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之再見吳大病
此為防盜章,買夠訂閱的50%就可看到最新章,或者等待72小時顧長安將那隻腳抽離男人的掌心,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青著臉說:「你他媽的渾身gay里gay氣,還說自己不是gay?」
陸城正兒八經的說:「真不是。」
演,接著演,看你能演到什麼時候,顧長安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來,不跟他扯遠,直接問道:「病房裡是什麼情況?」
陸城答非所問:「長安,你戴的隱形眼鏡?」
顧長安來的路上只拿掉了假髮,洗了把臉,眼鏡沒換回去,他拿出手機看看時間,不耐煩的說:「能不說屁話嗎?」
陸城忽然單手撐著地面,上半身前傾,湊近去看青年,幽深的眼眸微眯。
有陌生的氣息闖進自己的領域,顧長安白皙修長的脖子後仰著跟男人拉開距離,抬起一隻腳抵在他腹部,腳下蓄力,嘴裡出聲警告:「離我遠點。」
陸城從容淡定,目光依然落在青年那張過於蒼白,也過於精緻的臉上:「你應該長得很像你的母親。」
母親這個詞落入顧長安耳中,怎麼都立體不起來,因為他的記憶里沒有對應的身影,他冷了臉色,到嘴邊的話因為男人的下一句凝固住了。
「因為你其實長得挺柔弱的,尤其是摘掉眼鏡之後。」
陸城伸出食指去指青年突起的喉結,半戲謔的笑:「要是沒那個,我還真以為你是個女孩子。」
顧長安的額角有青筋鼓動,手指捏了捏,抓起一根樹枝又放回草叢裡,這人如果一直不離開,他早晚會剋制不住的暴露自己的本性。
寒風不知何時變得猛烈,樹林里嗚嗚的響,像是有人在哭,有人在吼。
枯葉連同雜草被卷向空中,往四面八方飄飛,顧長安把衣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將兩邊的繩子拽長打了個結,縮著個脖子,他把兩隻手揣進口袋裡,徑自起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出口方向走。
陸城還坐在樹底下,掀了掀眼皮喊:「喂。」
顧長安腳步不停。
陸城不快不慢的說:「長安,你背上背著個老奶奶,想去哪兒啊?」
這話瞬間讓顧長安渾身的血液凍結,他回頭,蹙眉抿唇,臉上布滿陰霾,老奶奶?真的假的?
陸城從袋子里拿了根橡皮糖吃:「背了一路,你沒覺得沉?」
顧長安本來沒覺察出什麼,聽他這麼一說,好像脖子後面是涼涼的,拉上帽子還是涼。
陸城勾唇笑:「騙你的。」
顧長安:「……」
陸城慢悠悠的站起來,邁著長腿走到青年那裡,眼角不易察覺的掃向他的背後,目光如鋒利的冰刀般刺去。
頭皮發麻的顧長安爆粗口:「媽的,陸城你……」
陸城給他一根橡皮糖。
顧長安下意識伸手去接,下意識放進嘴裡。
還是挺好哄的,有吃的就行,陸城的眉頭動了動,笑問:「好吃嗎?」
顧長安沒回,他把糖吃掉,嚴肅著臉問:「剛才我背上真的有個老奶奶?你給我發的簡訊也是真的?你能看到鬼?」
陸城看向顧長安的身後。
顧長安沒回頭,就算有鬼,他也看不見,顧家人的能力是傾聽魚腹中的謊言,並將其取出,對付不了鬼怪,代代都是這樣,到他這一代也是如此。
寒意從身後湧來,將顧長安整個包裹,他打了個冷戰:「先離開這片樹林再說。」
陸城腳步懶懶的跟在青年後面:「我小時候……」
他的語氣頓住,像是在組織語言。
顧長安往下接:「出了個車禍,在那之後就發現自己有了陰陽眼?」
陸城說笑:「電影里是這樣的套路。」
顧長安聽著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悚然的感覺消失大半,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你不是?」
「我不是。」陸城說,「我是天生的。」
顧長安側過頭。
陸城也看過去:「不信?」
顧長安沒言語,他盯著男人的眼睛,在怪異的暈眩感出現前撤離視線。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方這次沒撒謊,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顧長安皺了皺眉頭,說來也怪,他陽氣弱,這人陽氣比吳大病還重,卻能看得見他看不見的那些東西。
感覺他們弄反了。
顧長安一直覺得要是有個能見陰陽的搭檔,對他跟顧家都是好事。
之前沒出現過,現在出現了,卻又不能隨便用,還沒摸清這個男人的底細就把他列為隊友,等於讓他在自己脖子上套個繩子,把命交了出去。
顧長安需要一個契機。
回去以後,顧長安喝了一杯熱水,問著蹲在門口的男人:「你去那片樹林幹什麼?」
