是什麼?藥瓶?」
另一個東西涼涼的,貼著青年的皮膚,冷得他的身體止不住地抖了一下。
「是我給你的謝禮。」
後面的壓力驟然消失,青年連忙站直身體,從睡袍里掏出房卡和那個東西——
「表?」
錶盤上的馬爾他十字雖小,青年還是一眼就發現了。
「抱歉,我身上只有這個了。」
沈浚齊退到門邊,拉開了門,沖門外偏了偏頭:「麻煩你了。」
青年懵了。
他連自己怎麼走出大門的都不知道,直到聽到背後「砰」的一聲,才意識到,自己被趕了出來。
「你給我滾出來——」
他撲回門上,準備打開指紋鎖,猛地回想起剛剛背後那股冰涼的壓力,手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地縮了回來。
「你給我等著!」
青年朝電梯跑去。
*
都解決了。
沈浚齊脫掉外套扔在沙發上,先繞著這間套房走了一轉。這間套房有一間主卧一間次卧,兩個房間都有使用過的痕迹,看來陸桓喜歡一個人睡覺,另有一間健身房和泳池,他猜陸桓應該是個自律的人,除此之外,還有吧台、按摩浴缸和影音室——不錯,是個會享受的男人。
沈浚齊去沖了澡,浴室里的浴袍只有一件,應該是陸桓的,為了避免等會兒引起不必要的爭端,他在衣帽間取了一件襯衫當睡袍穿上。酒櫃里有不少名酒,沈浚齊挑了最少的那一隻,裝進了醒酒器里。床邊的柜子上放了一管嶄新的潤、滑、劑,沈浚齊停了下來,眉毛一挑。
難怪剛剛陸桓的情人那麼囂張。
沈浚齊去衛生間替自己做好了擴張,他是來和陸桓做交易的,當然要做好一切準備,讓陸桓滿意。
一切準備就緒后,沈浚齊回到床邊,掀開被子上了床,他本打算關掉吊燈,手卻在碰到開關的時候停住了。
開關下面,放著一個木製的雪茄盒。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沈浚齊拿起那個雪茄盒,打開了它。
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以前覺得那麼討厭,現在,卻又那麼懷念。
「浚齊,抽雪茄不能直接吸,應該慢慢吸一口,等香氣瀰漫整個口腔,這叫做抽空煙……」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沈浚齊顫抖著手,強迫自己將那些記憶拋出了腦子,然後蓋上雪茄盒,坐回了床上。
他在等一場審判。
不論結果如何,他都會下地獄。
幸好陸桓的情人沒有再來,陸桓來得也不晚,沒有留存多餘的時間,讓沈浚齊在最後一絲理智里掙扎。
*
陸桓開門時便發現了異樣。
他脫掉西裝,扯鬆了領帶,隨手按下報警器,在一聲鳴笛后,去了卧室。
「誰讓你來的?」
「嗯?」
沈浚齊從書里抬起頭,臉上沒有被抓包的慌張,反而帶著一絲魅、惑的味道。
他連這聲嗯,都勾著魅惑的尾音。
那管潤滑劑里有催、情、劑——他根本用不上準備的那些技巧知識,就足以讓眼前的男人,失去所有的自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