陸城拿鏟子鏟著鞋底的泥土:「看風景。」
顧長安翻了個大白眼,今晚才說了幾句真話,就又扯起來了。
不過,這人的確已經對他打出了自己的一張底牌。
「你看到那東西,對你的生活沒造成什麼困擾?」
「困擾?」陸城把鏟子上的土弄下來,「就是人太多,有死人,有活人,也有半死不活的人,臉全湊在一起,看起來一個樣。」
顧長安無語,看來這人的臉盲症比其他人還要嚴重,他問道:「我家有嗎?」
陸城說:「目前沒發現。」
顧長安鬆口氣,他又問:「昨晚你是不是把病房裡那十幾個都趕走了?」
那聲「滾」不是錯覺。
本事不小啊。
陸城說:「醫院陰氣太重,你病房裡算是少的,走廊上都是。」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顧長安及時打斷,他看男人一臉彆扭的清理鞋底,動作還那麼生疏,就知道沒出門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少爺。
「鞋放那吧,明天弄。」
陸城抬眼:「明天你幫我弄?」
顧長安投過去一個「做夢吧你」的眼神:「明天太陽一曬,鞋底的泥就幹了,隨便敲敲就能敲下來。」
陸城一副「還能那樣」的驚訝表情。
顧長安嫌棄的嘖嘖:「笨死了,這是基本常識。」
陸城:「……」
顧長安放下水杯,他喊了聲男人的名字:「陸城,你明天跟我去個地方。」
他想過了,有關顧家的秘密可以不透露,在那個基礎上還是能利用這人的能力,張龍家周圍要是有鬼,說不定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陸城把鞋拎到門口,拍拍褲腿上的灰站直了說:「明天我要去買皮夾,上次的丟了。」
顧長安的眼皮一跳,那皮夾被他拿回來以後一直放在床頭的黑匣子裡面,他都快忘了這個事。
「先跟我去個地方,回頭我陪你去買皮夾。」
不等男人開口,顧長安就道:「這地兒我比你熟,知道哪裡的東西物美價廉。」
陸城說:「我不缺錢。」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找便宜的地方,直接買買買。
顧長安的嘴角抽了抽,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沒法想像出這人家裡到底有多少錢。
這事兒還是談妥了。
陸城答應明天陪顧長安去個地方,之後倆人一起去逛街買皮夾。
快十點的時候,顧長安準備睡了,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好使,熬夜的話身體吃不消。
陸城敲門進來,把貓爪的暖手寶丟到顧長安的被子上面。
顧長安抓住塞被窩裡,有比沒有強:「院門關上了沒?」
「關了。」陸城似乎對這間房裡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他並沒有四處掃視,只是看著床頭的青年,「吳大病什麼時候回來?」
顧長安說年底前:「陸城,這麼隱秘的事你怎麼在醫院不說,之前不說,突然今晚跟我分享?」還偏偏在那個時間給他打電話,發簡訊,目的像是讓他離開那個院子。
巧的不能再巧了,難不成這傢伙是遠程操控?
陸城抬手,五指放進額前的髮絲裡面捋了捋,他輕笑:「樹林又冷又黑,我怕你不來接我,所以才那麼說的。」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顧長安懶得配合演出,算了,這人嘴裡吐出真言的幾率比在娃娃機上抓到娃娃還要低,還是他自己來挖吧。
陸城走到房門口又回來,他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年,問出一個挺接地氣的問題:「長安,我們認識也有快一個月了,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長安扯扯嘴皮子:「你坐下來,別站著跟我說話,這個角度感覺你是我的奴隸主。」
陸城淡淡的睨了青年一眼,奴隸是要跪著說話的,而不是像你這樣坐在被窩裡,說兩句就甩臉色,他拖著椅子過來坐下。
顧長安腦子裡有一大堆詞在極速旋轉,他隨便揪出來幾個:「熱心腸,仗義,大氣,大方,大度……」
還有什麼來著?差不多可以了吧?意思意思就行。
陸城平靜的看著顧長安,顯然還不夠。
顧長安被男人看的有點兒窘迫,詞是有的,就是在跟他捉迷藏,他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憋半天憋出兩字:「大氣。」
陸城抬抬下巴:「前面說過了。」
顧長安說:「仗義。」
陸城嘆息,用一種「孩子,你真的要多讀點書」的口吻說:「也說過了。」
「……」
是誰?誰假裝何建來害她?還要搞這種小孩子的把戲,她是不會被嚇到的!
王婷婷丟掉紙縮在牆角,死死的咬住嘴唇。
可如果是人,對方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一路跟著她,沒有被她發現?
「叩叩。」
敲門聲突如其來,那一瞬間,王婷婷渾身的毛孔炸開,她本能的抱住頭,嘴裡發出尖細的叫聲。
門外的「叩叩」聲變成「砰砰砰」,伴隨著一道中氣十足,夾雜著不耐的聲音:「快遞!」
桌上的手機發出嗡嗡震動。
王婷婷猛然想起自己這兩天是在網上買了東西,她喃喃:「快遞,是快遞……對對對,是我的快遞到了。」
轉而癲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只是快遞——」
快遞小哥看到門打開,出來的女人披頭散髮,看他的表情如同在看救命稻草,他嚇一跳,不由得提著心詢問:「請問是王女士嗎?」
王婷婷直勾勾的看著年輕人:「對,是我。」
快遞小哥後背發毛,他將包裹遞過去,手指著面單一處:「在這上面簽個名。」
王婷婷還看著他:「我沒筆。」
快遞小哥想罵人了,沒見過男的?他快速從上衣口袋裡拿出筆,女人一簽完名字就立刻走人。
衣服被拉,快遞小哥黑著臉回頭。
是,他承認,這女人是長得很漂亮,可那眼神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怪。
王婷婷張張嘴巴,喉嚨里發出無助的嗚咽,像是遭遇了極其恐懼的事情。
快遞小哥硬著頭皮說:「女士,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王婷婷扭脖子往屋裡看,身子劇烈的抖了抖。
快遞小哥順著女人的視線望去,地上有個空的藍色保溫杯,還有張紙,他欲要說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你是哪一棟的?給你放快遞櫃里了,沒有收到驗證碼嗎?我晚點去幫你看看,沒事,好的好的。」
快遞小哥掛掉電話,低頭看一眼奇怪的女人,他試探的問:「女士,需要我幫你打個110嗎?」
王婷婷的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報警就可以了,有警察介入,肯定能查出來是誰幹的。
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裡的光亮熄滅。
不能報警……
王婷婷發瘋的使命抓頭髮:「怎麼辦……怎麼辦……」
她往屋裡看,大叫道:「阿白,你怎麼跑出來的?」
屋裡沒其他人,快遞小哥差點嚇尿,他趕忙飛奔去電梯那裡,進電梯前還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不會是撞鬼了吧?快遞小哥在電梯里瑟瑟發抖。
快遞小哥出電梯就一路小跑著走出樓道,他往電動車方向走,迎面跟個人撞上,半個身子被撞到了一邊。
「抱歉。」
耳邊有聲音響起,有一點沙啞,快遞小哥尋聲側頭,看到一張放大的,蒼白的臉,他嚇得花容失色:「鬼啊!」
「……」
顧長安冷颼颼的開口:「有我這麼帥的鬼?」
快遞小哥這麼仔細看看,的確是人,活的,還是個非常好看的人,他乾笑兩聲:「不好意思。」
顧長安沒再說話,他抬腿踩上台階,後面傳來充滿后怕情緒的聲音。
「我剛才送了個包,對方是個女的,就住鳳瀾花苑二期,29棟702,對是702,比恐怖片還嚇人,不是長相,是她的行為,她一開門就……」
顧長安停在原地聽,直到快遞員的聲音模糊,他才往樓道里走。
29棟702是王婷婷的住處。
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王婷婷做了虧心事,連裝鬼的人都怕的要死。
裝鬼的人會是誰呢?這發展不在顧長安的意料中,事情突然變得更複雜,也更有意思了起來。
不多時,顧長安站在702門口,他沒立刻敲門,而是拉下袖口看手錶。
一個人驚嚇過度,生命受到威脅,這兩種情況同時出現,就一定會進入短暫的精神失常狀態。
說白了,顧長安就是在等王婷婷瘋,他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分鐘,兩分鐘……時間不停流逝。
五分鐘到了,顧長安敲門,他伸出一根食指推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眼睛對著門上的貓眼。
門裡的王婷婷一隻眼睛湊到貓眼那裡,她看到門口的青年,臉上的警惕跟驚恐頓時停滯,取而代之的是詫異。
門打來的同時,顧長安就表明來意:「女士,你昨晚把錢包丟在藍色酒吧的吧台上了。」
話落,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粉色錢包:「我跟酒吧里的酒保小何是朋友,他跟我提了這件事,我正好要到附近辦事,就順道給你把錢包送過來了。」
說起來,酒吧里每天進進出出那麼多人,那個酒保對王婷婷跟何建的事還真不是一般的上心,關注的挺多,配合的過了頭,也熱情的過了頭,顧長安心想。
王婷婷看看錢包,看看青年,又去看錢包,那位酒保前幾天送她回來過,知道她的住址。
顧長安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頭,沒有精神錯亂?
下一刻,他看到女人沖裡面喊:「阿白,不要怕,來的不是壞人。」
顧長安抿嘴笑,有股病弱的美:「女士,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廁所?」
王婷婷側過身。
顧長安抬腳進去,反手把帶上,屋裡給他最直觀的感受是髒亂。
垃圾簍里已經滿了,外賣盒子隨意扔在旁邊,還有揉成團的紙巾。
這個女人的思路崩壞,神志尚未清醒,不然也不會一點都不收拾,就讓一個異性進屋。
顧長安進了衛生間,他掃視一圈,都是些女性用品,沒有異常。
外面隱約響起王婷婷的聲音,顧長安靠近門邊,聽到她說「阿白,他不是何建,不會打你的。」
語氣輕柔。
顧長安沖完馬桶走出衛生間,看到王婷婷從南邊的房間里出來,他隨口問道:「阿白是誰?」
王婷婷說:「是我養的一隻兔子,它有些怕生。」
顧長安的鼻翼煽動,他聞到了一股臭味,是肉塊腐爛的味道。
「兔子?我也有養,很可愛。」
「真的?」王婷婷盯著青年,「你養的是什麼樣的兔子?」
顧長安說:「白色的,額頭有一塊灰毛。」
王婷婷不可思議:「跟我家阿白一樣。」
顧長安心說,能不一樣嗎?我就是照著它說的。
他的餘光掃過牆上的相框,裡面是只兔子,就是王婷婷口中的阿白。
北邊的房間門虛掩著,顧長安剛把視線挪過去,王婷婷就立刻把門關上,滿臉的慌亂。
之後她就下達逐客令。
顧長安知道王婷婷的精神在逐漸恢復,很快就會發覺他身上的疑點,他不再多待,識趣的離開。
門在身後關上,顧長安面上的表情就變了。
王婷婷對兔子的執迷程度超過他的想象。
北邊的房間里有什麼?何建的屍體?或是跟他有關的東西?
顧長安邊走邊給吳大病發簡訊,他餓了,想吃肉。
吳大病很快回復,說家裡沒有,明天買。
顧長安仰頭,手蓋在臉上,他陰鬱的長嘆,找不到讓自己高興的事情了。
今晚八成要做噩夢。
結果顧長安真的一晚上都被噩夢糾纏。
吳大病又給他煮了豬肝菠菜粥,還給他燒了豬皮,說他臉色太差。
吃什麼補什麼,這是吳大病的思維方式,並且根深蒂固。
周六下午,顧長安去王婷婷所在小區的那條河邊釣魚。
河是在小區里的,連著一到四期,住戶多,謊言就會多。
顧長安把摺疊的塑料凳子打開,麻利的放竿。
微風輕輕吹,藍天白雲飄,是個好天氣,希望能釣到想要的謊言。
「寶貝,媽媽最愛你了。」
顧長安木然的將小鯉魚扔進河裡。
陪伴他長大的是各種各樣的謊言,他早就麻木了。
人性的醜陋跟陰暗對顧長安來說,毫無新鮮感。
顧長安把魚竿架好,騰出手拆牛肉乾吃,他無意間轉動的目光瞥見了一個身影。
是那個叫陸城的戲精,不知道來這邊幹什麼的。
顧長安把帽沿往下按按,今天有正事要做,不想跟他對戲。
陸城似乎沒注意到坐在河邊釣魚的顧長安,他在打電話,眉頭緊鎖,面色不愉。
顧長安沒想偷聽,關他屁事。
有魚上鉤,顧長安提竿聽魚肚子里的謊言。
「你一天到晚的疑神疑鬼幹什麼?我對你什麼樣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昨晚我真的是在老王家過的夜,沒上外頭鬼混,我要是騙你,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這類謊言顧長安聽過很多,都是些瘋起來,連自己都敢坑的人。
「叮咚」
顧長安拿出手機看到一條快訊。